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有人眼红
第十七章 有人眼红
阮棠站在院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眉头微蹙。
这声音她记得，是村里大队会计钱老栓，也是跟着谢昭临回城的那位村花钱秀娟的父亲。
他怎么来了？
院里的声音越来越大，说出来的话也越来越难听。
“大家伙评评理，她阮棠凭什么就能三天两头不去上工？现在连她那个知青男人也跟着学坏了！合着咱们大伙儿累死累活挣工分，就是养着他们这两口子闲人呗？”
钱老栓的声音带着煽动性，旁边有人小声附和，也有人沉默。
看到有人响应，钱老栓更是来劲，话锋直接一转。
“要我说，她那蘑菇酱不是在镇上卖钱了吗？那山是咱们公社的山，蘑菇是咱们集体的资源，她凭啥一个人挣钱？这钱，就该拿出来给大伙儿平分！不然就是挖社会主义墙角！”
躲在院门外的阮棠气笑了，说到底，还是红眼病犯了。
她定了定神，拎着东西，一把推开院门走了进去，声音清脆却带着冷意：“钱会计，您这话说的可不对。”
众人见她突然出现，都是一愣，还有些人尴尬的偏了偏头。
毕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小姑娘，还是个晚辈呢。
阮棠却目光直直看向钱老栓：“山是公社的山不假，可哪条规矩规定了，社员利用工余时间采点山货换钱，就得把收入上交集体？”
“要是按您这说法，那您家秀娟跟着谢昭临同志回城了，听说在城里厂子里上班，挣的工资更多，是不是也该拿出来，给咱们全村平分一下？”
她这话直接戳到了钱老栓的痛处，他脸色瞬间涨红：“你……你胡搅蛮缠，那能一样吗？”
阮棠却不理他，转向院里的其他村民，语气放缓，带上了几分委屈和无奈。
“各位叔伯婶子，我阮棠以前不懂事，干了太多糊涂事，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大家是知道的。我就是想着，趁这两天婚假，采点不值钱的蘑菇做点酱，换几个钱买点油盐，好歹把日子撑下去。”
她举了举手里用荷叶包着的东西，一股淡淡的异味飘出。
“大家闻闻，我实在是没法子了，连人家饭店不要的猪下水都讨了回来，就为了省点嚼用。请大家再容我两天，等把这批酱的料备齐，我一定准时上工，绝不再耽误！就请大家给我个吃饭的机会，成吗？”
她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又点明了自己连猪下水都吃的窘境。
村里大多人本性淳朴，又想到她父亲的情分，再看她如今确实像要踏实过日子，心便软了。
又闻到那猪下水的味道，更是信了她的话，纷纷出言安慰。
“棠棠也不容易，算了算了。”
“就是，谁还没个难处……”
“钱会计，少说两句吧。”
众人安慰了阮棠几句，便三三两两地散了。
钱老栓孤立无援，看着阮棠，眼神复杂地哼了一声，终究还是愤愤不平地跟着人群走了。
阮棠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些疑惑。
这钱老栓对自己似乎有种莫名的敌意，难不成，他还以为自己会去纠缠他那个已经回城的“女婿”谢昭临？
想到这个可能，阮棠心里一阵恶寒。
不过，看钱老栓那样子，怕是要记恨上她了。
“棠棠，快进来，别理他。”
赵大娘赶紧把阮棠拉进屋里，村长看着阮棠带来的东西，又是感动又是责备，“你这孩子，挣点钱不容易，买这些做什么……”
阮棠只是笑：“伯伯，大娘，这猪下水我就没花钱，人家给的，我拿回来试着做做。你们快尝尝！”
说着，她把手里的猪下水打开，放到桌上。
看到确实是猪下水，村长跟赵大娘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谁都没敢先尝。
特别是赵大娘，眼圈甚至都有些红了。
以往他们是能接济阮棠的，可是今年收成不好，加上阮棠结婚准备那些东西，她是实在拿不出什么钱来了。
可只要一想到阮棠为了生活，连猪下水都吃，她还是忍不住心疼。
看着二老谁也不动，阮棠有些无奈，直接伸手拿起一块放到嘴里。
“真好吃，伯伯，大娘，你们快尝尝啊，还热乎的呢。”
虽然二老对这东西不抱什么希望，可看到阮棠吃，就算再不好吃，他们也不想打击阮棠的积极性。
老两口互相看对方一眼，最终还是以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一人夹起来一块，放到嘴里。
从双眼紧闭，到满眼惊艳，老两口只用了三下。
“没想到啊，丫头，你还有这手艺呢！”
能把猪下水做这么好吃的，恐怕就算是国营饭店里的大厨，也未必做得到吧。
村长伯伯有些得意：“要是刚刚那些人知道，他们看不上的猪下水是这样的美味，指不定怎么后悔呢。”
说到这个，阮棠赶紧提醒。
“伯伯，大娘，这件事暂时不能跟别人说，要不然，他们学又学会，要是全拿着让我来卤，我卤不了那么多不说，到时候谁多了谁少了的，也难办。”
虽然村里人对她的确照顾，她也愿意回报他们，所以才会跟王经理推荐，蘑菇由他们村里负责。
可人们不都是，遇到困难团结一致，没有困难，他们自己就是最大的困难吗？
她不敢赌的是人性。
村长自然明白她的顾及，连连点头。
“棠丫头你放心吧，我们不会说出去的。”
赵大娘已经又多拿了两个野菜团子，“棠棠，家里还有吃的吗？要不在这吃点？”
阮棠连连摇头：“不了大娘，秦既明还在家里等我呢，我回去吃就行。”
她说着就往外走，赵大娘疑惑的看着村长。
“你发现没，棠棠管秦家那小子，叫的是全名……”
听上去，咋那么生分呢？
村长倒是不在意：“他们本就没什么感情，都不知道能过多长时间呢，全名就全名吧。你把那粮食都存着点，大不了，以后有孩子了，咱们帮着养。”
说到孩子，赵大娘一拍大腿，她忘了提醒棠棠，如论如何，生孩子这事儿不能耽误。
但阮棠现在已经走远，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也只能以后再找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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