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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元日新雪


时光荏苒,如同御花园中那条悄无声息地结冰又悄然融化的溪流,在肃穆与压抑中,悄然滑入了腊月。紫禁城的冬日,干冷而漫长,寒风呼啸着穿过宫阙楼宇的缝隙,卷起地上残留的枯叶与尘埃,更添几分萧瑟。国丧的阴霾依旧如同铅灰色的云层,沉沉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使得这个冬天显得格外寒冷而难熬。

腊八节在静默中度过,没有往年的施粥盛况,只有各宫按制在门前默默熬煮一小锅应景的腊八粥,香气稀薄,很快便被寒风吹散。祭灶仪式也简化到了极致,几乎悄无声息。年的脚步越来越近,宫中却感受不到丝毫喜庆的气氛,只有一种在严格礼制约束下、按部就班准备着各项祭祀典礼的忙碌与肃穆。白幡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宫人们穿着厚重的素色棉袍,行色匆匆,脸上难见笑容。

慕容云泽愈发忙碌。年关将至,即便在国丧期间,各项政务也丝毫不能松懈。总结一年得失、审核各地税赋钱粮、议定来年预算、接见年末进京述职的封疆大吏、主持一系列繁复的祭天祭祖仪式……奏章如同雪片般堆满他的案头,常常批阅至深夜。他清减得厉害,玄色的常服穿在身上更显空荡,下颌线条愈发锋利,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在疲惫之下,锐利与沉稳却与日俱增,帝王威仪日渐深重。他来漱玉轩的次数更少了,有时甚至连续几日都见不到人影,只派人传话问候,叮嘱她天寒添衣。

夏玉溪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疼不已,却深知自己眼下能做的有限。她更加刻苦地跟随苏嬷嬷学习,将六宫事务、账目管理、人事调配等知识掌握得越发纯熟,希冀能早日真正为他分忧。闲暇时,她便亲手为他缝制暖手的袖笼、厚厚的护膝,或是炖制一些温补的汤羹,让秦峰或可靠的内侍悄悄送去乾清宫,虽杯水车薪,却是她所能及的全部心意。两人见面时,话语不多,但一个眼神的交汇,一次短暂的握手,已能传递足够的温暖与支撑。

腊月二十三,小年。按制,宫中需举行一系列祭告先帝的仪式。慕容云泽亲率宗室王公、文武百官,在奉先殿前行三跪九叩大礼,仪式庄严肃穆,哀思沉沉。夏玉溪作为未来的中宫,亦需在内廷率众妃嫔(虽然后宫目前空虚,仅有几位先帝留下的、位份不高的太妃)及有品级的宫女女官,在宫内设置的灵位前焚香祭拜。寒风凛冽,她穿着厚重的素服,在露天站了将近一个时辰,手脚冻得冰凉,却始终保持着最标准的仪态,神情庄重,一举一动皆符合礼制,令在一旁督导的苏嬷嬷眼中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祭拜结束,回到漱玉轩,锦书连忙端上热姜茶为她驱寒。夏玉溪捧着温热的茶杯,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心中默默计算着日子。再过几天,就是除夕,然后是元旦……这是慕容云泽登基后的第一个新年,却要在这样的沉寂中度过吗?

她想起去岁在相府过年时的热闹景象,虽然父亲身为丞相,府中规矩也大,但那份阖家团圆的温馨、辞旧迎新的期盼,却是真切而温暖的。而如今……她轻轻叹了口气。

然而,令她意想不到的是,腊月二十五这天,慕容云泽在百忙之中,竟抽空来了一趟漱玉轩,并且带来了一个出乎她意料的决定。

他屏退了左右,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炭盆烧得正旺,发出噼啪的轻响,驱散了些许寒意。

“溪儿,”慕容云泽的声音带着倦意,却透着一丝决断,“再过几日,便是除夕、元旦了。”

“是,陛下。”夏玉溪轻声应道,心中猜测着他的来意。

慕容云泽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枯寂的庭院,沉默片刻,缓缓道:“国丧期间,禁绝宴乐,朕深知。然,元旦乃一岁之始,万象更新,关乎国运民气,亦不可过于死寂,徒增颓丧之气。”

他转过身,目光沉静地看向夏玉溪:“朕思忖再三,决定元旦当日,除必要的祭天、祭祖大典外,在宫中举行一场简朴的‘祈福宴’。不设歌舞,不饮酒,仅以清茶素斋,邀宗室近支、内阁辅臣及三品以上京官及其诰命夫人入宫,一同祈福,共进一餐,以示君臣同心,祈愿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夏玉溪心中一动。这确实是一个折中之法,既恪守了丧礼,不至于授人以柄,又在新年之际展现出新朝的新气象,凝聚人心。他考虑得十分周全。

“陛下圣明。”她由衷赞道。

慕容云泽走到她面前,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一丝郑重:“此次祈福宴,虽简朴,却意义非凡。你是未来皇后,届时需你出面,主持内命妇这边的仪程。可能胜任?”

夏玉溪心头一凛,知道这是一次重要的考验,也是她首次以准皇后的身份在如此重要的场合正式亮相。她深吸一口气,迎上他的目光,眼神坚定:“臣妾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所托。”

“好。”慕容云泽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具体仪程,礼部会拟定细则送来。苏嬷嬷会协助你。有何难处,随时告知朕。”

接下来的几天,夏玉溪投入了紧张的筹备之中。虽然宴会从简,但涉及宫廷礼仪、席位安排、菜品定制、人员调度等,千头万绪,丝毫不能出错。她与苏嬷嬷反复核对礼部送来的章程,亲自过问御膳房拟定的素斋菜单,确认每一道菜的品相与寓意,安排宫人布置宴会场所——选在了宽敞通风、陈设庄重的慈宁宫(已彻底清扫整理,与太后无关)花园暖阁。她甚至提前演练了接见命妇、引导入席、致辞祈福的每一个环节,力求端庄得体,沉稳大气。

慕容云泽虽未亲自过问细节,但通过秦峰和苏嬷嬷,时刻关注着进展,并在关键时刻给予支持。他的信任与放手,让夏玉溪在压力下迅速成长。

除夕夜,宫中依旧沉寂。没有鞭炮,没有守岁的欢声笑语,只有寒风呼啸。慕容云泽在奉先殿守灵至深夜。夏玉溪在漱玉轩,对着孤灯,默默祈祷来年一切安好。

元旦,终于到了。

天色未明,慕容云泽便起身,沐浴更衣,换上最庄重的祭天礼服,率领文武百官,前往天坛举行盛大的祭天仪式。仪式庄严而漫长,寒风刺骨,他却始终身姿挺拔,神情肃穆,一举一动皆符合礼制,展现出新帝对上天的敬畏与对江山社稷的责任感。

与此同时,夏玉溪也早早起身,按品大妆。她穿着一身特为此次典礼缝制的、符合礼制的暗纹素色锦缎宫装,虽无艳丽色彩,但剪裁合体,用料考究,衬得她身姿愈发挺拔雍容。发髻梳得一丝不苟,簪着那支慕容云泽亲手雕刻的玉兰发簪和几件素雅的点翠头饰,薄施粉黛,眉宇间既有少女的清丽,又沉淀下了属于未来国母的沉稳与威仪。

辰时正,祈福宴即将开始。宗室勋贵、文武重臣及其诰命夫人陆续抵达慈宁宫花园暖阁。男宾由慕容云泽在外廷接见,女宾则由夏玉溪在内廷迎候。

暖阁内,炭火温暖,布置得素净而雅致。夏玉溪在苏嬷嬷和锦书的陪同下,立于暖阁主位之侧,从容不迫地迎接每一位入内的诰命夫人。她举止得体,笑容温婉而适度,言语清晰,既能与年长的宗室王妃们叙话,也能安抚初次入宫、略显紧张的年轻夫人们。她的表现,超出了许多人的预期,令那些原本对她年纪尚轻、资历尚浅抱有疑虑的命妇们,也不禁暗自点头。

巳时正,慕容云泽驾临暖阁。他换下了繁重的祭天礼服,穿着一身较为轻便但仍显威仪的玄色常服,与夏玉溪并肩而立。帝后同现,虽未行册封礼,但已是众人心照不宣的事实。

祈福仪式开始。由礼部尚书主持,慕容云泽率先上香,宣读祈福祷文,言辞恳切,祈愿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告慰先帝在天之灵。随后,众臣与命妇依次上前焚香祈福。整个过程庄严肃穆,井然有序。

祈福仪式后,简朴的素斋宴开始。没有丝竹扰耳,没有觥筹交错,只有清茶淡饭。慕容云泽与夏玉溪同坐主位,偶尔与近前的宗室亲王、内阁重臣低声交谈几句,内容也多关乎政务民生。夏玉溪则细心照应着女宾这边,举止大方,言谈得体,将宴会气氛维持在一个恰到好处的庄重与和谐之中。

宴会持续了约一个时辰便宣告结束。慕容云泽起身,简单勉励了群臣几句,便与夏玉溪一同起驾离开。整个过程简洁、庄重,既体现了对先帝的哀思,也展现了新朝君臣同心、励精图治的决心,恰到好处。

送走宾客,处理好后续事宜,已是午后。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细碎的雪花,纷纷扬扬,将宫殿楼阁渐渐染白。

慕容云泽并未立刻回乾清宫处理政务,而是对夏玉溪道:“陪朕走走吧。”

夏玉溪有些意外,随即点头:“是,陛下。”

两人未乘步辇,只带了秦峰等少数几个贴身侍从,沿着覆了一层薄雪的宫道缓缓而行。雪花落在慕容云泽的肩头,也落在夏玉溪的发梢眉间,冰凉,却奇异地让人心神宁静。

走了许久,来到一处可以眺望宫城的亭台。慕容云泽停下脚步,望着远处银装素裹的殿宇楼阁,久久沉默。

“今日,辛苦你了。”他忽然开口,声音在雪中显得有些飘渺。

“臣妾分内之事。”夏玉溪轻声道。

慕容云泽转过头,看着她,雪花在他长长的睫毛上凝结成细小的冰晶,他的目光深邃而复杂:“这是朕登基后的第一个元旦……也是最为冷清的一个。”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落寞。

夏玉溪心中一软,柔声道:“虽冷清,却庄重。陛下今日祭天、祈福,一举一动,皆显君王气度,臣民皆看在眼中。来年,必定会好起来的。”

慕容云泽深深地看着她,忽然伸出手,轻轻拂去她发间的一片雪花,动作轻柔。他的指尖冰凉,触到她的皮肤,却带来一阵奇异的暖流。

“溪儿,”他低声道,声音里带着一种罕见的依赖,“有你在身边,很好。”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夏玉溪的心瞬间被填满。所有的辛苦与紧张,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她望着他,眼中水光潋滟,用力点头:“臣妾会一直在。”

雪花无声飘落,覆盖了朱墙金瓦,也覆盖了旧日的痕迹。在这银装素裹的寂静世界里,年轻的帝王与他未来的皇后并肩而立,虽然前路依旧漫长而艰辛,但此刻,他们彼此依靠,仿佛拥有了抵御一切寒冷的温暖力量。

(新增部分开始)

回到漱玉轩,殿内炭火烧得正暖,驱散了身上的寒气。慕容云泽并未立刻离去,而是在窗边的暖榻上坐下,示意夏玉溪也坐下。

“今日元旦,虽不能大肆庆贺,但……”他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个细长的、用深蓝色锦缎包裹的物件,递到夏玉溪面前,“这个,给你。”

夏玉溪有些惊讶地接过,入手微沉。她小心翼翼地解开锦缎,里面是一个紫檀木的长条盒子,盒盖上用银丝镶嵌着几丛幽兰,雅致非常。打开盒盖,里面静静躺着一支笔。笔管是上好的和田青玉,温润通透,色泽深沉;笔头选用的是罕见的紫毫,锋颖锐利,饱满圆润。整支笔做工极其精湛,一看便知是名家手笔,价值不菲。但更难得的是,笔管上还用极细的刀工刻着一行小字:“执子之手,与子偕书。”

笔,谐音“必”,有必定、必然之意。“执子之手,与子偕书”,既暗含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誓言,又契合了笔的用途,寓意着未来漫长岁月,无论是批阅奏章、书写丹青,还是教导子女,都愿与她携手同行。这份心意,含蓄而深沉。

夏玉溪看着这支笔,心中涌起巨大的感动。他贵为天子,什么奇珍异宝没有?但这支笔,却饱含了他对她成长的期许、对她陪伴的珍视,以及对未来的承诺。

“陛下……”她抬起头,眼中莹光闪动,“这支笔太珍贵了,臣妾……”

“你喜欢便好。”慕容云泽打断她,目光温和,“朕愿你用此笔,继续,习字,学习理政,将来……与朕一同,书写这大胤江山。”

夏玉溪用力点头,将笔紧紧握在手中:“臣妾定不负陛下所望。”她顿了顿,也从袖中取出一个自己绣的、素雅的湖蓝色香囊,双手奉上,“陛下,这是臣妾的一点心意。里面装了些安神的干花和药材,愿陛下批阅奏章劳累时,能闻之稍解疲乏。”

香囊的绣工算不得顶好,但针脚细密,可见用心。上面绣着一株松树和几丛兰草,寓意着坚韧与清雅,正合他的品性。

慕容云泽接过香囊,放在鼻尖轻轻一嗅,一股淡淡的、清冽的草药香气混合着她身上特有的异香,沁人心脾。他唇角微微扬起一抹真切的笑意:“很好,朕很喜欢。”

他将香囊仔细收好,抬眸看向她,目光深邃而郑重:“溪儿,今日是朕登基后的第一个新年。虽在丧中,一切从简,但能与你一同度过,朕心甚慰。”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朕答应你,待孝期一满,朕定会补给你一个最隆重的婚礼。往后的每一年,无论风雨,无论朝务多么繁忙,朕都希望能与你一起,守岁,迎新,共度每一个新年。”

他的承诺,如同最坚定的磐石,敲击在夏玉溪的心上。她反手握紧他微凉的手,迎上他深情的目光,声音清晰而坚定:“臣妾也答应陛下。往后的每一年,无论身在何处,无论面临何种境况,臣妾都会陪在陛下身边,与陛下一起,守岁迎新,不离不弃。”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喧嚣的庆祝,只有在这寂静雪夜中,彼此许下的、关于未来的朴素而郑重的约定。窗外,雪落无声;殿内,炭火噼啪,映照着两人相握的手和眼中坚定的光芒。

元日新雪,预示着一段结束,也孕育着一个新的开始。而这个开始,因彼此的承诺与陪伴,而充满了温暖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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