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6章 神仙重围(二)

想象中的得胜之师不见踪影，更不见刘泽清、左梦庚、上官云中等部的旗号。

“刘将军呢？左将军呢？”

朱寿抓住一个逃回来的千户，厉声喝问。

那千户身上带伤，满脸烟尘血污，哭嚎着回禀：“陛下！我们中了埋伏！贼寇早有准备！火铳、弓箭如雨点般打来，还有我们的火炮……刘将军、左将军他们也没见他们回来啊！上官将军那边好像也是……”

朱寿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两步，被亲卫扶住。

夜袭失败的阴霾如同沉重的铅云，压在洛阳城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

皇帝朱寿肩头的箭伤因昨夜的激动和奔波而隐隐作痛，但这疼痛远不及他心中的挫败与恐慌。

京营新军五大营经此一役，折损近半，能战之兵锐减。

更要命的是，刘泽清等人的“失踪”,他仍固执地认为他们是战死而非逃跑，使得城外可用的机动兵力几乎损失殆尽。

残破的洛阳城墙，如今要靠这些残兵和城内本就惶惶不可终日的百姓来守了。

朱寿坐在临时搬来的檀木椅上，脸色苍白，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

他面前站着几位年轻的宗室子弟，都是他出征前以防万一带在军中的近支皇亲，如北静王朱旻、永平郡王朱孝铭等。

当初带着他们，既有施恩也有就近监视之意，如今，这些“自己人”似乎成了他最后能倚仗的、负责一些关键事务的人选。

“诸位皇亲。”

“如今贼寇围城，形势危急。城内兵力短缺，需得征发青壮，协同守城。此事关乎城防安危，亦关乎我朱家江山社稷，朕……只能托付给自家人了。”

他将征发壮丁、编练民夫、监督城防物资调配等棘手且容易得罪人的任务，强行塞给了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宗室。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叫苦不迭，但在皇帝阴沉的目光注视下，也只能硬着头皮领旨谢恩。

就在这时，北静王朱旻上前一步，眼神中透着一股“为国分忧”的决绝。

他躬身行礼，语气沉痛而坚定：

“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朱寿皱了皱眉，他现在没什么耐心：“讲。”

朱旻抬起头，目光恳切：“陛下，如今城内情况，臣等心知肚明。贼寇合围日紧，我军新挫，困守孤城，绝非长久之计。睢阳、汴梁等地，尚有我大梁兵马驻扎，若能将其召来，内外夹击，或可解洛阳之围！”

朱寿闻言，嘴角露出一丝苦涩：“召来？谈何容易！城外二十万贼寇重重围困，谁能突围而出？即便冲出，又如何穿过贼寇控制的地域，将消息送达？”

“臣愿往！”朱旻猛地提高了声音，再次深深一躬到底，声音带着几分悲壮，“臣受国恩，位列藩王，值此社稷危难之际，岂能贪生怕死，坐视陛下陷于险地？臣请旨，愿冒死突围，前往汴梁，传陛下诏令，集结援军，回师救驾！纵使九死一生，臣亦万死不辞！”

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情真意切，仿佛一位忠肝义胆的贤王。

朱寿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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