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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俺也一样


皇帝御驾入驻南京,并未选择富丽堂皇的故明皇宫,而是择了城东一处前朝的王府作为行营。

    此地建筑规整,守备便利,更透着一股与金陵奢靡之气格格不入的肃杀与简朴。

    行营之内,甲士往来,皆是自京师带来的百战精锐,目光如狼,步履无声。

    是夜,魏国公徐弘基被单独召入行营暖阁。

    暖阁之内陈设简单,唯有一张巨幅舆图,几张桌案,以及跳动的烛火。

    当今天子依旧是一身玄色戎装,正立于舆图之前,凝视着那片名为“南直隶”的广袤疆域。

    烛光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如同一尊沉默的山岳。

    “臣,徐弘基,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徐弘基一丝不苟地行了大礼,心中虽有底气,却不敢有半分懈怠。

    “魏国公,平身,赐座。”皇帝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他转过身,目光落在徐弘基身上。

    “谢陛下。”徐弘基落座,身板挺得笔直。

    “朕一路南下,见多了阳奉阴违,也见多了自作聪明。”皇帝缓缓开口,“唯有魏国公,能于风起之前洞察先机;于众人观望之际慨然奉公。那道《为国分忧,请自徐氏始,清丈田亩,一体纳粮疏》,朕看过了。写得很好。”

    这句“写得很好”,平平淡淡,却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更有分量。

    徐弘基只觉得一股暖流自心底涌起,连忙起身,再次躬身道:“陛下谬赞!臣世受国恩,不过是做了分内之事。先祖中山王若在天有灵,亦会教导子孙,当以国事为重,君恩为先。臣……愧不敢当。”

    “你能有此心,便不负中山王之后。”皇帝微微颔首,示意他坐下。“金陵勋贵,多如牛毛,却以你徐家为首。如今你做了表率,想必其他人,也会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徐弘基闻言,心中一动,试探着说道:“陛下圣明。金陵承平已久,许多勋贵子弟难免懈怠,失了先祖锐气。然其心,多半还是向着朝廷,向着陛下的。只需陛下稍加提点,恩威并施,想来他们都会明白事理。便如……便如犬子文爵,虽年少无知,亦常与臣言,当今圣天子英明神武,非历代先皇可比,我等沐浴皇恩者,当思报效……”

    他本想借着夸赞自己儿子的机会,表达年轻一辈勋贵也心向皇帝,以安君心。

    然,就在“徐文爵”三个字从他口中吐出的那一瞬间,异变陡生!

    徐弘基清清楚楚地看到,对面那位自南下以来,无论面对士林魁首,亦或是面对血流成河的场面,都始终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天子,脸上那如同深渊般古井无波的神情,竟如冰面裂开了一道缝隙!

    一缕冰冷刺骨的厌恶与轻蔑,自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一闪而过!

    那神色是如此真实,如此不加掩饰!

    虽然仅仅是一刹那,快到仿佛是烛火晃动产生的错觉,但徐弘基几十年的宦海浮沉,让他瞬间便捕捉到了!

    那不是对一个名字的陌生,而是对这个名字背后那个人的,一种源自骨子里的厌恶!

    徐弘基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后背的冷汗“唰”一下就冒了出来,他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死一般的煞白。

    怎么会?

    陛下……陛下怎会对文爵……

    他猛然想起,自家那个被自己视若珍宝的嫡子,平日里仗着魏国公府的威势,在金陵城中是何等的张扬跋扈,斗鸡走狗,欺男霸女之事虽未做过,但呼朋引伴一掷千金,与那些所谓的“复社名士”高谈阔论,臧否朝政,却是家常便饭!

    以前他只当是少年意气,世家子弟的通病,从未严加管教。

    可如今看来,这些在自己眼中无伤大雅的小事恐怕早已通过锦衣卫的密报,一桩桩一件件清清楚楚地摆在了这位帝王的书案之上!

    这位连士林领袖钱谦益都说杀就杀的铁血帝王会如何看待一个不学无术,只会夸夸其谈,享受着祖宗余荫却对国事毫无助益的勋贵子弟?

    答案不言而喻。

    那一闪而过的厌恶,便是最明确的答案!

    徐弘基只觉得心中骇然到了极致,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便做出了决断。

    此子,断不可留于世间为祸!不,杀是不能杀,但必须让他脱胎换骨,让他明白什么叫做天威,什么叫做君恩!

    他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面色惨白地叩首道:“陛下……犬子无状,臣……臣教子无方,罪该万死!”

    皇帝脸上的神情早已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厌恶从未出现过。

    他淡淡道:“魏国公言重了。年轻人有些锐气是好事,只是需将锐气用在正途之上。”

    这句看似宽慰的话,在徐弘基听来,却无异于最后的警告。

    “臣……领旨!”徐弘基重重叩首,心中已然打定主意。

    回家之后,便立刻将那逆子徐文爵拿下!

    不必审,不必问,先吊起来狠狠打上五十鞭,让他皮开肉绽,让他知道疼痛!然后禁足于府中祠堂一年!日日夜夜面对先祖牌位思过,不许出房门半步!

    让他真正感受一下,什么叫做雨露雷霆俱是君恩!

    也让他那颗被富贵荣华养得不知天高地厚的蠢心好好地清醒清醒,学会如何夹着尾巴做人,学会如何尊重君父,学会如何去严格执行陛下的每一个国策!

    ……

    从行营出来,徐弘基失魂落魄,只觉五月的夜风竟如腊月寒流般刺骨。

    而在他走后,皇帝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而威严。

    “传旨,召户部尚书毕自严、司礼监掌印魏忠贤、礼部尚书温体仁,以及孙传庭、熊明遇、洪承畴、陈奇瑜、卢象升,即刻前来议事。”

    不多时,一行人鱼贯而入。

    毕自严与温体仁皆是朝中宿将,神情肃然。

    魏忠贤则依旧是那副老态龙钟,仿佛随时会睡过去的模样,只是那双偶尔开阖的三角眼中,精光内蕴。

    他们三人都注意到,今夜的议事多出了几个年轻得多的面孔。

    陕西巡抚孙传庭,风尘仆仆,眉宇间带着一股西北独有的刚毅与锐气。

    兵部右侍郎熊明遇,神态沉稳,目光深邃。

    陕西督粮参政洪承畴,身材不高,却站得笔直,眼神冷静得可怕。

    河南右参政陈奇瑜,方面大耳,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

    而站在最后的京营参将卢象升,更是年轻得过分,如同一柄尚未完全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魏忠贤那在宦海中浸淫了几十年的毒辣眼光,只一扫,便心中有数。

    这几个年轻人个个精神烁烁,顾盼之间,皆有雄姿,他们绝非寻常循资历爬上来的官员,而是那种能做事敢做事的干才!

    看来,陛下今夜是要有大动作了!

    这几位便是未来的封疆大吏,国之栋梁!

    众人行礼毕,皇帝并未让他们落座,而是开门见山,抛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问题。

    “诸位爱卿,”皇帝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人,“南直隶,承平二百余载。然今日观之,朕以为其制已非良制;其在,已非幸事。朕想听听你们的看法——如今之南直隶,其存在,是否依然合理?”

    此言一出,整个暖阁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毕自严与温体仁对视一眼,皆垂下眼帘,眼观鼻,鼻观心,不发一言。

    他们是何等的老官僚,一听便知陛下心中早有定见,今日之问,非是问计,而是考量。

    魏忠贤更是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仿佛真的睡着了,他比谁都清楚,皇帝要问的不是他,也不是毕自严和温体仁这些旧人,而是那几个站在他们身后的新人。

    果然,皇帝的目光越过三位老臣,落在了孙传庭身上,带着一丝鼓励。

    孙传庭自奉旨下江南,便马不停蹄赶至南京。

    虽不知为何陛下突然任命卫景瑗接替他的陕西巡抚之位,但君命如山,他没有半分怨言。

    在陕西的那些日子,他殚精竭虑,在皇帝不计血本的钱粮支持与亲自临阵斩杀藩王贪官的铁腕震慑下,总算是将糜烂的局势稍稍稳住。

    此刻见皇帝目光投来,他心知这是皇帝的考验,不敢怠慢,上前一步朗声应答:

    “启奏陛下!臣以为,诚如陛下所言,南直隶承平二百余载,早已非昔日单纯之京畿重地,而成一尾大不掉之巨兽!其弊端昭昭,若不革之,他日必为肘腋之患!臣以为,其弊首在——财权过重,尾大不掉!”

    他侃侃而谈,声音在寂静的暖阁中回响:

    “大明岁入,南直隶以一隅之地,竟囊括全国近三成之税赋!其中尤以松江府之棉布、苏杭之丝绸、徽州之商帮为最。财权如此集中,致使地方势力盘根错节,士绅、盐枭、海商相互勾结,形成庞大之利益圭臬。

    他们以‘清议’为矛,以‘名望’为盾,公然对抗朝廷政令,甚至敢于左右地方官员之任免!陛下欲征商税,其言‘与民争利’;陛下欲开海贸,其言‘引倭入寇’;陛下欲清田亩,其言‘祖制不可违’!前番钱谦益、钱龙锡等人之事,便是此弊之极致缩影!不破其‘地’,则党羽难散,国之财源,终究非为国库,而为私囊!”

    皇帝微微点头,目光转向熊明遇。

    熊明遇沉思片刻,亦上前一步,声音沉稳:“陛下,臣以为,南直隶之弊,其二在——辖区过广,政令不达!”

    “南直隶横跨江淮,沃野千里,下辖应天、凤阳、淮安、扬州、苏州、松江、常州、镇江、徽州、宁国、池州、太平、安庆、庐州,共计一十四府,几乎相当于寻常两省之广!

    巡抚一人总揽全局,实乃分身乏术。政令自南京发出,抵达徽州、安庆、庐州等地,早已是层层衰减,如强弩之末。更有甚者,被地方势力阳奉阴违,曲解架空,早已失其本意。管理之效率低下,中央之权威不彰,长此以往,此乃取乱之道也!”

    “善!”皇帝眼中赞许之色更浓,又看向洪承畴。

    洪承畴比熊明遇沉思了更久,显然是在脑中将所有关节都推演了一遍,方才出列,躬身道:“陛下,孙抚台与熊侍郎所言,皆是肯綮。臣斗胆补充其三——文风鼎盛,结党成风!”

    他声音不高,却字字诛心:

    “此地文脉昌盛,两百年来状元宰辅,层出不穷,本是国朝盛事。然物极必反,科举名额之多、士人之众冠绝全国,导致学阀林立,门户之见根深蒂固。士子以地缘、师门为纽带,结成朋党,针砭时事,遥控朝局。东林党、复社皆发源于此,其势大也!

    他们重乡土之情,过于君臣之义;重师友之谊,过于国家之法!遇事则同气连枝,对抗中央。钱谦益一介罪臣,尚能振臂一呼,应者云集,便是明证!若不拆其地域之基,则其朋党之根难除,今日斩草,他日春风吹又生!”

    “好!”皇帝忍不住击掌称叹,目光中满是欣赏。

    这三人,果然未让他失望!

    接着,陈奇瑜也上前一步,从“官冗兵骄,积弊丛生”的角度论述了南直隶作为陪都,行政体系臃肿,卫所兵备废弛,只耗钱粮不能战的弊病,亦是鞭辟入里。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最年轻的卢象升身上。

    前面四位,皆是有过地方治理经验的封疆大吏或方面大员,他们的分析鞭辟入里,几乎将南直隶的弊病剖析得体无完肤。

    卢象升年仅二十八,虽屡受皇恩,破格提拔,但资历尚浅,之前历任户部主事、员外郎,而后任大名知府,再直接晋升京营参将,在大局观和战略谋划上,确实非他所长。

    他面色微红,心中思索良久,实在想不出比前面几位大佬更出彩的回答。

    与其强行出头,画蛇添足,不如坦诚以对。

    卢象升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声音洪亮而真诚:“启奏陛下!臣才疏学浅,所见所思,与孙抚台、熊侍郎、洪参政、陈参政四位大人,大致略同,再无更高之见解。”

    此言一出,毕自严、温体仁等人心中皆是一叹,暗道此子还是太年轻,不懂得抓住机会表现。

    没想到皇帝听后非但没有丝毫怪罪之色,反而哈哈一笑,走上前,亲手拍了拍卢象升的肩膀。

    “建斗,不必过谦!”皇帝的笑声中满是嘉许,“坐而论道,非你所长。但朕知道,你的长处,在于行!自孔府拿人,到松江府清缴顽抗,再到苏州、扬州,你随驾南下,凡朕交予你的差事,哪一件不是办得干净利落?朕要的,便是如你这般的实干之臣!”

    此话一出,满室皆惊!

    所有人,包括魏忠贤,都听出了皇帝话语中那毫不掩饰的维护与看重!

    这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所有人,卢象升,是他天子的人!

    孙传庭、洪承畴、陈奇瑜三人皆是人中龙凤,自视甚高。

    孙、洪二人更皆是三十六岁便已独当一面,自认已是大明年轻官员中的翘楚。

    但此刻看着比他们还要年轻近十岁的卢象升,竟得陛下如此青睐,心中也不由得生出一丝复杂的感慨。

    他们更是明白,能入眼前这位皇帝的法眼且被如此看重的,绝非凡人!

    此子未来,不可限量!

    一时间,屋内,气氛微妙。

    老臣们洞若观火,新贵们心潮澎湃。

    他们将皇帝的话,将这四位青年才俊的回答在心中反复咀嚼,一个可怕而又理所当然的念头,在所有人脑海中浮现——

    陛下问出这个问题,并特意让这几位圣眷正隆,前途不可限量的年轻人来回答,其意……究竟为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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