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0章 狡诈吴长白(二)

唯独海山关总兵吴长白，年纪最轻，平日里便以机敏狡黠著称。

在整个宴席过程中，他大多时候只是默默饮酒，偶尔附和两句无关痛痒的话，脸上始终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微笑，并未像其他人那样大发牢骚，对任何敏感的话题都巧妙地避而不谈，或者干脆装醉糊弄过去。

他的沉默与谨慎，但其他人也只当他年轻胆小，并未过多在意。

宴席最终散去，吴长白带着几名亲随，晃晃悠悠地离开了左府。

然而，一离开左梦庚等人的视线，吴长白脸上的醉意瞬间消失无踪，眼神变得清明而锐利。

他翻身上马，对亲随低喝一声：“随我来！”

他快马加鞭，径直向着皇帝朱寿所在的行宫疾驰而去！

夜色深沉，行宫门口守卫森严。

吴长白亮明身份，声称有紧急军情禀报。经过通传，他被引到了朱寿的书房外。

深吸一口气，吴长白整理了一下衣袍，快步走进书房，对着正在灯下批阅奏章的年轻皇帝，推金山倒玉柱般跪倒在地，以头触地，声音清晰而沉稳：

“陛下！臣，海山关总兵吴长白，有要事密奏！今夜左梦庚将军府中私宴，刘泽清、李国英、上官云中、祖泽达、元克明等诸位将军皆在席间……”

他将酒席上众人的抱怨、牢骚，乃至那些隐隐触及底线的不臣之言，原原本本，毫不添油加醋，却也毫不遗漏地，向皇帝朱寿和盘托出。

书房内灯火摇曳，映照着朱寿年轻而平静的脸庞，看不出丝毫喜怒。

书房内，烛火噼啪作响，映得皇帝朱寿年轻的脸庞半明半暗。

他听完吴长白的密报，并未立刻发作，只是沉默着。

这沉默，对于伏在地上、心中忐忑的吴长白而言，却如同酷刑般漫长。

冷汗不知不觉浸湿了他的内衫，额角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陛下为何不说话？是不信我的话？

还是觉得我出卖同僚，是个不值得信任的小人？

我是不是太年轻冲动了？

此举会不会弄巧成拙，反而引火烧身？

一股悔意悄然爬上心头。

就在吴长白内心七上八下，几乎要承受不住这无声的压力时，朱寿终于开口了，声音平静无波。

“吴卿，朕记得……你的母亲，便是蓟州都司祖泽达的姑姑吧？你今夜来报，将你表兄的怨言也一并告知于朕，就不怕朕一怒之下，问罪你母族一家吗？”

吴长白心头剧震，连忙以头抢地，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坚定：“陛下明鉴！忠君之事，大于天！臣既食君禄，便是陛下之臣，心中唯有陛下，岂敢因私废公，徇私枉法？母族虽亲，亦不能与皇恩国法相提并论！若祖泽达真有悖逆之心，臣……臣亦不敢为其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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