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4章 大胜下的危机(二)

回答她的，是冰冷刺入胸膛的长枪，婴儿微弱的啼哭声，很快也戛然而止。

屠杀持续了整整一个下午。

傍晚时分，刘泽清三人看着马鞍旁累累的、血淋淋的“贼首”，以及身后士兵们抢来的财物和少数掳掠的年轻女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回师！向陛下报捷！”刘泽清大手一挥。

数千兵带着冲天的血腥气和“赫赫战功”，踏上了返回洛阳的道路。

他们编造了一套“日夜兼程、浴血奋战、屡破贼寇埋伏、斩首无数，奈何贼首刘闯狡诈，最终窜入深山”的完美说辞，带着那数百颗无辜村民的首级，返回了洛阳。

不知就里的朱寿，虽然对未能擒杀刘闯深感遗憾，但见三人带回如此多的“贼首”，又听闻他们“奋勇作战”的过程，心中的怒火平息了不少，反而对三人进行了嘉奖，认为他们虽未竟全功，但也算是尽力了，为攻克洛阳扫清了外围。

大梁京师，建武五年四月，武安侯府。

暮春的京师，被一道八百里加急的捷报彻底点燃！

快马信使背插赤旗，一路狂驰入城，声嘶力竭地高喊着：“大捷！洛阳光复！陛下收复洛都了！”

消息如同落入滚油的冷水，瞬间炸开了锅！

街头巷尾，酒肆茶楼，人人奔走相告，欢欣鼓舞。

数月来的担忧、惶恐，在这一刻化作了无与伦比的狂喜与自豪。

皇帝御驾亲征，竟真的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攻克了虎牢，收复了洛阳！

这可是自流寇祸乱中原以来，朝廷取得的最具象征意义的重大胜利！

紫禁城内，更是洋溢着一片喜庆。

周太后手捧捷报，反复观瞧，眼角竟隐隐有泪光闪烁。她想起皇帝出征前，自己与内阁诸臣的百般担忧，千般劝阻，生怕年轻气盛的皇帝有个闪失，如今看来，竟是多虑了！

“祖宗保佑！皇帝真乃英主临朝，中兴有望！”

周太后喃喃自语，心中对儿子那点残存的顾虑，此刻已被这巨大的胜利冲刷得七零八落，转而化作了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与骄傲。

内阁值房内，首辅刘璋、次辅郑元、阁臣顾燕来等人，也是满面红光，互相道贺。

“陛下用兵如神，远超我等预料啊！”刘璋捻着胡须，笑得合不拢嘴，“当初还以为陛下年轻气盛，恐有疏失，如今看来，实乃我等多虑了！陛下之英武，堪比太祖、太宗！”

“是啊，洛阳一复，中原震动，流寇丧胆！中兴大梁，指日可待！”郑元也连连附和。

当初他们对皇帝亲征的担忧，此刻都变成了对“英明神武”的赞叹，仿佛之前那些反对的声音从未出现过。

然而，在这满城的欢腾与朝堂的乐观之中，武安侯府的内宅里，气氛却显得有些沉郁。

李胜坐在窗边，手中也拿着那份捷报的抄件，眉头微蹙，并无多少喜色。

张嫣儿端着茶盏在一旁伺候，身怀六甲的长平公主朱美谨也倚在软榻上，关注着夫君的神情。

“夫君，洛阳收复了，这是天大的喜事，怎么您看起来……”张嫣儿心思细腻，察觉到了李胜的异样，轻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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