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8章 报仇不仅是杀人(二)

“姨娘，您醒了。王爷一早吩咐了，让您好生歇着，万不可打扰。”一个年纪稍长的丫鬟小心翼翼地说道，眼神里带着敬畏。

芊芊心中了然。

刘闯临走前的吩咐，已然确立了她在府中的地位。这声“姨娘”，以及这些下人态度的转变，都清晰地告诉她，从昨夜起，她不再是那个需要小心翼翼、仰人鼻息的流亡少女，而是这洛阳王府内院，半个主人了。

她心中并无多少喜悦，只有一种冰冷的平静。

她轻轻“嗯”了一声，在丫鬟的搀扶下，忍着痛楚起身洗漱，更衣梳妆。

过程中，她步履蹒跚，姿势别扭，引得几个丫鬟偷偷交换着眼色，却无人敢露出丝毫异样。

芊芊只当不见，从容地吩咐询问府中用度，虽年纪尚小，言语间却已有了一丝当家主母的雏形气度。

她慢慢走出主院，来到府邸另一侧一处较为僻静的小院。

这里便是她母亲岳氏和弟弟伍云英暂时安置的地方。

推开院门，母亲岳氏正坐在院中一张石凳上，做着些简单的针线活，弟弟云英则在旁边玩耍。

见到芊芊进来，岳氏抬起头，目光复杂地落在女儿身上。

芊芊走路的姿态，那微蹙的眉宇间残留的一丝痛楚与疲惫，以及颈侧隐约可见的淡红痕迹……

这一切都未能逃过岳氏的眼睛。

她心中一痛，终究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

她早已料到女儿昨夜未归意味着什么，但亲眼证实，那份心疼与无力感依旧如同潮水般涌来。

她的女儿，终究是彻底走上了这条路，成了那“流寇”王爷的人。

“娘。”芊芊走到母亲身边坐下。

“他……待你可好？”岳氏放下针线，握住女儿微凉的手，声音哽咽。

芊芊垂下眼帘，避开母亲担忧的目光，低声道：“娘放心，王爷他……待女儿还好。以后定能护得娘和弟弟周全。”

事已至此，她们母女还有别的选择吗？

她擦了擦眼泪，忽然压低声音，“芊芊，娘前些日子托人悄悄打听汴梁那边的消息……有回信了。”

芊芊心中一紧，抬起头：“外祖家……”

岳氏的眼泪流得更凶，哽咽道：“你外祖父家那几个留在汴梁城外的远房亲戚，原本躲藏在乡下……不知被哪个天杀的检举告发了，说是……说是与你爹刺杀伪梁皇帝的事有牵连……官府派人去，把他们……全都抓起来，以同谋论处……斩首了……”

这个消息如同又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芊芊心上。她脸色瞬间白了白，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岳氏泣不成声：“要不是……要不是当初你当机立断，带着我们跟着刘王爷离开……我们娘仨……只怕也是这个下场啊……”

芊芊沉默着，心中的恨意如同野草般疯狂滋长。

朱家皇帝害得她家破人亡，连远亲都不放过！

她紧紧反握住母亲的手，声音冰冷而坚定：“娘，别哭了。这个仇，我们一定会报！现在，我们至少还活着，还有报仇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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