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8章 皇帝的猜疑种子(一)

刘德功见这位新任上司如此客气，又是皇帝面前的红人，自然不敢推辞，连忙拱手道：“吴大人太客气了，下官恭敬不如从命！”

吴长白年纪虽轻，却出身将门，自幼耳濡目染，加之天性狡黠，能言善辩。

在酒席之上，他刻意结交，话题从军中趣闻谈到兵法治要，又从个人抱负谈到对皇帝的忠诚，言语恳切，态度真诚，很快便让性格相对朴实的刘德功放下了戒心，相谈甚欢。

几杯热酒下肚，刘德功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谈及此次能够顺利调拨如此多军械，他不禁感慨道：“……说起来，此番能如此顺利，也多亏了武安侯爷鼎力支持，从中斡旋。侯爷对下官，实有知遇提携之恩啊……”

他这话本是出于真心感激，然而听在有心人吴长白耳中，却让其心中微微一动。

吴长白脸上笑容不变，亲自为刘德功斟满酒杯，顺着他的话赞道：“武安侯爷自然是国之柱石，陛下股肱，对下属更是没得说。”

但他心中，却已悄然泛起了一丝别样的心思。

刘德功原是李胜手下区区百户，如今虽入天子亲军担任高位，却仍念念不忘旧主恩情……’

他不动声色地继续劝酒，与刘德功称兄道弟，心中却已开始盘算。

几日后的一个下午，积雪未化，寒风依旧。

皇帝朱寿在行宫偏殿再次召见了吴长白，询问黑云营操练的进展。

吴长白一身戎装，精神抖擞，恭敬地汇报着：“回陛下，黑云营将士操练颇为刻苦。火铳射击、火炮操演、以及与长枪刀盾手的协同进退，虽时日尚短，但在刘德功佥事及诸位从精武军、新军四大营调来的军官协助下，已基本摸着门路，阵型转换日渐纯熟，假以时日，必成一支劲旅！”

他虽从未接触过这等火器与冷兵器混编的新式战法，但胜在年轻聪明，善于学习，且手下有刘德功等一批精通此道的军官实际负责，进展倒是颇为顺利。

朱寿听着汇报，满意地点了点头：“如此甚好，吴卿辛苦了。”

他话锋一转，似是随意地问道：“朕听闻，你在黑云营中，只带了区区十几名海山关带来的家丁亲随？身为代指挥使，亲信是否太过单薄了些？”

吴长白心中早有准备，闻言立刻躬身，语气诚恳至极：“陛下明鉴！黑云营乃陛下亲设之天子新军，军中将士皆为陛下效死之忠勇！臣蒙陛下天恩，忝居此位，心中唯有陛下，岂敢多带旧部，结党营私？若营中尽是臣之私人，恐日久生出派系，抱团聚拢，只知有将令而不知有圣旨，那岂非辜负了陛下信任，耽误了忠君大事？臣以为，为将者，但凭陛下信重，持身以正，赏罚分明，则三军自然归心，又何须倚仗私兵旧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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