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先生……此言……当真？

“这边半岛和岛屿众多，现在存在着一些古国，比如印度半岛上的‘摩羯陀国’、‘羯陵伽’等，文明古老，人口众多，有种姓制度，社会结构复杂。他们的战象部队有点麻烦。”

接着指向中南半岛。

“这边有扶南、林邑等早期国家雏形或部落联盟。再往南，是无数岛屿，热带雨林气候，航运比陆路方便，但风暴多。”

“从你们这到印度半岛核心区域，直线距离也有四五千里，实际路途艰难，要穿越横断山脉、云贵高原的余脉，以及密林、大河。湿热气候下的疾病，是最大敌人。战象虽然笨重，但在特定地形下也不好对付。”

赵天成的炭笔在木板的左下方，画出了一个巨大的、轮廓独特的三角形连带一片广阔区域。

“在罗马、埃及这些地方的南边，隔着一条狭窄的海峡和一片巨大的沙海，还有一片极其广袤的大陆，我们称之为‘非洲’。”

他画出了撒哈拉沙漠，几乎占据了非洲北部大半。

“这片大陆，北部沿海地区，比如‘埃及’，文明古老，现在应该是在希腊化的托勒密王朝统治下。但一旦深入内陆，南部，主要是无边无际的沙漠、热带草原和雨林。气候极其炎热，很多地方干旱缺水。沙漠南北跨度就有数千里，穿越极其困难，容易渴死、迷路。南部雨林地区，则瘴气弥漫，毒虫猛兽极多，有很多未知疾病。当地居民多是黑人部落，文明发展程度不一。从你们这要到非洲腹地，先得走到埃及那边，就已经万里之遥，再往南，更是难上加难。除了沿海零星据点，大规模深入内陆，以你们现在的条件，几乎不可能，收益也极低，可能有点黄金、象牙，但代价太高。”

最后，赵天成的炭笔回到了木板的极东位置，在浩瀚的“大海”对面，画了两个巨大的、南北走向的大陆轮廓，中间以狭窄的地峡连接。

“最后，再说个更离谱的。”他点了点那两个巨大大陆，“在我们那边，管这里叫‘美洲’。从你们东海岸出发，一直向东，横渡眼前这片最大的‘太平洋’，就能到达。但是，这段海路有多远呢？”他顿了顿，看着面露疑色的嬴政和蒙恬。

“这么跟你们说吧，直线距离，超过两万里。这还只是直线，海上航行不可能走直线，实际更远。这片大洋，广阔得超乎想象，比你们所知的所有海域加起来还要大得多得多。海上气候变化无常，有巨大的风浪，有漫长的无风带，淡水、食物补给是致命问题。以你们现在的航海技术，那些楼船、艨艟，根本不可能完成这样的远航，走不了多远就会因风浪、腐朽、补给耗尽而沉没。就算侥幸有那么一两条船能飘过去，也是九死一生，无法形成有效的人员和物资投送。”

他在地图上大致划了一下可能的航线，以及途中的夏威夷等群岛。

“要到这块新大陆，正常情况下，以你们现在的条件，是绝对不可能的。那上面现在也有一些土著文明，比如在中部有奥尔梅克文明，还在石器时代到铜石并用时代，有自己的历法、建筑。”

“南部有查文文化等。但他们和旧大陆完全隔绝，你们现在知道的作物，比如黍、粟、稻，他们那里都没有，他们主要种玉米、土豆。你们过去，语言不通，疾病可能互相传染，就算到了，也站不住脚，更别说征服和管理了。”

画完这一切，赵天成扔下炭笔，拍了拍手上的黑灰，重新坐回躺椅，看着面前三个神色各异的男人。

嬴政盯着那块画满了陌生图形、标注着惊人信息的木板，久久不语。他的眉头紧锁，目光深邃，仿佛要將那木板看穿。这比他想象的还要巨大，还要复杂。

蒙恬则是满脸的震撼与难以置信。

他习惯了在相对熟悉的地理环境中筹划战事，最多考虑到草原大漠，何曾想过天下竟是这般模样？

那动辄万里的距离，那闻所未闻的地形气候，那截然不同的文明和敌人，都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茫然。

他指着地图上遥远的欧洲和美洲，声音有些干涩。

“先生……此言……当真？世间真有如此辽阔之地？如此遥远之距？”

扶苏虽然听赵天成简略提过，但如此详尽的地图和解说也是第一次见到，心中同样波澜起伏。

赵天成懒洋洋地回答道：“爱信不信。反正我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们了。你们觉得有了几件新武器就能征服世界？差得远呢。就是后勤补给、兵员输送、疾病防控、远程指挥、地形适应、跨海投送……哪一样不是要命的问题？”

“你们那点技术积累和生产力，支撑不起这样的全球远征。能把自己这一亩三分地经营好，把周边那些已知的、能到达的地方消化掉，就已经是极限了。”

“还踏足更远之地？不是白日做梦是什么？”

牢房里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只有炭笔痕迹在地图上蜿蜒，勾勒出一个庞大得令人生畏的世界轮廓，无声地嘲笑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古老梦想。

嬴政的目光，从惊讶、震撼，逐渐变得深沉，最终凝聚为一种极其复杂的、混合着不甘、审视与重新估量的光芒。

“先生，这幅图，吾让人描画一下。”

赵天成随意的摆了摆手，说道：“随便你。”

随即扶苏出门派人安排了下去。

嬴政看着懒洋洋的赵天成说道：“那先生有没有办法让大秦军队征服这些地方啊？”

赵天成听嬴政的问题，不由得嗤笑一声说道：“你当我神仙啊？你们咸阳的里海太远了，你们是很难培养出海洋战略思维的！！  而陆地进军确实非常困难！  这里面的需要解决的问题太多，就算我知道，没有基础设施，根本就不可能的！！死了这条心吧！倒不如好好经营自己的国家，将自己的软实力法传播出去，让他们来你们大秦，替你们蹚出一条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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