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殿后之伤
第八十六章 殿后之伤
洞穴里不知过了多久，凌夜睁开眼睛。左肩的伤口已经结痂，化元真气在体内缓缓流转，修复着受损的经脉。
旁边的方平还在调息，脸色比之前好了一些，但气息依然微弱。
“能动了吗？”凌夜低声问。
方平睁开眼，点了点头：“勉强。”
“那就走。”
两人爬出洞穴。黑风涧的狂风依旧，裹挟着砂石打在脸上生疼。凌夜释放出一丝精神力探路，刚离体就被混乱的能量撕碎。
“别用精神力。”方平提醒，“这里能量场太乱，用精神力等于在黑暗中点火把。”
“那怎么走？”
“跟着我。”方平辨认了一下方向，指着左前方，“那边有条裂缝，可以通往涧底。涧底地形复杂，能甩开追兵。”
两人沿着岩壁艰难下行。脚下是湿滑的苔藓，稍不留神就会滑倒。下方雾气更浓，只能看到十米内的景象。
走了大概半小时，前方出现一道天然裂缝，宽约两米，深不见底。裂缝两侧长满暗红色的藤蔓，散发着淡淡的腥味。
“就是这。”方平抓住一根藤蔓试了试强度，“我先下。”
他顺着藤蔓往下滑，凌夜紧随其后。裂缝很深，往下滑了至少五十米才到底。底部是个狭窄的平台，往前是另一个洞穴入口。
“这里我以前来过。”方平喘了口气，“穿过这个洞穴，能到黑风涧的另一侧，那边离防线近一些。”
两人钻进洞穴。这个洞穴比之前那个大，里面很干燥，地面有动物留下的痕迹。
“有妖兽住过。”凌夜警惕地观察四周。
“放心，早跑了。”方平说，“黑风涧的妖兽都怕人，闻到气味就躲。”
洞穴蜿蜒向下，越走越深。空气里的硫磺味越来越重，温度也开始升高。前方传来流水声，走近一看，是条地下暗河，河水泛着诡异的绿色荧光。
“这水不能碰。”方平警告，“有剧毒。”
他们沿着暗河边缘走，脚下是湿滑的岩石。走了大概一里路，前方出现光亮——洞穴出口。
出口外面是个巨大的地下空间，高约百米，顶部垂落着无数钟乳石。空间中央有条石桥，连接着两岸。桥下是深不见底的深渊，隐约能听到水流轰鸣。
“过了桥，再走半天就能出去。”方平说。
两人踏上石桥。桥面宽约三米，由天然岩石构成，表面布满裂纹。走在上面能感觉到桥在微微晃动。
走到桥中央时，凌夜突然停下。
“怎么了？”方平问。
凌夜没回答，转身看向来时的洞穴出口。那里站着一个人。
岩魈。
他胸口的灰色印记还在，但光芒黯淡了许多，显然是被他压制住了。此刻他盯着桥上的两人，眼神像毒蛇。
“跑得挺快。”岩魈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空间里回荡，“可惜，还是被我找到了。”
方平脸色一变：“他怎么追上来的？”
“印记。”凌夜盯着岩魈胸口，“化元真气留下的印记，能被他感知到。”
“聪明。”岩魈踏上石桥，一步步走过来，“那个诡异的能量确实麻烦，但也不是没办法对付。只要把源头杀了，印记自然就散了。”
桥面随着他的脚步微微震颤。六品高段的气息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压得空气都在扭曲。
凌夜和方平对视一眼。
“分头跑。”方平低声道，“桥对面汇合。”
“不行。”凌夜摇头，“他目标是我，你走。”
“放屁！”
岩魈已经走到桥的三分之一处，距离两人不到五十米。他右手指尖凝聚起黑色的能量，形成五根能量尖刺。
“今天你们谁都走不了。”
五根尖刺脱手射出，速度快得拉出残影！三根射向凌夜，两根射向方平。
凌夜推开方平，自己向侧面扑倒。尖刺擦着他头皮飞过，钉在后面的桥面上，炸开三个深坑。石桥剧烈摇晃，碎石簌簌落下。
方平躲开另外两根，但被爆炸的气浪掀飞，撞在桥栏上。桥栏裂开，他半个身子探出桥外，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老方！”凌夜冲过去拉他。
岩魈趁机拉近距离，一掌拍向凌夜后心。掌风未到，凌夜就感觉背后像压了一座山，动作慢了半拍。
他咬牙，转身硬接这一掌。
砰！
双掌碰撞，凌夜倒飞出去，撞在方平旁边的桥栏上。桥栏彻底断裂，两人一起摔出桥外！
千钧一发，凌夜左手抓住桥面边缘，右手抓住方平的手腕。两人悬在半空，脚下是百米深渊。
“放手！”方平吼道，“你拉不动两个人！”
凌夜没松手，左手五指深深抠进岩石，指甲崩裂，鲜血直流。化元真气疯狂运转，但刚恢复的力量在六品高段的掌力下不堪一击，他现在全身经脉都在剧痛。
岩魈走到桥边，低头看着他们，脸上露出残忍的笑：“挺能撑啊。”
他抬起脚，踩在凌夜左手上。
“松手，或者我踩断你的手。”
凌夜咬紧牙关，手指死死抠住岩石。他能听到指骨在咔咔作响，随时会断裂。
方平盯着凌夜，突然笑了：“小子，认识你挺值的。”
“闭嘴。”凌夜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真的。”方平说，“下辈子，还做兄弟。”
说完，他另一只手猛地掰开凌夜的手指！
“老方——！！！”
凌夜眼睛瞬间红了。他看着方平坠向深渊，脑子里一片空白。
岩魈也愣了一下，没想到方平会自己松手。
就是这一愣神的工夫。
凌夜左手用力，整个人翻回桥面。他站起身，盯着岩魈，眼睛里布满血丝。
“你找死。”岩魈回过神来，一拳轰出。
凌夜不躲不闪，同样一拳轰出！
两拳碰撞。
咔嚓——！
凌夜整条手臂的骨头瞬间碎裂！但他没退，借着碰撞的力道向后倒飞，同时右手指尖凝聚起最后的精神力，化作一根近乎透明的针。
破神针2.0。
去！！！
针体离手的瞬间，凌夜七窍同时渗血。这一针抽空了他所有的精神力，甚至伤到了识海本源。
岩魈感觉到致命的威胁，想躲，但距离太近。他只能全力催动气血防御，胸前浮现出土黄色的能量护盾。
破神针刺穿护盾，没入他眉心。
岩魈身体僵住了。
他眼睛瞪大，瞳孔扩散。然后，鲜血从七窍涌出。他抱住脑袋，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整个人踉跄后退，撞在桥栏上。
桥栏断裂，他摔下深渊，惨叫声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黑暗中。
凌夜跪在桥面上，大口吐血。左臂软软垂着，骨头全碎了。识海剧痛，精神力彻底枯竭，连思考都变得困难。
但他还记得方平。
他爬到桥边，往下看。深渊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老方……”凌夜嘶哑地喊了一声，没有回应。
他趴在桥边，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伤太重，失血太多，意识开始模糊。
不能死在这。
凌夜咬牙，用还能动的右手撑起身体，踉跄着往前走。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伤口撕裂，鲜血不断滴落。
走过石桥，对面是个向上的斜坡。他手脚并用往上爬，爬了不知道多久，终于看到光亮——斜坡顶端是个出口。
外面是黑风涧的另一侧，天色已经蒙蒙亮。
凌夜爬出洞口，瘫在地上喘气。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也不知道方平是死是活。
他闭上眼睛，调动最后一丝化元真气，试图修复伤势。但真气太微弱了，杯水车薪。
要死在这了吗？
凌夜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他不甘心，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好不容易有了变强的机会……
远处传来脚步声。
凌夜猛地睁开眼睛，右手摸向腰间的短刀——虽然知道没用，但总不能等死。
脚步声越来越近，三个地窟士兵从树林里走出来。他们看到凌夜，先是一愣，然后露出狞笑。
“这儿有个受伤的人类！”
“抓活的，能换军功！”
三人围了上来。
凌夜握紧短刀，准备拼命。
就在这时，一道刀光闪过。
三个地窟士兵同时僵住，脖子上出现细细的血线，然后人头落地。
一个人影从树林里走出来，手里提着刀，浑身是血，胸口塌陷，走路一瘸一拐。
是方平。
他还活着。
凌夜愣住了，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方平走到他身边，咧嘴笑了，满口是血：“妈的……差点真死了。”
“你怎么……”凌夜声音嘶哑。
“下面有条暗河，我掉河里了。”方平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河水把我冲到下游，我爬上来，顺着你的血迹找过来的。”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凌夜能看到他胸口塌陷的程度，至少断了五根肋骨，内脏肯定也受损了。
“还能走吗？”方平问。
凌夜点头。
方平扶他站起来，两人互相搀扶着，踉跄着往前走。
“岩魈呢？”方平问。
“掉下去了。”凌夜说，“中了我一记精神攻击，不死也废了。”
“干得漂亮。”方平笑了，“六品高段，够吹一辈子了。”
两人走进树林。天亮了，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在地面形成斑驳的光影。
远处传来隐约的号角声——是人类防线的声音。
“快到了。”方平说。
凌夜点头，感觉眼皮越来越重。失血太多，伤势太重，他快撑不住了。
“别睡。”方平拍他的脸，“睡了就醒不过来了。”
凌夜咬牙，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他们又走了大概半小时，前方出现一条路。路上有车辙印，是人类的车。
“得救了……”方平松了口气，整个人瘫软下去。
凌夜也撑不住了，两人一起倒下。
意识模糊中，凌夜听到远处传来马蹄声，有人喊：“那边有人！快！”
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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