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6章 士绅的穷凶极恶(一)

他一番话说得义正辞严，仿佛一切都是皇帝的错，是奸臣的过，将自己和东林摘得干干净净。

朱旻被他这番滴水不漏的辩解噎得哑口无言，心中却是一片冰凉。

他死死盯着顾顺昌，试图从对方那看似坦诚的目光中找出一丝破绽，却只看到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他根本不信这番鬼话！

世上哪有如此巧合的意外？！

“那……那两个太监呢？”朱旻压下心中的惊怒，追问道，声音干涩，“本王听闻，他们自事发后，便不知所踪！他们……他们现在何处？”

顾顺昌面上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异样，随即恢复如常，他轻轻摇头，语气带着几分惋惜：“王爷说的这两人，顺昌亦不知其下落。许是……许是自知失职，畏罪潜逃了吧？”

他话锋微妙地一转，又说道：“不过王爷尽可宽心，此二人皆是机灵懂事之人，即便真的去了何处，也定会做到真正的守口如瓶，绝不会牵扯出任何不该牵扯的人与事。这点，王爷大可放心。”

“真正的守口如瓶……”

朱旻咀嚼着这四个字，一股寒意从心底蔓延开来。

他瞬间明白了两个太监的结局——只有死人，才能真正地“守口如瓶”！

顾顺昌这是在告诉他，尾巴已经处理干净了，不会查到他北静王头上。

他确实是稍稍松了口气，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深的恐惧。

这些人，手段竟如此狠辣决绝！

顾顺昌见朱旻脸色变幻，幽幽道：“王爷，内阁已然用印，‘哭庙案’之判决不日便将明发天下。周临岳公等数百君子……结局已定，难以挽回矣。京师已成是非之地，陛下猜忌日深，顺昌不便久留，需即刻返回江南，联络各方志士，早做筹谋。”

他站起身，对着失魂落魄的朱旻深深一揖，“王爷乃天璜贵胄，仁德布于朝野，值此国事艰难、奸佞当道之际，万望保重金玉之躯，于京师静观其变，安抚士林之心。待到时机成熟，还需王爷您挺身而出，为这大梁的江山社稷，挑起那千钧重担啊！”

说罢，他不等朱旻回应，便转身，悄然离开了书房。

书房内，只剩下朱旻一人，孤灯只影。

他失神地坐在那里，耳边回荡着顾顺昌最后那番“挑重担”的话语。

曾经，他无数次幻想过走向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但此刻，当弑君的阴影和血腥的谋划真实地笼罩下来时，他感受到的不是兴奋，而是无边的寒冷与害怕。

他觊觎过皇位，但他从未想过，这条路，竟是要踏着如此凶险与阴谋前行。

顾顺昌等人，绝非他想象中的谦谦君子，而是披着儒衫的豺狼！

阴森潮湿的诏狱深处，火把的光芒跳跃不定，将刑具狰狞的影子投在斑驳的、沾满暗褐色污迹的墙壁上。

太医院院使李言闻、院判周如海以及两名当日诊脉的御医，被分别锁在特制的木栅囚笼里，官袍早已被剥去，只穿着白色的囚衣。

他们个个面色惨白，眼神涣散，显然已被这地狱般的环境和持续的审讯折磨得精神濒临崩溃。

邱大康和奉太后严命的太监冯保，并排坐在一张条案后，面色冷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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