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石头，与文明的未来
王浩颓然地瘫坐在沙发上，那张刚刚还因为【桃源计划】而涨红的脸，此刻写满了被现实击败的挫败。
他面前的巨大屏幕上，那份宏伟的蓝图依旧在缓缓旋转，却像是在无情地嘲讽着他的不自量力。
闻人牧没有理会他的沮丧。
他只是站在办公桌前，伸出一根手指，在那块由凌霜月具现出的冰蓝色光幕上，轻轻一点。
那个穿着一身笔挺白色制服，有着一头柔顺银色长发的绝美女子头像，被他精准地选中。
【星际联邦首席科学家，伊芙琳·凯德】。
“牧子，你……”
王浩有气无力地抬起头，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闻人牧没有回头，他的意识，已经跨越了无穷的时空，与那位来自更高文明的女性精英，建立了链接。
没有寒暄，没有试探。
闻人牧直接将一份清单，发送了过去。
一份由胖子王浩用尽毕生所学与想象力，罗列出的，足以让任何一个国家都为之疯狂的设备清单。
【T—800型全自动工程机器人，基础单位：五千台。】
【小型可控冷核聚变能源核心，型号：‘恒星之种’，三座。】
【‘守护者’级偏导力场护盾发生器，全覆盖阵列一套。】
【第五代纳米材料自动化生产线，全套。】
【……】
清单，足足有十几页长。
交易界面的另一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王浩看着闻人牧那平静的侧脸，又看了看屏幕上那份异想天开的清单，忍不住苦笑起来。
他觉得牧子可能是在用这种方式，来发泄心中的郁闷。
许久之后，一道清冷而又理性的声音，才从那冰蓝色的光幕中传来。
那是伊芙琳·凯德的声音。
“闻人先生。”
“恕我直言，你这是打算在你的星球上，建立一个小型王国吗？”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惊异。
闻人牧平静地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
“可以这么理解。”
伊芙琳再次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快速评估着什么。
“我承认，你上次提供的那份阵法图谱，对我们联邦在空间折叠理论上的研究，有着巨大的启发价值。”
“但它的价值，远不足以交换这份清单上的任何一项。”
“甚至，连一台T—800型工程机器人的手臂都换不到。”
她的拒绝，礼貌，却又坚决，不留丝毫余地。
王浩在旁边听着，把头埋得更深了。
果然如此。
这就是痴人说梦。
闻人牧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意外。
他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
他放下茶杯，不紧不慢地再次操作光幕。
“我当然清楚。”
“不过，伊芙琳博士，我想你或许会对这个东西，更感兴趣。”
说完，他将一张图片，发送了过去。
图片上，是一块拳头大小，通体晶莹剔透，内部仿佛有流光在缓缓转动的石头。
【下品灵石】。
紧随其后的，是一段由凌霜月提供的，关于这块石头最基础的能量构成、输出功率、稳定性与纯净度的核心数据。
数据，发送过去的瞬间。
闻人牧能清晰地“看”到，交易界面另一端，代表着伊芙琳·凯德的那个头像，周围猛地爆开了一圈代表着剧烈情绪波动的红色光晕！
紧接着，数个代表着她身边其他人的生命信号，也开始疯狂地闪烁起来，情绪波动之剧烈，简直像是在原地爆炸！
沸腾！
闻人牧甚至能想象出，在遥远的星际旗舰舰桥上，那群穿着白色制服的联邦科学家们，正死死地盯着屏幕上的数据，脸上写满了颠覆三观的狂热与不敢置信！
这是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能量！
纯粹！稳定！高效！无污染！
这简直就是……联邦苦苦追寻了数个世纪而不得的，能源技术的终极圣杯！
是足以让整个星际联邦的文明等级，向上跃迁一个台阶的【神之馈赠】！
然而，伊芙琳不愧是首席科学家。
仅仅几秒钟后，她那剧烈波动的情绪，便被强行压制了下去。
她的声音再次传来，虽然依旧清冷，但闻人牧能听出那冰层之下，强行压抑着的，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
“……很有趣的能量结构。”
她试图用最平淡的语气，来掩盖那足以掀翻整个星际联邦的惊涛骇浪。
“但是，闻人先生，只有一颗样本，以及一份你单方面提供的数据，我们无法准确评估它的真实价值。”
“或许，它只是一次性的消耗品，又或者，它的产出条件极为苛刻。”
她的话术，堪称完美。
既表达了兴趣，又将这块【灵石】的价值，死死地压在了一个“有待评估”的模糊区间。
王浩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但他也能感觉到，气氛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闻人牧笑了。
他没有再用任何数据或语言去反驳。
他只是平静地，提出了一个请求。
“伊芙琳博士，介意开启一次实时视频通讯吗？”
伊芙琳那边，迟疑了不到一秒。
“可以。”
下一秒，办公室中央的冰蓝色光幕，画面一转。
伊芙琳那张挑不出一丝瑕疵的绝美脸庞，出现在了屏幕上。她身后的背景，是充满了未来科技感的银白色舰桥，几十名科学家正围在一块巨大的全息屏幕前，激烈地争论着什么，每个人都显得无比亢奋。
伊芙琳的出现，让他们瞬间安静了下来。
闻人牧没有去看伊芙琳的脸。
他只是拿着一个便携式的摄像头，缓缓地，走出了办公室。
他穿过长长的走廊，走进一部专用的电梯，直达大厦的最底层。
那里，是刚刚被整体收购过来的，原赵氏财团的地下金库。
厚重冰冷的合金大门，在闻人牧的虹膜扫描下，无声地滑开。
伊芙琳的眉头微微蹙起，她不明白闻人牧要做什么。
闻人牧走了进去。
他没有走向那些摆满了金条与珠宝的货架。
他径直走到了金库最深处，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
然后，他将摄像头，对准了那里。
视频的画面，清晰地呈现在了星际联邦旗舰“普罗米修斯”号的舰桥主屏幕上。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空间，也仿佛彻底凝固。
伊芙琳那双一向如星辰般冷静深邃的蓝色美眸，在看清画面中景象的瞬间，猛然收缩到了极致！
她身后的几十名联邦顶尖科学家，更是齐刷刷地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声音，在安静的舰桥内，显得无比刺耳！
有几位年长的教授，甚至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身体一软，直接被身旁的同伴扶住。
只见，在金库那个毫不起眼的角落里。
无数块与刚才图片中一模一样的，闪烁着璀璨流光的【灵石】，就那么像一堆毫无价值的碎石一样，被随意地，杂乱地，堆成了一座……
小山！
一座由纯粹的，足以改变文明进程的【神之馈赠】，堆积而成的小山！
伊芙琳那只放在控制台上的手，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她终于明白。
她终于彻底地明白了。
对方拥有的，不是一颗样本。
对方拥有的，是他们整个文明，都梦寐以求的……未来！
谈判？压价？评估？
在这一刻，都成了这个宇宙间，最可笑的笑话。
闻人牧缓缓地将镜头，从那座灵石小山上移开，重新对准了自己。
他看着屏幕中，那个已经彻底失态的，来自更高文明的绝美女子，用一种平静到近乎于残忍的语气，说出了那句足以载入两个文明史册的话。
“伊芙琳博士，价值取决于稀缺性。”
“对你而言，这是文明的未来。”
“对我而言……”
他的视线，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旁边那座灵石小山。
“这只是仓库里的一堆石头。”
谈判的主动权，在这一瞬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逆转。
伊芙琳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里面所有的震惊、贪婪、狂热，都化作了最纯粹的，对合作伙伴的……敬畏。
她对着闻人牧，微微欠身，行了一个星际联邦中，表示最高敬意的礼节。
“闻人先生。”
“您需要的一切，联邦都可以提供。”
“我们甚至可以附赠一套初级人工智能管理系统【雅典娜】的子程序，来协助您管理您的‘王国’。”
她的声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诚恳。
“我们只有一个请求。”
“我们需要……稳定的灵石供应。”
闻人牧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成交。”
他报出了一个位于市郊的，刚刚租下的废弃仓库的坐标。
“我需要在一个小时内，看到我的东西。”
“如您所愿。”
通讯，切断。
闻人牧转过身，走出了金库。
当他回到办公室时，王浩还保持着那个颓废的姿势，呆呆地坐在沙发上。
“牧子，谈……谈崩了？”
闻人牧没有回答，只是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带你去看点好东西。”
……
半小时后。
市郊，一座巨大而空旷的废弃仓库内。
王浩站在仓库中央，看着四周空荡荡的水泥地，一脸的茫然。
“老大，你带我来这儿干嘛？这儿连个鬼影都没有啊……”
他的话音，未落。
嗡——！
一声轻微到几乎无法听见的，源自空间本身的震颤，突兀地响起。
王浩猛地瞪大了眼睛。
他看到，自己面前的空气，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荡开了一圈圈透明的涟漪。
下一秒。
神迹，降临了。
一座又一座由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精密部件堆叠而成的“小山”，凭空出现！
那些只存在于科幻电影中的，造型狰狞而又充满了力量感的工程机器人！
那些如同艺术品般，被封装在透明能量罩中的，缓缓旋转的银色球体！
那些如同黑色巨蟒般，盘踞在一起的，不知名的生产线模块！
海量的，充满了未来科技感的设备，在短短几秒钟内，便堆满了整个数千平米的巨大仓库，几乎要顶到天花板！
王浩呆呆地站在原地，张大了嘴巴，大脑一片空白。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几乎要停止跳动。
他伸出手，颤抖着，想要去触摸离他最近的一台机器人那冰冷的金属外壳。
“扑通”一声。
他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直接跪倒在了这堆由未来科技构成的“神迹”面前。
他抬起头，用一种看神明般的眼神，看着站在自己身旁，一脸云淡风轻的闻人牧。
“老……老大……”
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与震撼，而变得嘶哑。
“我们……我们发了……”
可紧接着，一股比刚才还要深沉的绝望，瞬间将他淹没。
他看着这满仓库的神迹，又想了想那远在千里之外，深山老林里的废弃矿场，一张脸瞬间垮了下来，哭丧着脸道：
“可是老大，这么多东西……”
“我们……我们该怎么把它们，神不知鬼不觉地，运进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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