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if线 失忆猫猫（五）

随着时间推移，阿曦的修为在通天教主毫不吝啬的资源倾斜和亲自指点下稳步提升，对《九命通幽诀》的领悟也越发精深。

她维持人形的时间逐渐变长，少女形态愈发亭亭玉立，灵动俏丽。

但无论形态如何，她在通天教主面前，似乎永远都是那只需要庇护、也会毫无保留表达亲近的小猫。

变化是在细微处发生的。

有时阿曦以少女形态捧着道经来问询，靠得近了，发丝会不经意拂过教主的手背。

通天教主会微微顿住，然后如常解答，只是周身流转的道韵会有刹那极其细微的凝滞。

有时阿曦练功累了，会像小时候一样直接枕着他的腿小憩。

只是如今是少女模样，青丝铺散，呼吸均匀，与以往毛茸茸的触感截然不同。

通天教主的目光会在她恬静的睡颜上停留片刻，方才继续阅览手中的玉简。

一次，几位截教旧徒前来碧游宫拜见，商议要事。

阿曦恰好在殿内玩耍，见到生人也不怕，好奇地打量。

其中一位弟子见她可爱，又知她深得教主宠爱，便笑着拿出一件精巧的飞行法器想赠予她。

阿曦眼睛一亮，正要接过，却听上方传来通天教主平淡无波的声音：“她修为尚浅，用不得此类法器，易生危险。”

那弟子连忙称是，讪讪收回。

阿曦虽有些失望，但很快被别的事物吸引，蹦跳着去追一只误入殿内的灵光蝶了。

殿内恢复商议，只是气氛似乎比之前更肃穆了几分。

几位弟子皆是人精，敏锐地察觉到，方才教主那看似寻常的一句话里，蕴含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绝对的占有与保护欲。

那并非老师对弟子的寻常爱护，更像是一种...划定了绝对界限的宣告。

无人敢再多看那位满殿追蝴蝶的小师叔一眼。

事后，通天教主似乎也察觉到自己那瞬间过于外露的情绪。

他独坐云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玉简，眸色深沉。

他对阿曦，究竟是何心思？

是老师对关门弟子的偏爱？是对劫后唯一能带来生机的光亮的守护？还是...某种更深沉、更不容于圣人清静心的情感？

他试图推演，却发现天机于此一片混沌，仿佛被无形之力遮蔽。

或者说，是他自己的心，先乱了。

……

洪荒亦有月夜，清辉遍洒碧游宫，为玉宇琼楼披上一层朦胧银纱。

阿曦近日修炼遇到了一个小瓶颈，有些烦躁，夜里睡不着，便溜达到教主静室外的露台上。

只见通天教主并未入定，而是负手立于栏杆边，遥望天外太古星辰，周身气息与月华交融，清冷孤寂。

阿曦放轻脚步走过去，学着老师的样子趴在栏杆上，歪头看着他的侧脸。

月光下的老师，轮廓愈发深邃俊美，却也显得格外遥远，仿佛随时会融于这清冷月色，化道而去。

一种莫名的、从未有过的恐慌忽然攫住了阿曦的心。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轻轻拽住了通天教主宽大的黑袍袖角。

通天教主微微一怔，收回远眺的目光，侧头看她：“何事？”

阿曦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她只是觉得，此刻的老师看起来太遥远了，远得让她害怕。

她憋了半晌，才闷闷地说：“老师...你不要变成星星好不好？”

童言稚语，却像一颗投入古井的石子，在通天教主的心湖中漾开圈圈涟漪。

他看着她眼中清晰的担忧与依赖，那是一种超越了弟子对老师的、更为纯粹直接的情感牵绊。

他忽然明白了这些时日自己心绪不宁的根源。

他并非对她毫无杂念。

圣人心境亦非铁板一块。

只是这份情感，于他而言，太过陌生，也太过...禁忌。

他是圣人，是师长，而她心思纯净如白纸，对他全是孺慕与信赖。

通天教主沉默良久，最终，只是抬手，极其轻柔地揉了揉她的发顶。

“痴儿。”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为师不会变成星星。”

阿曦似乎得到了想要的保证，立刻开心起来，方才那点莫名的恐慌烟消云散。

她又变回那只快乐的小猫，开始叽叽喳喳地说起今日修炼的趣事和烦恼。

通天教主静静听着，目光落在她神采飞扬的脸上，月光柔和了她稚嫩的轮廓，镀上一层莹润的光晕。

那一刻，心中某种壁垒仿佛悄然融化。

大道无情，然则，守护一份纯粹的笑靥，见证一段成长的轨迹，或许亦是大道之下，另一种形式的“有情”。

他不需要她立刻懂得什么，也不需要改变什么。就这样，让她永远快乐无忧地留在碧游宫，留在他身边，便好。

至于那些悄然滋生的、不容于世俗的情感，便由他自行压制、化解，归于沉寂便好。能得她全心信赖，长伴左右，于他漫长寂寥的圣人生涯，已是难得的慰藉。

想通此节，通天教主周身那丝若有若无的孤寂感渐渐散去，气息愈发圆融深沉。

“修炼遇阻，乃常事。”他开口，声音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却更添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明日为师为你讲《幽冥篇》第三章，可解你惑。”

阿曦欢呼一声，愈发觉得老师是世上最好的人。

月色如水，静静流淌，将露台上师徒二人的身影拉长，交织成一幅静谧而温暖的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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