第二百一十九章 汐流部落

“姐姐，你快看！”

刚迈出空间通道特有的晕眩感尚未完全消散，汐雨带着哭腔的惊呼便在耳边响起。

云稚柚顺着她颤抖的手指望去，心猛地一沉。

这哪里像是一个部落的临时聚集地？

入目是一片紧挨着海岸线，杂乱堆叠的简陋窝棚。建筑材料五花八门，大多是匆匆砍伐的带着湿气的树干和宽大的海草叶子，勉强用藤蔓捆扎固定。

许多棚子明显搭建得歪斜不稳，被海风吹得簌簌作响，仿佛下一刻就要散架。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咸腥潮湿，以及一丝令人不安的淡淡异味，像是腐烂的海藻，又混杂着别的什么。

更触目惊心的是这里的人。

十几个雄性海族兽人，本应精壮强悍，此刻却或靠或躺在简陋的草垫上，脸色灰败，气息奄奄。

他们裸露的皮肤上，隐约可见深色的斑块，有些像淤青，颜色却更深沉，边缘不规则地蔓延。

偶尔有压抑不住的痛苦咳嗽传来，声音嘶哑空洞。

本该充满活力的幼崽们，也失去了往日的欢快，他们大多蜷缩在年长雌性或受伤兽人的身边，眼神怯生生的，带着对大人们身上病痛的恐惧。

没有奔跑，没有嬉笑打闹，唯一能看见的是一个瘦小的雌性幼崽，正小心翼翼地用一片贝壳，舀起一点点相对清澈的浅洼积水，喂给一株蔫头耷脑的不知名小花。

“这……”雷烬月眉头紧锁，他在北域见过兽人们在严酷环境下的艰难求生，却从未见过一个部落整体性的绝望模样。

银曜深吸一口气，低声对云稚柚道：“情况比描述的更糟。”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四周。

沧澜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这里也是海，是他的故乡之一，可这气息让他感到窒息般的难受，一些破碎的光影似乎又要冲撞他的脑海，带来尖锐的刺痛。

玄墨和月影一左一右几乎将云稚柚完全护在自己身侧，警惕地环视，任何可能隐藏的危险都逃不过他们的感知。

“汐月圣雌，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了救大家……”

汐澜的声音哽咽了，她死死咬住嘴唇，才没让眼泪再次决堤，汐雨已经忍不住小声啜泣起来。

就在这时，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旁边一个窝棚里传来，接着是慌乱的低语和物品碰倒的声音。

一个面色憔悴，眼底布满红血丝的雌性匆匆掀开海草门帘跑出来，看到汐澜姐妹，眼睛一亮。

随即又看到她们身后气质非凡，明显不属于此地的云稚柚一行人，顿时愣住，局促地擦了擦手。

“澜，雨，你们回来了？这几位是……”

“阿母！”汐雨扑过去，抓住雌性的手，急切道，“我们找到帮忙的圣雌了，这位是东域来的云稚柚圣雌，她和她的兽夫们来帮我们了！”

“圣雌？”那雌性是姐妹俩的母亲，难以置信地看向云稚柚，浑浊的眼睛里出现了希望，但随即又被忧虑覆盖，“真的吗，可是……连汐月圣雌都……”

她不敢再说下去，只是手足无措地想要行礼。

云稚柚上前一步扶住了她，目光扫过周围因圣雌二字而逐渐聚焦过来的视线。

“我是云稚柚，汐月圣雌的事，我们已大致了解了，现在请先告诉我，这里情况最严重的伤病者在哪？带我去看看。”

汐澜母亲眼眶一热，连忙点头：“好，好，圣雌请跟我来。”

她指向营地边缘一个相对独立、但同样简陋的棚子，“有几个雄性，下去找汐月圣雌的时间最长，回来后就一直昏迷不醒，身上黑斑蔓延得最快……”

云稚柚点头，对银曜使了个眼色。

银曜会意，立刻开始低声分派任务，几个兽夫对视一眼，各自散去查探情况，只剩下玄墨和雷烬月在她身边守着。

云稚柚则已经迈步，走向那个窝棚。

雷烬月和玄墨一左一右紧随，玄墨甚至提前掀开了那沉重腥咸的海草帘子。

棚内光线昏暗，气味更加难闻。

三个雄性海族兽人并排躺在潮湿的草垫上，昏迷不醒。

他们的脸色呈现出一种可怕的青灰色，裸露的胸膛和手臂上，那些黑斑已经连成片，颜色深得近乎墨黑，并且似乎在蠕动般地向外扩张。

他们呼吸微弱而急促，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拉风箱般的杂音。

云稚柚蹲下身，神色凝重。她没有贸然用手触碰，而是先集中精神，双眼微阖，能力悄然启动。

他们身上，冰冷粘稠，充满腐朽与怨憎的恶意，与她身上充满生机的治愈力截然相反，甚至隐隐在排斥她，在吞噬生机。

她睁开眼，伸出右手，掌心向上，狐火亮起，她尝试着隔空投向其中一名兽人胸口最大的黑斑。

与黑斑接触的瞬间，发出轻微的嗤声，像是冷水滴入热油。

黑斑剧烈地蠕动一下，但并未消散，反而像被激怒般，颜色更深了。

而那兽人则痛苦地闷哼一声，身体无意识地痉挛。

果然在排斥她，普通的治愈力，不仅效果大打折扣，甚至可能加重患者的痛苦。

“姐姐。”雷烬月紧张地低呼。

“我没事。”云稚柚收回手，眉头紧蹙。

她再次尝试，将治愈之力凝聚成更纤细的一缕，试图绕过黑斑最浓郁的区域，探入兽人体内，滋养他已经衰弱的生机。

这一次，抵触感稍弱，兽人痉挛的幅度减小，呼吸也平稳了，但想要驱散黑斑，仍是杯水车薪。

“这污染……很麻烦。”云稚柚站起身，看向满脸希冀又忐忑的汐澜母亲和围拢过来的几个海族，“我的治愈力对它有作用，但效果被严重削弱。需要找到污染的核心，或者了解它的本质，才有可能找到彻底净化的方法。”

她的话让海族们眼中的光芒暗淡了些许，但至少，圣雌确认了有作用，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地跟在云稚柚身后的沧澜，忽然上前一步，蹲在了另一个昏迷的兽人身旁。t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悬在对方额头上方，淡蓝色的水汽自发在他指尖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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