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我爱他

温泉的热气似乎还氤氲在皮肤上，带着硫磺的淡淡气息和彻底的松弛感。丰盛的晚餐安抚了玩闹一天的疲惫肠胃。血刃一行人各自回到了“云顶仙境”为他们准备的、极为奢华宽敞的独立客房区域。

廊灯昏黄，铺着柔软地毯的走廊寂静无声，只有远处山间的风声隐约可闻。

玄昭站在房门口，手紧紧攥着，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的心跳得如同擂鼓，一下又一下，重重撞击着胸腔，几乎要震聋他自己的耳朵。

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游乐园里那一幕——小白微凉柔软的唇瓣，那短暂却足以烙印终生的触感；以及随后辰哥那几乎将他灵魂都冻结的、毁灭性的注视。

后怕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的脊椎，带来阵阵战栗。但同时，一种更强烈的、近乎孤勇的情绪在他胸腔里燃烧。

他必须去。必须去面对辰哥。必须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否则，他觉得自己可能会被这种混合着极致幸福和极致恐惧的情绪撕裂。

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汲取足够的勇气，终于迈开了脚步，如同走向审判台，一步步来到白辰的房门前。

抬起的手微微颤抖，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轻轻敲响了那扇厚重的、仿佛隔绝着两个世界的房门。

“进。”里面传来白辰听不出情绪的声音，淡淡的，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玄昭推开门。

白辰正慵懒地靠在一张铺着昂贵丝绸的软榻上，手中把玩着一枚流转着奇异光晕的晶石。

他刚沐浴过，银色的长发并未完全擦干，几缕发丝湿漉漉地贴在额角和颈侧，为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增添了几分随性的魅惑。他穿着深色的丝质睡袍，领口微敞，露出线条优美的锁骨和一片毫无瑕疵的肌肤。

听到开门声，他并未立刻抬头，直到玄昭局促地站在房间中央，呼吸都因为紧张而变得粗重时，他才缓缓抬起眼睫。

冰蓝色的眼眸，如同西伯利亚万年不化的冰川，冷冷地扫了过来，精准地落在玄昭脸上。

当看清来人是玄昭时，白辰那双漂亮的眉毛极其轻微地挑动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一个要笑不笑、充满了讥诮和冷意的弧度。

“哦？”他拖长了语调，声音低沉而危险，像是毒蛇吐信，“是你啊。”

他放下手中的晶石，坐直了身体，虽然姿态依旧慵懒，但周身那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却瞬间弥漫开来，充斥了整个房间。

他上下打量着如同罚站般僵硬、脸色发白的玄昭，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冷哼。

“你还好意思来见我？”

这句话声音不大，甚至算得上平淡。但落在玄昭耳中，却不啻于一道惊雷，带着冰冷的质问和毫不掩饰的厌弃。

“噗通——”

几乎是在话音落下的瞬间，玄昭的双腿就如同失去了所有支撑的力量，直挺挺地、重重地跪在了柔软的地毯上，膝盖撞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跪得毫不犹豫，跪得心惊胆战，也跪得……心甘情愿。

他低着头，不敢去看白辰的眼睛，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和紧张而嘶哑破碎，带着明显的颤音：“辰…辰哥……我…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白辰看着他这副样子，眼神更冷了几分，里面没有丝毫动容，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仿佛在看什么碍眼垃圾般的漠然。

“错？”他嗤笑一声，“你错在哪里？错在不该碰他？还是错在……被我发现？”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扎进玄昭的心脏。

玄昭猛地抬起头，脸色苍白如纸，碧绿色的眼眸里充满了慌乱、恐惧，但更深处的，是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坚决。

“不…不是的！”他急急地反驳，因为激动，声音甚至有些变调，“辰哥！我…我不是因为害怕才来认错！我是…我是来求您的！”

“求我？”白辰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唇角讽刺的弧度更大了，“求我什么？求我允许你继续觊觎我的人？还是求我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那毫不掩饰的杀意，再次让玄昭浑身一颤。

但他没有退缩。

他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如果今天不能得到辰哥的认可（哪怕是极其有限的、暂时的认可），那他和小白之间，就永远横亘着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而辰哥的杀意，迟早会彻底爆发。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尽管心脏依旧跳得快要爆炸。他抬起头，勇敢地（或者说绝望地）迎上白辰那双冰冷剔透、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眸。

碧绿色的瞳孔里，所有的慌乱和恐惧被他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罕见的、近乎虔诚的认真和炽热。

“辰哥，”他的声音依旧有些抖，却清晰了许多，“我知道，在您眼里，我可能很弱，很蠢，配不上小白，甚至…连喜欢他都是一种僭越和罪过。”

“我也知道，我今天的行为…罪该万死。您当时没有杀我，已经是…天大的宽容。”

他顿了顿，仿佛在积蓄力量，然后，一字一句，无比郑重地说道：“但我还是要求您。求您…给我一个机会。”

“因为我爱他。辰哥，我是真的…真的很爱很爱小白。”

当“爱”这个字眼终于从玄昭口中清晰而坚定地说出来时，房间里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

白辰冰蓝色的眼眸骤然缩紧，里面的寒意几乎能瞬间将人冻成冰雕，周身的气息也瞬间变得极其危险。

但玄昭仿佛豁出去了，他无视了那几乎要将他碾碎的压力，继续说了下去，语速加快，仿佛要将满腔积压的情感全部倾泻而出：“我知道这个字很重，可能从我嘴里说出来都很可笑。但我找不到别的词了！我不是一时冲动，也不是被他的外貌迷惑！”

“从我第一次见到他，我就…我就移不开眼睛了。那时候他还不怎么理人，总是安静地待在一旁  ，或者自己看着某个地方出神。他那么干净，那么纯粹，像是不属于这个肮脏世界的光，又像是易碎的水晶，让人忍不住想靠近，又想拼尽全力去守护。”

“我知道他很强大，比我们所有人都要强大得多。他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但是…但是看着他，我就会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心里又酸又胀，只想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他面前，只想让他永远那样干干净净，眼睛里永远不要出现难过或者烦恼…”

“我想看他笑…虽然很少，但他偶尔因为什么事情眼睛亮起来的时候，我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我想让他开心，想带他去体验所有他没经历过的好玩的事情，吃所有他没吃过的好吃的东西…”

“我知道我笨，不会说话，有时候还会惹麻烦…但我可以学！我可以变得更强！强到足以站在他身边，不会成为他的累赘！”

玄昭的声音越来越激动，眼眶甚至因为情绪的剧烈涌动而微微泛红，碧绿色的眼眸里水光闪烁，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真诚和炽热。

“辰哥，我发誓！”他猛地提高了音量，几乎是在用生命起誓，右手紧紧攥着心口的衣服，仿佛要将自己的心脏掏出来以证清白，“我玄昭在此对天地、对规则、对我所拥有的一切起誓！我绝对没有任何一丝一毫想要伤害小白、利用小白、或者玷污他的心思！”

“我爱他，是想要珍视他、守护他、让他永远快乐无忧的那种爱！”

“我发誓会用我的生命、我的灵魂、我的一切去对他好！绝对不让他受半点委屈！半点伤害！”

“如果他想要星星，我就算拼了命也要去给他摘！如果他皱一下眉头，我就算豁出一切也要把让他不开心的人和事全部碾碎！”

“我会永远把他放在第一位，比我的命更重要！我会尊重他的一切意愿，绝不会强迫他做任何他不愿意做的事情！”

“我会乖乖听他的话，也…也听您的话！我绝不会因为和他关系近了就有任何非分之想或者不敬之举！”

“我知道我的保证可能一文不值，但我求您…求您相信我一次！给我一个机会，哪怕只是一个…能稍微靠近他一点、照顾他一点的机会！”

“我可以不要任何名分，不要任何回报！我只想能待在他身边，看着他，守护他…这样就够了…真的…”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哽咽，几乎是匍匐在地，额头抵着柔软的地毯，身体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而微微颤抖。那卑微又炽烈的姿态，像是最虔诚的信徒在向他唯一的神明献上所有的忠诚与爱意。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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