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南京特使

片刻之后，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和一声清晰的“报告！”

“进来。”蒋介石沉声道。

门被推开，一位身着笔挺黄绿色军装，领章上缀着少将衔，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颇为精干文雅的中年军官走了进来。

他正是蒋介石点名要见的军政部参谋次长，李文彬。

此人并非纯粹的战场将领，更擅长谋划、政工和协调，是蒋介石颇为倚重的心腹智囊型人物。

“委座！”李文彬立正敬礼，姿态一丝不苟。

“文彬来了，坐。”蒋介石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语气看似平和，但眼神锐利。

李文彬依言坐下，腰杆挺得笔直，目光平视蒋介石，等待指示。

他深知委员长突然召见，必有紧要任务。

蒋介石将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直奔主题：“文彬，牛天赐在邢台打了个胜仗，电报你也看到了吧？”

“卑职已阅，牛司令用兵如神，实乃党国之幸。”李文彬谨慎地回答，他知道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

“哼，用兵如神？”蒋介石冷笑一声，“只怕是拥兵自重，欺上瞒下！”

他随手将刚才看过的那份报告和参谋本部评估推了过去：“你看看这个，再看看他报上来的伤亡和损耗。

文彬，你是个明白人，这里面的水分，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李文彬快速浏览了文件，眉头微微蹙起，旋即恢复平静：“委座明察，如此看来，牛司令所部战力之强，远超我等此前预估。

其攻克邢台之速，确实……令人意外。”

“不是意外，是危险！”蒋介石手指敲了敲桌面，“一支如此能战之师，却始终对中央虚与委蛇，隐瞒实力，其心叵测！

如今他占据山东，又新得邢台，北可影响华北，南可威胁徐蚌，若任其坐大，将来必成心腹之患！”

李文彬神色凝重地点头：“委座所虑极是，那您的意思是？”

蒋介石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已经回电，嘉奖其功，并允诺拨付部分抚恤和弹药补充，但数量打了对折。

现在，我要你亲自跑一趟，以劳军和运送补给的名义，带着那十五万大洋和缩减后的军火，去邢台，去见牛天赐。”

李文彬心领神会，劳军是假，真正的任务还在后面。

果然，蒋介石继续吩咐，声音压得更低，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意味：“你此去，名义上是代表中央慰问将士，协助善后，协调联络。

但实际上，我要你趁机摸清第五路军的真实底细！

他到底还有多少能战之兵？装备情况如何？库存还有多少？军官们对中央的态度怎样？”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更重要的是，要想办法，潜移默化，逐步将这支军队的控制权，收归中央！

你可以从这几方面入手，  第一，借着抚恤和补充的机会，接触他们的军需官、后勤主管，设法安插我们的人，或者拉拢收买，掌握其物资命脉。

第二，与中下层军官多接触，尤其是那些非牛天赐嫡系、可能对现状不满的，许以高官厚禄，暗中分化瓦解。

第三，以协调友军、统一指挥为名，尝试在师、旅一级派驻政工人员或联络参谋，监督其行动，渗透其指挥系统。

第四，密切关注牛天赐本人的动向和与各方面的联系，看他是否与其他势力有暗中勾结。

蒋介石身体后靠，语气带着一丝警告和期望：“文彬，此事关系重大，需极为谨慎巧妙。

牛天赐不是蠢人，此人狡诈如狐，猛悍如虎，你此行无异于与虎谋皮，千万不可操之过急，暴露意图。

要让他感觉到中央的关怀和信任，同时暗中布局。

若能成功将第五路军切实掌控，你便是党国的第一功臣！”

李文彬站起身，挺胸立正，表情严肃无比：“请委座放心！文彬明白此行责任重大，定当不辱使命！必以柔克刚，巧妙周旋，逐步渗透，力争将牛天赐及其部队，牢牢控于中央掌中！”

“好！我相信你的能力。”蒋介石满意地点点头，“下去准备吧，挑选得力人手，即日出发。

记住，安全第一，若事不可为，以自保为上，及时汇报。”

“是！”李文彬敬礼，转身离去。

半月后，济南城外

一支略显冗长的车队卷着尘土，停在了济南城外的哨卡前。

车队里既有装载着木箱的军用卡车，也有几辆乘坐着文职官员和警卫的小汽车。

军政部参谋次长李文彬从为首的轿车中走出，整理了一下笔挺的军装，扶了扶金丝眼镜，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前方的城池和前来迎接的队伍。

他看到的景象，与他预想中刚刚取得大胜的雄师驻地颇有出入。

城墙虽经加固，但气氛并不昂扬。

站岗的士兵军容虽算整齐，但脸上似乎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木然”。

迎接的队伍规模不大，约一个营左右，士兵们持枪列队，但眼神缺乏锐气，甚至有些躲闪，整个队伍透着一股强打精神却难掩“低落”的气氛。

就在这时，城门大开，牛天赐在一群军官的簇拥下，亲自迎了出来。

他脸上带着热情甚至有些“受宠若惊”的笑容，快步上前。

“哎呀呀！李次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啊！”牛天赐老远就伸出手，声音洪亮，但仔细听，似乎能察觉一丝中气不足的“疲惫”。

李文彬立刻换上公式化的笑容，迎上去紧紧握住牛天赐的手：“牛司令太客气了！您在前线浴血奋战，为党国立下赫赫战功，蒋委员长和中央都十分挂念！特地派文彬前来劳军，并带来委员长对弟兄们的嘉奖和抚恤！”

两人双手紧握，脸上都堆满了笑，目光却在空中快速交汇、试探，仿佛能碰撞出无形的火花。

“委员长厚爱！中央厚爱！我牛天赐和第五路军全体官兵，感激涕零！必当效死以报！”牛天赐说得慷慨激昂，甚至用力晃了晃李文彬的手，显得无比“忠诚”与“激动”。

“牛司令言重了，都是为党国效力。”李文彬笑着回应，目光似不经意地扫过牛天赐身后的军官团和列队士兵，将那些“疲惫”、“低落”的细节尽收眼底，心中暗自思忖：‘装得倒挺像？还是真的伤筋动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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