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意识苏醒

第九十六章  意识苏醒

黑暗中。

凌夜感觉自己沉在很深的水底，四周一片漆黑，听不到声音，感觉不到温度。

只有偶尔闪过的碎片——岩魁那张狰狞的脸，血色刀气撕裂空气的尖啸，还有自己胸骨碎裂的咔嚓声。

我要死了吗？

这个念头在混沌中浮现，又沉下去。不对，还没死。死了不会有感觉，不会疼。

疼。

全身都在疼，像被拆散了又重新拼起来，每一块骨头都在尖叫，每一条经脉都在抽搐。

但疼是好事，疼说明还活着。

他尝试睁开眼睛，眼皮沉重得像压了座山。试了三次，第四次终于睁开一条缝。

白色的天花板，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是医院。

视线逐渐清晰。他转动眼珠，看到自己身上裹满了绷带，左手吊在胸前，胸口缠着厚厚的纱布。

床边有仪器在滴滴作响，屏幕上跳动着曲线。

旁边传来鼾声。

凌夜费力地转过头，看到方平趴在床边睡着了。右臂还打着石膏，脸上有没洗掉的血污，睡得死沉。

“老方……”凌夜开口，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

方平没醒。

凌夜想抬手推他，但左手动不了，右手刚抬起一点就无力地垂下。这个动作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吸气声惊醒了方平。

他猛地抬头，眼睛通红，盯着凌夜看了两秒，然后咧嘴笑了：“你他妈……总算醒了。”

“水……”凌夜说。

方平从床头柜上拿起水杯，插上吸管递到他嘴边。凌夜吸了几口，冰凉的水顺着喉咙流下去，稍微缓解了干渴。

“我睡了多久？”他问。

“五天。”方平把水杯放回去，揉了揉脸，“医生说你伤得太重，能活下来都是奇迹。胸骨碎成十七块，内脏破损，经脉断了三分之一……换个人早死了。”

凌夜感受了一下身体状态。确实很糟，但比想象中好。化元真气在缓慢流转，修复着伤势。

他能感觉到，断骨处在愈合，虽然很慢，但确实在长。

“其他人呢？”他问。

“都活着。”方平说，“李铁头胸口那道伤差点要命，但金身武者恢复快，现在能下床了。秦凤青腿伤严重，得养半个月。老王伤最轻，已经回武大处理事情了。”

“任务……”

“完成了。”方平眼睛放光，“三座能源塔全炸了，天门城外围防御瘫痪了三天。这三天防线推进了一百二十里，拿下三个前哨站。咱们这次立大功了。”

凌夜松了口气。完成了就好，那些伤没白受。

“对了，你的军功下来了。”方平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十二万。我靠，老子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军功。”

十二万。

凌夜记得这个数字，总督亲自定的。

“怎么用？”他问。

“我帮你规划好了。”方平把纸摊开，“《凝神诀》全本，三万军功。三瓶‘养神丹’，每瓶五千。一百斤高纯度能源石，一万。还有一次进南江武大秘库的机会，五万。刚好十二万。”

凌夜点头。

方平安排得很合理，都是他现在最需要的东西。

“秘库里有什么？”

“好东西。”方平压低声音，“战法、丹药、武器、天材地宝……据说还有古代强者的传承。老王说让你好好挑，挑最适合你的。”

病房门被推开。

王金洋走进来，看到凌夜醒了，脚步顿了一下，然后走过来：“感觉怎么样？”

“死不了。”凌夜说。

王金洋检查了他的伤势，眉头微皱：“恢复速度比预期快。医生说你至少得躺一个月，现在看来，再有十天就能下床了。”

“体质特殊。”凌夜重复这个说法。

王金洋盯着他看了几秒：“你的那种灰色气流，在自动修复伤势？”

凌夜心里一紧。王金洋看出来了。

“是。”他承认，“我也控制不了，受伤后会本能运转。”

“能吞噬外界能量吗？”

“……能。”

“试过吞噬他人气血吗？”

凌夜沉默了两秒：“试过，但没成功。”

他说谎了。

和岩魁战斗时，化元真气吞噬了对方的气血。但这件事不能告诉王金洋。

王金洋没继续追问，反而说：“总督要见你。等你伤好了，去总督府一趟。”

“见我？”

“授勋。”王金洋说，“‘南江勇武勋章’，七品以下最高荣誉。你是今年第一个获得的。”

方平在旁边吹了声口哨：“牛逼啊凌夜，这勋章整个南江防线不超过二十个人有。”

凌夜没什么感觉。勋章不重要，实力才重要。

这次战斗让他明白，六品初段远远不够。面对高段武者，拼了命也只能勉强换伤。

“好好养伤。”王金洋转身要走，到门口时停下，“对了，你的那种能力……尽量不要在外人面前用。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

门关上。

方平等王金洋走远了，才低声说：“老王说得对。你那能力太吓人，能吞噬他人气血。传出去，会有人说你练邪功。”

“我知道。”凌夜说。

“知道就好。”方平站起来，“你继续休息，我去看看李铁头他们。”

他离开后，病房里安静下来。

凌夜闭上眼睛，内视己身。化元真气在丹田处缓缓旋转，比受伤前壮大了一圈。

真气颜色更深了，从浅灰变成深灰，旋转时带起微弱的气流。

他能感觉到，真气的吞噬能力更强了。

刚才和王金洋说话时，真气有几次试图延伸出去，吞噬王金洋散发出的气血波动。是他强行压制住的。

转化器面板在脑海中浮现：

【化元真气熟练度提升，能量转化效率增强。】

【宿主濒死状态下极限战斗，体质强度永久提升5%。】

面板上还多了个新条目：

【可吞噬能量类型：气血能量、生命能量、天地灵气、晶石能量……】

列表很长，几乎涵盖所有常见能量类型。

这意味着，只要有能量，他就能吞噬、转化、变强。

但代价呢？

凌夜想到岩魁干瘪的尸体。化元真气吞噬的不只是能量，还有生命本源。那种掠夺式的吞噬，会让人上瘾。

得控制住。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这种能力只能用在对敌时，绝不能对同族用。

门又被推开。

这次进来的是李寒松。他光着膀子，胸口那道刀伤已经结痂，留下狰狞的疤痕。看到凌夜醒了，他咧嘴笑：“小子，命真硬啊。”

“李师兄。”凌夜想坐起来。

“别动别动。”李寒松按住他，“我就是来看看你死了没。没死就好，等伤好了咱俩练练，让我见识见识你那能吸干岩魁的本事。”

他说得直白，没什么恶意，就是纯粹的好奇。

凌夜苦笑：“那能力我自己都控制不好。”

“控制不好就练。”李寒松说，“老王说了，你这能力潜力很大，但得走对路。走歪了，就是第二个地窟。”

这话和王金洋说的一个意思。

秦凤青也来了，拄着拐杖，左腿缠着绷带。他靠在门框上，懒洋洋地说：“听说你拿了十二万军功？请客啊。”

“行。”凌夜说，“等能下床了，请大家吃饭。”

“这还差不多。”秦凤青笑了，笑容里难得没有那种玩世不恭的味道，“好好养伤，以后还有大把架要打。”

两人待了一会儿就走了。病房里又剩下凌夜一个人。

他望着天花板，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

狼牙堡的宝库，黑风涧的逃亡，东塔里的死战……每一次都差点死，但每一次都活下来了。

为什么？

因为想活。因为还有事没做，还有人没见，还有仇没报。

地窟那些杂碎，杀了他那么多同族，毁了他出生的城市。这个仇，得报。

凌夜握紧右手。

变强。变得更强。强到能杀光那些地窟武者，强到能守住人类防线，强到……能活着看到战争结束的那天。

化元真气在体内加速流转，修复速度提升了一成。

凌夜闭上眼睛。既然这能力甩不掉，那就掌握它，控制它，让它成为自己的力量。

而不是被它控制。

窗外的天渐渐黑了。南江防线的灯火次第亮起，远处传来隐约的炮火声——前线还在打。

战争还在继续。

但他还活着。

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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