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番外 猫猫大王

阿曦果真如她所言，成了一只真正自由自在的猫。

她离开了碧游宫的庇护，却并未远离牵挂她的人们。

她的足迹开始遍布洪荒的角落。

有时，她会寻一处灵气盎然的幽静山谷，一住便是数年。

每日里晒晒太阳，追追蝴蝶，琢磨一下《九命通幽诀》的更深妙用，日子过得古井无波，惬意安然。

玩腻了，或是想念老师师兄师姐了，便驾起妖风，熟门熟路地溜回金鳌岛，在通天教主无奈又纵容的目光下，蹭吃蹭喝几日，再被多宝道人等人拉着念叨一番“在外需谨慎”。

有时，她也会听闻某处有奇景现世，或是有异宝出土，立刻便按捺不住好奇心，循着热闹而去。

这些地方往往龙蛇混杂，风波不断。

以阿曦玄仙的修为和登峰造极的隐匿之术，自保无虞，偶尔还能浑水摸鱼，得些好处，甚至路见不平，喵喵相助一番，经历些波澜起伏的刺激日子。

若是受了点小伤或是觉得乏了，华山和金霞洞便成了她最好的港湾。

杨婵总是温柔地接纳她，为她疗伤，听她叽叽喳喳讲述外面的见闻；玉鼎真人看着她折腾他的仙草，也只是无奈地摸摸胡子。

歇够了，呆不住了，她便又沿着上一次的足迹，或者朝着新的方向，继续她的探险。

而无论走到哪里，只要遇到流离失所、或是被欺负的小猫妖，甚至只是普通的野猫，阿曦总会停下脚步。

她会悄悄给它们留下食物，会耐心地引导它们开启灵智，会将《九命通幽诀》最基础、最温和的法门传授给它们，还会絮絮叨叨地告诉它们：“要与人为善哦，但不能被人欺负！做好事会有功德的，功德多了，以后渡劫才会容易些...”

渐渐地，“猫猫大王”的名号，在猫妖们之间口耳相传，成了一个真实的存在。

甚至一些曾受过她帮助、或是目睹她善行的人族或妖族，也渐渐知道了有一位喜欢帮助小猫、自身也是猫妖得道的、心肠很好的“猫猫大王阿曦”。

阿曦对此很是得意，尾巴翘得老高，觉得自己离“洪荒最厉害猫猫大王”的梦想又近了一步！

猫猫大王当然也没有忘记第一世的猴哥，她行至东胜神洲傲来国地界时，耐心在此住了几年。

然后有一日，忽感天地灵气剧烈波动，一道金光冲霄而起，伴随着石破天惊的巨响！

阿曦隐匿气息悄然靠近，只见一座临海的仙山之上，有一块受日精月华孕育不知多少岁月的仙石轰然迸裂！

霞光万道中，一只金眸赤足的石猴自其中灵活地跳出，目运金光，射冲斗府，惊动了天庭！

正是石猴出世！

阿曦看得目不转睛，心中波涛汹涌，原来猴哥出世是这样的啊……

就在那石猴好奇地打量这个崭新世界，眼眸中金光渐渐内敛的刹那，阿曦毫不犹豫地运转起《九命通幽诀》第九层才堪堪触及的玄奥力量。

她分出一缕极其隐晦的神念，如同清风拂过，将一段关于“西天取经”、“功德圆满”、“佛法东传”的天机与警示，悄无声息地送入那初生的灵猴懵懂的识海深处，与其本源意识融合，仿佛是与生俱来的预警。

做完这一切，阿曦轻轻吁了口气，脸色略微有些苍白。

许久后，猫猫缓过劲来，看着远处那无忧无虑的石猴，浅浅一笑，然后不再留恋，继续她的旅程。

同时，她也始终记得对杨戬的承诺。

每到一个新的地方，安定下来后，她总会拿出特制的传讯玉符，输入一丝妖力，对着玉符叽里咕噜地说上一通：

“二哥二哥！咪到西牛贺州啦！这里的大和尚们念经声音嗡嗡的，不过后山的猴子酿的果酒真好喝！”

“杨戬杨戬！北海好冷啊！风呼呼的！但是冰层下面的鱼会发光！特别好看！咪抓了几条养在瓶子里了！”

“……歪歪歪？听得到吗？咪在南瞻部洲的一个小渔村！这里的人做的鱼干超级好吃！咪学会了！回去烤给你吃呀！”

她总是说得杂乱无章，兴之所至，毫无重点，却总会清晰地报上自己的位置。

而无论她在天涯海角，只要讯息发出，无论间隔多久，总会收到回音。

有时只是一个简单的“嗯，知晓，万事小心。”

有时则会多问几句当地风情，或是叮嘱她某些区域的禁忌。

若是公务不忙，杨戬便会处理好手头事宜，隐藏行踪，悄然循着她给出的位置寻去。

他有时会出现在她暂居的山洞外，有时会在她逛集市时突然出现在她身边，自然地接过她买的一大堆零碎玩意，有时则会在她对月修炼时，静静坐在不远处为她护法。

两人相见，总是黏黏糊糊。

阿曦会兴奋地扑过去，挂在他身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把一路上的见闻像倒豆子一样说给他听。

杨戬则会耐心听着，嘴角带着纵容的笑意，搂着她伸手帮她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或是擦掉嘴角沾到的食物碎屑。

他会陪着她去做那些他看来极其无聊幼稚的事情：比如蹲在河边看她用尾巴钓一下午的鱼，比如陪她钻进凡人的城镇，看一整天的杂耍，买一堆毫无用处的亮晶晶小物件。

司法天神的冷峻与威严，在这只小猫面前，荡然无存，只剩下无尽的柔情与陪伴。

若是公务繁忙，抽不出太多时间，杨戬也会在忙碌间隙，循着感应，悄然驾云至她所在之地的上空。

他隐去身形和气息，如同最沉默的守护者，站在云端，垂眸看着下方。

看着她因为找到一株罕见的灵草而开心地原地转圈；看着她教一只笨笨的小猫妖修炼时，急得尾巴直晃；看着她与偶然相遇的旅人交换食物，笑得见牙不见眼；甚至看着她因为偷吃人家晒的鱼干被追得满村跑...

只要看着那只活力四射、永远快乐自在的小猫，杨戬那因铁面无私、严刑峻法而始终冰封冷凝的心湖，便会如同照进了暖阳，一点点化开。

天庭之上，他是冷面无情令人畏惧的司法天神，承受着各方的压力与非议。

有时为了推行律法，或是惩戒某些背景深厚的仙神，他不得不使出雷霆手段，虽问心无愧，但那过程中的艰难与随之而来的更深重的孤寂厌恶，依旧会让他感到疲惫。

可只要忙里偷闲，来看一眼他的小猫。

看到她在阳光下打滚，在雨水里蹦跳，对着一朵花也能自言自语说上半天，所有因公务而产生的郁结、因不被理解而生的孤寂，都会奇异地烟消云散。

他的嘴角会不自觉地扬起温柔的弧度，眼神会变得平和而满足。

他的小猫，是他冰冷神职之外，最鲜活、温暖的光彩。

百年时光，就这样在她走走停停的探险中，在他忙碌间隙的追寻与守望中，悄然而逝。

一个得到了想要的自由与快乐，并小心翼翼地维系着那份牵挂。

一个学会了用另一种方式守护与拥有，并在守望中得到了心灵的慰藉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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