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决战皇城

汴京  ·  皇城大内

夜色如墨，宫禁肃穆。太皇太后高氏所居的庆寿宫，烛火通明，却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

骤然间，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庆寿宫的后窗一闪而出，速度极快，带起的风声甚至拂动了廊下的宫灯，动静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几乎是同时，一个苍老却异常沉浑的声音自殿外不远处的阴影中响起，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殿内：“太皇太后，有宵小惊扰凤驾。气息诡异，老衲需亲自追踪，去去便回。”

殿内，烛光摇曳，映照着太皇太后高氏略显疲惫却依旧威仪的面容。她手中捻着佛珠，闻言眉头微蹙，灵观禅师乃宫中定海神针，若非真正的高手，绝不会轻易离开。她沉声道：“禅师小心。”

就在灵观禅师的气息如同融入夜色般消失的片刻后，庆寿宫外，那原本规律巡逻的禁卫脚步声，陡然变得密集、沉重！甲叶碰撞之声由远及近，迅速将整个宫殿围得水泄不通，刀剑出鞘的细微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吱呀——”

沉重的殿门被猛地推开，不是内侍谦卑的引领，而是一群眼神锐利、披坚执锐的殿前司精锐！他们鱼贯而入，沉默地分列两旁，肃杀之气瞬间冲散了殿内原有的檀香暖意。

随后，一身明黄常服，未戴冠冕，仅以玉簪束发的哲宗，缓步踏入。他面容平静，但那双眼睛，此刻却燃烧着压抑了太久的火焰，锐利、冰冷，又带着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绝。他身后，跟着皇城司指挥使李宪，以及几位须发皆白、神色凝重却目光坚定的枢密院老臣。

太皇太后高氏抬起眼皮，看着径直走到凤榻前十步之外站定的孙儿，握着佛珠的手指微微一紧，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官家！深夜带甲士闯入祖母寝宫，你想造反吗？！”

赵煦没有如往常般行礼，他挺直了原本在垂帘后总是微微低下的脊梁，目光如炬，直视着那位掌控了他整个少年时代的祖母，声音因激动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字字清晰：“祖母！孙儿今日来，只想问您一句——您，到、底、还、不、还、政？”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迸出来，积压多年的屈辱与愤懑，在这一刻化作冰冷的质问。

高氏被他这从未有过的强硬态度激得心头火起，猛地一拍凤榻扶手：“放肆！赵煦！你才亲政几日？羽毛未丰，便敢如此对祖母说话？朝政繁杂，牵一发而动全身，祖母是为你好，为大宋江山社稷着想！你如此心急，是取祸之道！”

“为我好？哈哈哈……”赵煦发出一声悲凉而讥讽的短笑，眼圈微微发红，“祖母口口声声为我好，可满朝文武，只知有太皇太后懿旨，何曾在意过朕这个皇帝的想法？朕的旨意出不了垂拱殿！朕任用一人，需祖母首肯；朕革除一弊，需祖母点头！这究竟是我赵家的江山，还是祖母一人的朝堂？！”

他向前踏出一步，周身气势勃发，带着少年天子被逼到绝境的疯狂与决绝：“祖母，您年事已高，操劳多年，也该歇歇了！孙儿已非无知幼童，这江山重担，孙儿扛得起！请您即刻下诏，撤帘归政，移居慈寿宫颐养天年！朕必恪尽孝道，保您尊荣无虞！”

他死死盯着高氏，声音带着最后的警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祖母……您、不、要、逼、孙、儿……做那些不愿意做的事！这杯酒，是敬给您喝，还是……泼在地上，全在您一念之间！”

话语中的寒意，让整个庆寿宫的温度仿佛都骤降了几分。殿内侍奉的宦官宫女早已吓得体如筛糠，李宪与老臣们则目光坚定地站在皇帝身后，无声地施加着压力。

太皇太后高氏看着眼前这个仿佛一夜之间变得陌生无比的孙儿，看着他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坚决和深藏的痛楚，她胸膛剧烈起伏，手指因用力而关节发白。愤怒、失望、心痛、还有一丝被看穿心思的狼狈，交织在她脸上。她试图用往日的威仪压服他，却发现自己赖以维系权力的宫禁武装已被控制，最大的依仗灵观禅师被调虎离山，朝中重臣已然倒戈……

沉默了许久，那紧绷的脊梁仿佛瞬间垮了下去，她颓然地靠回凤榻，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她缓缓闭上眼，两行浑浊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声音带着无尽的疲惫和沙哑：

“好……好……好一个官家！好一个官家啊！……翅膀硬了，祖母……管不了你了……”

她睁开眼，目光复杂地看着赵煦，有痛心，有无奈，最终化为一声长叹：“罢了……罢了……这江山，终究是你们赵家的……老身……老了……明日……便下诏……撤帘……”

赵煦紧绷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晃，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翻涌的心绪，脸上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片冰封的平静。他微微颔首，语气不容置疑：“祖母深明大义，孙儿……感激。李宪！”

“臣在！”

“即刻护送太皇太后，移驾慈寿宫！庆寿宫内外，由殿前司全面接管！”

“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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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  ·  观星台

月色清冷，洒在皇城最高的观星台上，将汉白玉的栏杆映照得一片幽寂。

不知何时，台上一角，多了一道惊心动魄的身影。

一袭繁复暗红宫袍松垮地披覆其身，在月光下流淌着诡艳的光泽，勾勒出曼妙傲人的曲线。她慵懒地斜倚着冰凉的玉栏，宛若栖息于夜色深处的凤鸾。面庞白皙无瑕，五官精致绝伦，兼具少女的清纯与成熟女子的极致风韵，一双凤眸幽深似海，眼波流转间，既有颠倒众生的魅惑，又沉淀着洞悉世情的沧桑与掌控一切的漠然。

她未着鞋袜，一只玲珑如玉的赤足随意地踏地轻晃，脚踝上系着的细碎金铃随之发出微不可闻的清音，与这肃杀之夜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融为一体。纤纤玉指间，一枚细若牛毛的银针如同活物般灵巧翻转，在清冷月辉下折射出森寒不定、却又带着致命吸引力的光芒。

她周身气息缥缈难测，仿佛与月光、夜风同化，了无痕迹。然而，但凡感知敏锐者，都能察觉到那完美魅惑皮囊之下，所蕴含的、足以令天地失色的磅礴力量与无孔不入的阴柔锐气——正是隐于大内最深处的护龙阁，葵花老祖，太上。

而在观星台另一端，灵观禅师悄然出现，灰衣麻鞋，手持乌木念珠，面容古朴，气息沉浑如山岳，与葵花老祖的缥缈诡异形成鲜明对比。

两人相隔十丈。

但就在灵观禅师站定的瞬间，整个观星台周遭的空气仿佛骤然凝固！风声戛然而止，流动的云气似乎也被无形的力量定住。以两人为中心，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气机轰然对撞！

没有声响，没有杀招，但空气中弥漫开来的压力，却让远处宫檐上栖息的夜鸟惊惶飞起，不敢靠近分毫。月光似乎都在这片区域变得扭曲、黯淡。

灵观禅师手中的念珠停止捻动，每一颗珠子都仿佛重若千钧。

葵花老祖指尖的银针停止了旋转，针尖遥指，锁定气机。

两人的衣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两位立于武道绝巅的大宗师，在这皇权更迭的夜晚，他们的对峙，本身就是一场无声却足以决定无数人命运的惊世之战。

风暴，在死寂中酝酿。

结局，无人能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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