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5章 好奴才范文成(二)

“怎么跑？路上吃什么？拿什么防身？”另一个相对谨慎的阿哈问道。

赵老栓显然已经思虑良久：“从明天起，干活的时候，能藏就藏！磨钝的镰刀头、掰下来的半块糠饼、甚至一块锋利点的石头……什么都行！藏在裤裆里，塞在草鞋底！记住，动作要快，要自然，被发现了，就说是不小心掉进去的，打死也不能认！”

他环视着几个同伴黑暗中模糊而坚定的面孔：“咱们不一定能都活下来，可能刚跑出去就被追上砍死，可能饿死在野地里……但就算只有一个能跑回关内，那也值了！”

“对！值了！”

“拼了！”

大梁京师，紫禁城，养心殿。

皇帝朱寿半靠在软榻上，身上的箭伤虽已愈合，但眉宇间那层挥之不去的阴霾，却比伤势更难消除。

他回来已有一段时日，周太后几乎是日日过来探望，汤药补品从未间断，慈母之心溢于言表，可朱寿的心结，并非汤药所能化解。

李胜风尘仆仆地从大名府赶回，此刻正肃立殿中，详细禀报着情况。

“……臣在大名府三日，共招募新军遗属及当地精壮两千一百余人，已初步编伍，正由留下的军官加紧操练。这些人报仇心切，士气可用，假以时日，必成一支劲旅。”

李胜的声音平稳有力，在这压抑的殿内显得格外清晰。

朱寿听着，只是微微颔首，脸上并无多少喜色，仿佛这些兵力对于他受损的尊严而言，仍是杯水车薪。

他沉默片刻，将话题引向了更让他如鲠在喉的事情：“汴梁那边……近日又有动静吗？朕派去的使者，就没什么说法？”

李胜心中了然，沉声道：“回陛下，北静王与刘泽清等人，对天使仅是虚与委蛇，接待虽算恭敬，但对其自称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名号及截留粮饷、封锁运河之举，毫无撤销之意。言语间，多推诿于‘局势所需’、‘为陛下集结勤王兵马’，实则……割据之心已昭然若揭。”

朱寿的手猛地攥紧了榻边的扶手，指节发白，胸口微微起伏，一股邪火直冲顶门。他几乎是咬着牙说道：“乱臣贼子！姐夫，朕欲让你即刻点齐兵马，南下汴梁，替朕扫平这群悖逆之徒！”

李胜早已料到皇帝会有此念，他上前一步，语气恳切而慎重：“陛下，臣知陛下心中愤慨。然则，臣近日接到辽东密报，东胡洪太吉因去岁白灾，损失惨重，正大肆征发甲兵、包衣，恐有趁我新败、南下掳掠之意图。此刻若调重兵南下，万一北疆有失，则京师危矣，后果不堪设想！”

他看向朱寿，目光沉稳：“依臣之见，当以稳固边防为第一要务。至于汴梁，其内部并非铁板一块，朱旻、刘泽清、左梦庚等人亦是各怀鬼胎。陛下可继续遣使申饬，明发诏谕揭露其罪，同时密令周边忠于朝廷的州县对其加以经济封锁和军事威慑，再许以高官厚禄分化其部将。此消彼长之下，其势必不能久持。待北疆安定，陛下根基稳固，再以雷霆之势剿之，方可一劳永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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