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取灵胎血
他们醒来时,章峪阁的手中多了一株灵药,他急忙给白若曦吃下去,一瞬间,若曦周身泛着灵光,她身上的伤口也在逐渐愈合。
章峪阁和傅惊涛终于松了一口气。
“刚才明明记得,这毒瘴之气让我们都倒了下去,现在怎么反倒没事了?”章峪阁看向四周,疑惑问道。
傅惊涛抱着白若曦站起身,此刻,在他们眼前出现了一道巨大的光圈,“快看,那是生门。”
灵音响起:死阵已破,生阵已破,灵门已筑,进入生门,两阵两幻,皆为泡影。
章峪阁对着傅惊涛点了点头,他们一同走进生门。
凌风此刻也在床榻上醒了过来,他起身看着屋中景色,凝神了好一会儿,他急忙往外跑去。
他刚刚看到白若曦以身试炼晦腐王,灵力即将散尽,他要前去阻止。
一出屋门,他就止了步,眼前一片绿草,绿荫遍地,天空青蓝,连空气都散发着清爽的甜味,他晃了神,在这诺大的天地,只有他一人立在此处。在无穷的空和无穷的寂中,他是如此的渺小。
他只有灵识中片刻的记忆碎片,根本来不及回忆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捂着头仔细回想,仍旧只闪过一些只言片语。
落天刚想要走向前去,就被焦菅一把拉回。
她略有不满:“你干什么?”
谁知焦菅却问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问题,着实把落天给吓了一跳。
“你是不是喜欢凌风?”
“啊,啊?”落天摇了摇头,没想到一会儿又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我喜欢他吗?我不知道啊。”
随后她笑着说:“凌风他啊,并不喜欢我,所以我也不会喜欢他,不过时间长了我却说不好真的会喜欢他。”她看向焦菅,“你的出现已经打破了这一切,我还没来得及萌发的悸动都埋葬了。”
说到这里她有些伤心,毕竟焦菅已经三十岁了,也不知道出长生阵后他的容颜会不会变化,她从不问爱,更不谈爱,她只是想着要对焦菅负责,不想心猿意马,三心二意。
她的腹部已经微微隆起,可是他迟迟不取灵胎血,这是何意?
焦菅的脸有愧色,确实,他与她一无媒妁之约,二无父母之命,更无千金彩礼,就连她唯一的孩子,都要为他牺牲性命。
他的不忍心还有一个她不知道的实情,灵胎血一取,她的终身便再无子嗣,或许他也想过,如果她有心爱的人,他就成全她,可是自己惹了她,又要成全她,这未免太伤人心。就算她不喜欢自己,恐怕也会憎恨自己的行为,所以他要怎么做,才能减少对她的伤害呢。
他不过是一个粗鲁之人,虽习得世间少有的兵法,却都用在了对敌阵杀之上,他并不是凌风那般光风霁月的人物,一双手早已起了老茧,如今百炼钢化为了绕指柔,可又能经得住几番岁月的考验呢。
焦菅确实自谦了,可见他对尚落天动了真心还不自知,他可是一方灵主,更是不可多得的上将,他的容颜可一点儿也不比凌风差,更何况他的时光早已驻停在二十岁,回到人世间也只会从二十岁再开始。他的智谋、心计都远超常人,他对世间的通透更是伐善攻心,洞达明慧。他的威严和统揽全局的将心更是让人唯命是从,伏拜信任。君乃人中之杰,是尘世不堪,有负君耳!天下浩劫,非君可任。
焦菅认真的对着尚落天说道:“我会好好爱你,直到你感受到我的心意为止,不会给你机会爱上别人的。”他将她揽入怀中,这一刻,他释然了自己的心。
片刻的温存之后,尚落天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却被他抱得更紧,他柔声说道:“你的小腹已经隆起,你想要你的朋友们看到吗?”
是啊,她光着急的想要见凌风,却忽略了自己的身子,如果真的见到他,又该怎么跟他解释这一切呢。
尚落天突然抓住了焦菅的手,“你到底什么时间取灵胎血?”
“咳咳,”焦菅不自然的别过脸去,她到底还是问了,他耐心地说:“再等一等好不好?”
“不好,一点都不好,”尚落天失落的坐了下来,“我不想要变成孕妇,那样真的好难看。”
焦菅半蹲下身子抚摸着她的肚子,眼睛看着她道:“你真的一点都不留恋我们的孩子吗?”
尚落天打掉了他的手,一脸无奈地说:“他是你要的灵胎血,不是什么孩子。”
她的眼神在避讳,在惶恐,在不知所措。
她带了哭腔说道:“他都没成型,不算孩子,只要没生下来就不算,就不算。”她拍打着他的手。
焦菅没有安慰她,反而别过她的肩认真地说道:“要是,我想要留下这个孩子呢?”
“什么?你说什么?”尚落天懵了。
“如果我想办法留下他,你愿意吗?”焦菅摸着她脸颊边的碎发问道。
尚落天哪里想过这种事情,她突然就大哭起来,有些不知所措,“有办法?有办法你还跟我——,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打算出去了,焦菅,你个大坏蛋,你不出去了我凭什么要给你生孩子,凭什么?”
她哭泣着捶打他的胸膛,焦菅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摸样,生怕自己再说错一句话,他犹豫开口:“你知不知道,取了灵胎血,你这一生都不能再有孩子了。”
尚落天看着他,他郑重的点了点头,“是真的。”
他不是要故意隐瞒,可此刻还是有无尽的心虚,他好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眉等着她的训斥。
尚落天想了好久,好久,还是告诉他:“我不在乎,我本身也不喜欢孩子。”
“可是我想要我们的孩子。”焦菅说道,这是他生来初为人父的喜悦,他真的想要留下他。
尚落天一把推开他,站起身就要走,刚走没几步就被他给拉住了,“落天,你听我解释。”
尚落天满心盛怒,一回头直接扇了焦菅一巴掌,脆响响的巴掌印就印在他的脸上。
“我不相信你有别的办法,我不信。”她哭着说,“从这些日子我对你的了解来看,你确实称得上君,如果你有别的办法,是不会以这种手段来得到我的。”
她一直以为他是拿凌风作为要挟才得到了自己。
而他确实别无他法,唯一的方法就是放弃灵胎血,又或者让灵胎一出世就成为幽灵,她是不会同意的,他也不敢再说出口。
尚落天真的又气又难过,见他居然站在那里无动于衷,半天也未开口说一句话,就直接气鼓鼓地说:“你休想放弃自己的生命,我尚落天在此起誓,如果焦菅不随我出这道生门,我愿与腹中胎儿一起玉石俱焚,也绝不会如了他的愿的。”
焦菅慌了,见她发下如此重誓,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再生此心了,他刚想安慰她,却见她拉过自己的手放在了她的腹肚上,焦急的催促他:“快,你现在就取灵胎血。”
“落天!”
“你取不取?”
见他想要收回手,她直接说道:“你不取,我取。”
她不知从哪拿出一把匕首来,就要往肚子上捅去,焦菅赶忙制止她,“这可使不得,落天,听话,把匕首给我。”他已经紧张到忘记使用灵力了。
尚落天不给他任何的机会,已是心如死灰,手在焦菅抢夺时被匕首弄得都是血也感觉不到疼痛。
情急之下焦菅喊道:“我取,我取,把匕首给我,我现在就取。”
他一把夺过匕首远远扔在一边,手上急忙运起灵力覆在了她的肚子上,他双眼微闭,正要取灵胎血,就在这时一道光圈打开。
白若曦,傅惊涛和章峪阁他们走了出来,凌风也正巧找寻到这边。
“落天!”白若曦看到,以为他要对落天不轨,即刻抽出肃心剑向他刺去。
尚落天的心情还未平覆,眼看着小曦和焦菅打了起来,焦菅对白若曦倒是处处手下留情,其余赶上来的几人也看出来了,小曦对他却是剑剑致命。
“看来灵识中的一切你都不记得了。”焦菅一边与她打,一边说着。
此时凌风却突然想起来他看到的那一幕,眼前这个男人抱着沉睡的白若曦,正好是他救她的那一段。
若曦根本不敌于眼前之人,她也发现了,此人处处忍让于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落天回过神来,对着两人大喊:“别打了,别打了。”
见小曦根本没有听她说话,她只好喊道:“小曦,别打了,他是我的夫君。”
他是我的夫君,这句话一出,几人都疑惑不已。
凌风急忙上前询问:“他是你的夫君,这是怎么回事啊?”
此时白若曦也收了剑,她不悦的走向落天,她当然要她给一个说法,“落天,短短几日不见,你就多了一个夫君?”
“小曦,生门有所不同,你那里三天,我这里可是已经三个月了。”
眼尖的白若曦看出了她的肚腹的不同,她又看了一眼焦菅,总觉得他有一些面熟。
尚落天看出了她的疑惑,走向前去拉着她的手说道:“呐,你困在灵识里可是我叫阿菅去救的你,你不记得了?”
傅惊涛上前解释道:“我们进生门时,有灵音说‘两阵两幻,皆为泡影’。”
尚落天看向焦菅,他也自然答道:“如果能过灭阵,他们自然会想起来,这是阵法的影响,任谁都无法改变。”
小曦揽过尚落天,指着焦菅说道:“他?不会也是灵体所化吧。”
“当然不是,他可是活生生的人,哎呀,此事说来话长了,总之,你们知道他是人就行了。”
“哦,”小曦也不追问,她小声问她,“是谁跟我说她有点喜欢我凌风师兄呐,怎么这么快就有夫君了?”
她虽然小声地说,可是几人都是武功高手,该听到的都听到了。
落天急的要打小曦的屁股,娇嗔骂道:“叫你乱说,叫你乱说。”
“哎呀,好姐姐,小曦可再也不敢了呢,夫君就夫君呗,看来这里美男子还是挺多的,你给我也找一个呗。”
落天的脑袋一头的黑线,“好看能当饭吃啊,刚才还把我气的要死呢。”
“哦?敢欺负我好姐姐,我帮你去教训他。”
还没走几步,就被落天给拉了回来,“好啦,就你那三招两式,还不得被他打个稀巴烂。”
焦菅竟有些不好意思,他碰了碰鼻尖,他见识过白若曦的勇气,力气上她真不如,可要是论招式还真不一定。
就在这时,尚落天忍不住的孕吐了起来,傅惊涛立马瞧出了端倪,开口问道:“落天,你是不是?”
“不是,不是,”她急忙否认,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的存在。
扶着尚落天的小曦偷偷在她手上号了个脉,她朝大师兄点了点头,傅惊涛见果真如此,震惊之余又满心气愤。
凌风猜也猜到了,他们几人忘了,可是他现在的记忆却是在逐渐清晰,他甚至看到了焦菅吻尚落天那一幕,她的委屈,和她的义无反顾。只是为了救他?
再加上小曦刚才说的话,这让他更加的愧疚,他怎么能让一个女子为他而承受她不该有的一切。
他的神色变化被焦菅看了一个正着,他知道他的灵识飘荡在长生阵里,偶尔也能感知一些外界的事物,只是不知他知道多少?
凌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拉着落天就要走,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凌风给拉走了。
在一旁,他看到众人应该听不见了,且焦菅也没有跟上来,他才对尚落天说道:“落天,你怀了身孕?”
他的语气是一种肯定,她只好点了点头,“嗯。”
“你喜欢焦菅?”凌风还是想要试探她一下。
却见她摇了摇头,凌风随即帮她答道:“那就是不喜欢。”
“嗯。”落天点了点头。
凌风却突然拉起了她的手,一脸认真道:“跟我出长生阵吧,我会把他当做我的孩子,照顾你们一生一世的。”
他想要为她负责,想要弥补她错误的选择。
落天却一脸的不可置信,她问出口:“你说什么?”
凌风又说了一遍:“除了长生阵里的人,我会让外界所有人知道他是我凌风的孩子,我会娶你,爱你,直到死去。”
可是自己明明怀了焦菅的孩子,凌风为什么要这样做?是因为他觉得焦菅不好,所以才要为自己做主的吗?落天心里想到。
她原以为听到这样的话她会高兴,可是当凌风真的承诺她时,她心里却想的是焦菅,凌风这样做岂不是正如焦菅所愿,那他与她的一场情事究竟算得了什么呢?没有开始,也没有结局,她不想出去后日日夜夜都想着那个虚无缥缈的人影,心告诉她,不能接受凌风。
“凌风,我不打算要这个孩子,我与他的交易只是灵胎血而已,你曾经说过,做人不能言而无信对不对?他帮了我们这么多,我不想就此舍弃他。”
“落天,他是焦菅,焦菅啊,你真的没听说过他吗?杀人不眨眼,他的铁骑,可以随时覆灭任何一个国家,新月国和那么多国所做的努力,才让大商归隅一方,我同门死了那么多人,就是死在复国之战中,这样的恶魔,你告诉我你要放他出去!”
落天没想到凌风与焦菅还有这样的深仇大恨,她原以为时间已经淡忘一切,可他师兄师姐的碑台就在偏池筑立,她曾去看过,她早该想到的。
凌风接着道:“洺王溯康更是与我偏池有不共戴天之仇,商王将死,早立下遗嘱封洺王为下一任商王,焦菅他可曾是洺王麾下战将,你敢保证他出去之后不会立即转头归于溯康?”
“可是,新月国虽不欺压小国,也是一家独大,你知道每年有多少人流离失所吗,我盟主府每年都救治数以百万计的灾民,新月国却只管自己国民的安康,凌风,你不觉得需要一位君者来统领天下吗?”落天的地位也注定了她有不同于一般人的考量。
“落天,做君是要流血杀生的,一位君王的诞生可是要伏尸百万、血流成河来浇铸的,不论此人是谁,若是没有仁心,都只是暴君。”
“可是,我们需要有人来一统天下。”落天还没说完,凌风就打断了,“那就应该让天下人选择,而不是你我在这里讨论。”
“民者如草芥,他们又能明白什么?”落天依旧说道。
“落天!”凌风郑重的喊了她一声,“善战者为枪,背义者顺天命,若是他们真的有能力,负了我凌风一人又何妨,只要不负天下人,就算负了天下人又何妨,只要不负下一代。可你要我们这一代背负着生杀与痛苦,却又不反抗的活,这天命,又如何选择?”
“落天。”凌风抚了抚她的头,“你已经比常人想的够远了,可是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是当下才更重要啊,明天还未到来,我们又怎能定论,只有历史才无法更改,而我对你许诺的就是明天啊!”
“除非?”
落天眼中带了光,“除非什么?”
凌风道:“除非你爱上了他,你舍不得他死!”
落天急忙眼神闪躲,她小声的道:“没有。”
凌风想了想,再一次看着她的眼睛说道:“长生阵是我师门所创,没有人比我更加明白他活着走出去的代价,你做好了要为他牺牲一切的打算了吗?”
落天惶恐后退,凌风向前一步,捂住了她的眼睛,“就当这一切都是一场梦,”他抱着她,“剩下的选择就交给我,焦菅他,不是你的良人。”
长生阵中有许多的秘密,而凌风恰巧知道其中之一,那时他还小,他的师姐在树上发呆,不知在忧心些什么。
“师姐,你想什么呢?”
他打断了师姐的满心愁绪。
“嘘,小师弟,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
“好啊,好啊,太好了,我最喜欢听秘密了。”
他的师姐被情所伤,在初创长生阵时写下了一段过往,她将自己的遗憾藏在了长生阵里,本不欲告诉任何人,却看他稚子幼小,告诉了他他也不一定以后还记得,就算真的记得就记得吧,万一有用呢。
她附在小凌风的耳边说道:“灵胎血根本就没用,但我让诸灵都以为有用,就是要考验他们,他们越想走出去就越是走不出去,化灵之人若是不为爱而死,哼,那他不仅要失去心爱之人,还要以不死不灭之身永远活在长生阵里,并且永远无法忘记。”
“大师姐,你好狠酷哦。”小凌风说道。
他的师姐笑了笑:“所以叫过情关嘛,有情人才能终成眷属,如果只是一方有情,那也不叫有情人哦。”
就是因为凌风知道,他们并不互生情愫,他才怕阵法的反噬伤到了落天,大师姐说过爱憎恨欲,不能尽取,焦菅是灵主,如果真的爱上落天,一定会触发情关阵法的,所以他也要去确认焦菅的想法。
凌风紧紧抱着落天不松手,他知道,焦菅过来了。
焦菅满脸不悦,同样满脸不悦的还有若曦,她叉着腰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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