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代价呢？
“如此，我便先去见郡主，要是王爷回来问起，你照实说就是。”说罢，芙清便快步出门去了。
直到她坐上誉王府的马车，心中仍旧疑虑重重。
端敏郡主为人爽利，若非极要紧的事，不会这般突兀地相请。
她正思忖着，马车却并未驶向誉王府正门，而是拐入了一条僻静的巷子，在一处不起眼的茶楼后门停下。
车帘掀开，映入眼帘的却不是端敏郡主身边的侍女，而是带着几分戏谑笑意的尉迟烽。
“怎么是你？”芙清眉头蹙起，心中警铃微响，下意识地扫视四周。
环境清幽，看似普通茶楼后院，但以她的眼力，能看出几处暗藏的眼线，皆是训练有素之辈，应是尉迟烽的人。
“郡主临时被宫里叫去了，托我来传个话。”尉迟烽跳下车，做了个“请”的手势，笑容依旧，眼底却没了平日的轻浮，“放心，这儿是我的地方，干净得很，有些事，在纪王府不好说，在这儿，反而方便。”
芙清看着他，略一沉吟，下了车。
两人上了茶楼二层最里间的雅室。
窗明几净，茶香袅袅。
尉迟烽亲手斟了杯茶推到她面前，开门见山：“昨夜城东，屋顶风大，芙清姑娘倒是好兴致。”
竟然是他！
芙清心头一紧，面上却不露声色，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这才道：“世子倒是好眼力，不知世子深夜徘徊在那等地方，又是为何？”
“我自然是去看热闹的。”尉迟烽用扇子点了点自己鼻尖，笑得更深了些，“尉迟非那蠢货和阿古达木的交易，我盯着有些日子了，只是没想到，还能看到另一出好戏。”
他目光落在芙清脸上，带着探究。
“更没想到，姑娘见到那般交易现场，竟能忍住不动手，这份定力，尉迟烽佩服。”
芙清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世子到底想说什么？”
尉迟烽收敛了笑容，正色道：“我想说，西院用你幼弟遗骨相胁之事，我知道了。”
“你如何得知？”
此事隐秘，连王爷她都尚未禀报，尉迟烽从何得知？
“慈悲庵的静慧师太，与我母妃有旧。”尉迟烽言简意赅，“许夫人自以为做得隐秘，却忘了京城就这么大，绕来绕去总是熟人。，钱嬷嬷去庵里‘捐香油’‘做法事’，师太觉得蹊跷，便悄悄递了消息进誉王府。”
“我本只是好奇，顺着查了查，谁知竟查到薛家旧事，查到那苦命的孩子……”
“他们用这种手段，简直是畜生不如！”
听得话里的震怒，芙清沉默良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气：“世子既已知道，意欲何为？是来告诫我莫要轻举妄动，还是……”
“我来帮你。”尉迟烽打断她，“我可以帮你把令弟的遗骸迁出来，寻一处真正的安宁之所，让西院再也找不到。”
芙清看着他，没有立刻回应。
尉迟烽的提议无疑是雪中送炭，且比直接求助于王爷更少顾虑，但她与尉迟烽之间，远未到可以完全托付身家性命的地步。
“代价呢？”她问，声音平静无波。
尉迟烽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她会这般问。
芙清再次开口：“世子帮奴婢这么大忙，是想从奴婢身上得到什么？”
“在你眼里，我做什么都要算计代价么？”他摇摇头，眼神坦荡，“没有代价，若硬要说有，我希望你能平安罢了。”
他头回见到芙清这样的女子，自然想要多了解一些。
他又笑道：“你更是端敏的救命恩人，我自然不会眼睁睁看你出事。”
芙清心中微震。
“迁坟之事，非同小可，需万分隐秘。”芙清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冷静，却少了几分疏离，“西院既能找到，必有人盯着，世子有把握不惊动他们？”
尉迟烽转过身，眼中闪过锐利的光：“放心。我手下有专门处理这种阴私事的人，手脚绝对干净。”
“北郊乱葬岗那地方，地形复杂，夜里动手，移花接木，他们短时间内绝察觉不到，新坟的地点，除了你我，绝不会让第三人知晓，连端敏都不会告知。”
他考虑得如此周全，反倒让芙清有些意外。
“为何要为我做到如此地步？”她终是问了出来。
尉迟烽走回桌边坐下，重新拿起扇子，又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调调：“本世子高兴，行不行？你就当是我这纨绔子弟，偶尔也想做点正经事，行侠仗义一番。”
芙清看着他，良久，轻轻点了点头：“既如此便有劳世子了，此事恩情，芙清铭记。”
“好说。”尉迟烽扇子一摇，又变回那个嬉皮笑脸的世子爷，“不过，芙清，西院这招虽毒，却也暴露了他们心急，你接下来打算如何，总不能白受这场惊吓？”
“他们想让我乱，我偏要稳。王爷布局正在关键，我不会因私废公，但许夫人……这笔账，我总会跟她算清楚。”
话音落下，芙清吐出一口气：“眼下，且让他们再得意几日。”
“需要我做什么？”尉迟烽问。
芙清起身：“眼下，只需世子办好迁坟之事，便是对我最大的帮助。至于其他……我自有分寸。”
“出来久了，奴婢该回去了。”
尉迟烽知她谨慎，也不多留，起身相送：“万事小心。若有需要，你知道如何找我。”
芙清颔首，转身下楼。
回到马车上，她闭目靠在车壁。
敌人凶残，但她也并非孤立无援，可一味的靠别人总是不成的，她必须自己能够立起来。
马车摇摇晃晃，芙清闭着眼，脑中却思绪翻腾。
思绪纷繁间，马车已到了纪王府侧门。
芙清收敛心神，刚下马车，便见魏林候在门口，面色肃然：“芙清姑娘，王爷回来了，正在书房等你。”
“有劳魏统领。”芙清微微颔首，整理了一下衣袖，迈步朝书房走去。
书房内，尉迟晟正在看一份舆图，听到脚步声，头也未抬。
“去见端敏了？”他语气平淡。
“回王爷，奴婢确是去了，只是未曾见到郡主。”芙清如实道，略一停顿，补充，“是誉王世子代郡主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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