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虎啸危谷
那声音粗粝沙哑，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惶和急促，如同破旧的风箱在拼命抽动，却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山谷中凝重的、几乎要令人窒息的超自然氛围！
是张大虎！
他不是应该带着游击队在山外牵制敌人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鬼子的小股侦察部队？！摸到了这附近？！
秦振山和陈延舟霍然转头，目光死死盯向山谷入口处的水道。
哗啦！
水花四溅，一个浑身湿透、沾满泥泞和暗色污渍（那是血！）的巨大身影踉跄着冲了进来，不是张大虎又是谁？！
他身上的土布军装多处撕裂，肩膀上一道深刻的刀伤还在汩汩冒血，额角青肿，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那双铜铃般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写满了前所未有的焦急和一种…见了鬼似的惊疑。
“虎子！”秦振山失声喊道，下意识地向前一步，独臂攥紧，“怎么回事？！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外面什么情况？！”
张大虎一眼看到泉边浑身湿透、但气息似乎平稳不少的陈延舟，又看到秦振山，眼中先是爆发出狂喜，随即又被更大的焦虑淹没。他几乎是扑过来的，脚步虚浮，显然体力透支严重。
“别提了！他娘的邪门透了！”张大虎猛地一抹脸上的水渍和血污，语速快得如同机枪扫射，“你们跳下去没多久，那鬼女人（最终指令）没追下来，但洞里头那些铁疙瘩（机械守卫）好像又活了几个，堵着路！我们好不容易炸开一条口子，刚想撤，屁股后面就撞上了鬼子！”
“不是大部队，就他妈二三十号人，但精得跟鬼一样！装备好的邪乎！清一色的百式***！还带着那种…那种能发绿光、照到石头石头就裂开的古怪玩意儿！像是专门冲着这山沟来的！”
“兄弟们死伤了好几个才甩开他们！我绕到后山一条老猎户才知道的险道，本想给你们打个接应，没想到那伙阴魂不散的鬼子他妈好像知道路似的！也摸过来了！枪声就在山谷上头！听动静正在找下来的路！”
他急促地说着，目光扫过周围这如同世外桃源般的奇异山谷，看着那发光的植物、乳白的泉水和泉眼中正在缓缓下沉的诡异摇篮，以及泉边石头上那显眼的南部手枪和图纸，他的瞳孔也是猛地一缩，显然被这超现实的景象震撼得不轻，但强烈的危机感让他立刻压下了所有疑问。
“这…这他娘的是啥地方回头再说！赶紧走！再晚就真被包了饺子了！”张大虎急得跺脚，伸手就要来拉陈延舟。
陈延舟却猛地一摆手，避开了他的手。他的目光依旧死死盯着那即将彻底沉入泉眼的苍白摇篮，尤其是摇篮中那个黑色的金属盒子！那里面可能藏着与月如之死、与鬼子暴行直接相关的铁证！甚至可能是“磐石”叛国、与“七三一”勾结的罪证！
不能让它消失！
还有那泉边的手枪和图纸！
几乎是在本能驱动下，陈延舟做出了一个极其冒险的决定！
他对着张大虎嘶声喊道：“虎子哥！挡一下水道！一分钟！就一分钟！”
话音未落，他根本不等回应，身体猛地向前一扑，完好的右手快如闪电般再次探入剧烈沸腾、排斥力惊人的泉水中！
“延舟！不可！”秦振山惊骇欲绝，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
“操！”张大虎虽然完全搞不清状况，但出于对兄弟毫无保留的信任，以及外面越来越近的稀疏却致命的枪声和鬼子特有的粗嘎吆喝声，他骂了一句，毫不犹豫地转身扑向狭窄的水道入口，将那挺打光了子弹、只剩下一梭子备用弹匣的歪把子轻机枪往胸前一架，虎目圆睁，死死盯住水道另一头隐约传来的光线和水声！
“***小鬼子！来啊！”他发出低沉的、如同困兽般的咆哮，为自己，也为身后的兄弟壮胆鼓气。
泉水中，陈延舟的手如同伸进了滚油与冰窟的交界处，极致的灼热与刺骨的寒意同时侵袭，那股古老的排斥力量疯狂撕扯着他的手臂，试图将他再次推开。他胸口星核的金光再次不受控制地爆闪，与泉水的力量激烈对抗，剧痛几乎让他昏厥！
但他咬碎了牙根，脑海中只有月如倒下的身影、乡亲们痛苦的面容、李德生和老赵牺牲时的决绝！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不甘与愤怒的力量支撑着他，手臂上的青筋如同虬龙般暴起！
碰到了！
他的指尖终于再次触碰到了那冰冷坚硬的黑色金属盒！以及…那卷即将沉没的油布图纸！
他猛地一抓，不顾一切地将两样东西狠狠攥住，往外一拽！
嗡——！
泉眼中那由水汽凝聚的模糊女性虚影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无声尖啸，整个山谷的光线都为之剧烈一暗，发光的植物瞬间黯淡，泉水的沸腾达到了顶点！
轰！
一股比之前强大数倍的力量猛地炸开！
陈延舟闷哼一声，整个人如同被重锤击中，握着那两样东西，倒飞出去，重重摔在泉边的草地上，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手中的黑盒和图纸也脱手滚落。
而那泉眼中的摇篮，连同那柄南部手枪，终于彻底沉入了泉眼最深处，消失不见。沸腾的泉水迅速平复，乳白色的光芒依旧，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延舟！”秦振山肝胆俱裂，扑过去扶住他。
“拿到了…”陈延舟剧烈咳嗽着，嘴角溢血，却死死盯着滚落在地的黑盒和图纸，眼中闪烁着近乎疯狂的光芒，“师父…证据…”
就在这时——
砰！砰！砰！
狭窄的水道方向，猛地传来几声清脆的枪响！是百式***特有的、略显尖锐的枪声！
紧接着是张大虎一声压抑的痛哼和愤怒的咆哮：“操，你姥姥！吃你虎爷爷一梭子！”
哒哒哒哒哒！歪把子机枪沉闷的怒吼短暂地响起，随即又戛然而止——显然子弹打光了！
“虎子！”秦振山和陈延舟的心同时提到了嗓子眼！
“没事！擦破点皮！”张大虎的声音带着喘粗气和硬撑的味道，“***火力太猛！快顶不住了！你们好了没有？！”
不能再犹豫了！
秦振山一把抓起地上那卷湿漉漉的油布图纸塞进怀里，又去捡那个冰冷的黑色金属盒。
就在他的手指触碰到黑盒的瞬间，一种极其细微、却令人极度不安的、仿佛某种液体在内部轻轻晃动的触感，透过那冰冷的金属外壳传递而来。
这里面…是液体？还是…别的什么？
秦振山头皮一麻，但此刻已无暇细究，只能将其紧紧攥在手里。然后他用独臂奋力搀扶起受伤不轻的陈延舟。
“走！”他对着水道方向吼道。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水道那边传来一声爆炸的闷响和鬼子凄厉的惨叫，显然是张大虎用最后的手榴弹暂时阻敌了。
“跟我来！这边！”张大虎的声音从水道方向传来，带着急促的喘息和移动的脚步声，“这鬼地方还有个岔道！快！”
秦振山搀着陈延舟，踉跄着冲向水道。经过入口时，只见张大虎半靠在石壁上，左手捂着右臂，鲜血从指缝间不断渗出，脸色苍白，但眼神依旧凶悍如虎，正用脚将一块松动的大石头踹向水道口，试图制造更多障碍。
看到他们出来，尤其是看到陈延舟嘴角的血迹和两人手中多出来的东西，张大虎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立刻被紧迫的形势压下。
“这边！”他低吼一声，指向水道侧壁一条极其隐蔽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裂缝！裂缝深处漆黑一片，不知通向何方。
砰砰砰！子弹打在水道石壁上，溅起一串火花和碎屑。鬼子的叫骂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近！
“快进去！”张大虎推了秦振山和陈延舟一把，自己则捡起地上一个鬼子尸体上的手雷，用牙咬掉拉环，狠狠朝水道来的方向扔去！
轰！
爆炸声和惨叫声再次响起。
“走！”张大虎最后看了一眼追兵方向，猛地侧身挤进了那条狭窄的裂缝。
秦振山和陈延舟紧随其后。
裂缝内狭窄异常，凹凸不平的石壁刮擦着身体，脚下湿滑难行。身后，鬼子的叫骂声和试探性的枪声被岩石阻挡，暂时追不过来，但谁都知道，他们很快就会发现这条岔路。
三人在黑暗中拼命向前挤，唯一的念头就是远离出口。
黑暗中，只有粗重压抑的喘息声，和怀里那黑色金属盒子传来的、冰冷而诡异的、轻微的晃动感。
秦振山的心不断下沉。
鬼子为什么会精准地找到这里？ 是因为“最终指令”的引导？还是“逐星会”或“灰鸢”与日寇早已勾结，共享了这片区域的秘密？ 那个黑盒子里，到底是什么？ 那苍白的摇篮，又究竟是什么？为何会与鬼子的东西放在一起？
无数的疑问和沉重的危机感，如同这狭窄黑暗的裂缝，紧紧包裹着他们。
不知在黑暗中前行了多久，前方似乎隐约传来了一丝微弱的光亮，还有…潺潺的水声？
就在三人以为找到出路，稍稍松一口气时——
咔嚓。
陈延舟脚下似乎踩断了什么枯枝之类的东西。
紧接着，黑暗中，突然亮起了两点幽绿的光芒。
然后又是两点、四点、八点…
一声低沉而充满威胁的、完全不似人类发出的嘶吼，自黑暗深处响起，带着浓浓的腥风，扑面而来！
有什么东西…被惊动了！
而且…绝对不止一个！
张大虎猛地停下脚步，下意识地将两人护在身后，摸向腰间，却发现最后一颗手榴弹已经用掉了。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听着身后隐约传来的鬼子搜索声，又看着前方黑暗中那越来越多的幽绿光芒和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脸上露出一丝惨然的苦笑。
“妈的…前有狼后有虎…这下真他娘的…捅了马蜂窝了…”
那嘶吼低沉、沙哑，仿佛来自地底深处腐烂的喉咙，带着一种绝非人类、也绝非寻常野兽的冰冷恶意。两点、四点、八点…越来越多的幽绿光点在狭窄的裂缝深处亮起，如同鬼火般摇曳，缓缓逼近。
腥臭的风扑面而来，带着腐肉和某种化学药剂的混合怪味，令人作呕。
“他娘的…什么鬼东西？！”张大虎低吼一声，下意识地将受伤的胳膊挡在身前，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摸向腰后——那里只剩下一把磨得锃亮的、原本用于劈砍荆棘开路的大砍刀。他猛地将刀抽了出来，横在身前，试图用魁梧的身躯将秦振山和陈延舟护在更后面。
秦振山独臂紧握着那冰冷的黑色金属盒，盒内那细微的晃动感仿佛直接传递到了心脏，让他心悸不已。他将盒子死死按在怀里，另一只手搀扶着气息不稳的陈延舟，急速扫视着前后——后有鬼子追兵将至，前有不明怪物拦路，这狭窄绝地，已是死局！
陈延舟剧烈地咳嗽着，胸口初愈的伤处因刚才强取黑盒时的冲击和此刻的紧张而隐隐作痛，星核的力量在体内躁动不安，金光在皮肤下明灭不定。他的目光却锐利如刀，死死盯着那些逼近的幽绿光点。超越常人的感知让他捕捉到了更可怕的东西——那些光点移动时，伴随着极其细微的、金属刮擦岩石的“咔嚓”声，以及…某种液体滴落的“嗒嗒”声。
“不是活物…”他声音沙哑，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悸，“是…机械？还是…别的什么？”
话音未落，最前方的几个幽绿光点猛地加速，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关节摩擦声，扑了过来！
借着一闪而过的、不知从何而来的微光（或许是那些东西自身发出的），三人终于看清了那是什么——
那赫然是几具高度腐烂、甚至露出森白骨骼的人形！但它们绝非普通的尸体！它们的关节处被粗糙地镶嵌着锈迹斑斑的金属部件，眼中镶嵌着发出幽绿光芒的晶体，嘴巴被铁线粗暴地缝合或改造成了某种喷口！它们的四肢极不协调地、如同提线木偶般疯狂摆动，速度快得惊人，挥舞着锈蚀的刺刀或是直接露出森然骨爪，扑杀而来！
最可怕的是，它们腐烂的体表，不断渗出一种散发着微弱磷光、带着强烈腐蚀性气味的幽绿色粘稠液体，滴落在岩石上，立刻发出“嗤嗤”的声响，冒出刺鼻白烟！
“尸傀？！鬼子造的孽！”张大虎目眦欲裂，怒吼一声，非但没有后退，反而猛地迎了上去！他深知绝不能被堵死在这里！
砍刀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劈向冲在最前面的一具“尸傀”！
咔嚓！
刀刃砍入了那东西的肩胛骨，却被坚硬的金属部件卡住！那尸傀浑然不觉疼痛，幽绿的眼睛死死盯着张大虎，缝合的嘴巴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另一只完好的、指甲尖利如刀的手爪直掏张大虎的心口！
同时，它身上那幽绿的腐蚀液体顺着砍刀溅射开来！
“虎子小心！”秦振山急喝，猛地将陈延舟往岩壁上一推，独臂抄起地上半块松动的岩石，狠狠砸向那尸傀的手臂！
砰！石块粉碎，那手臂被打得一偏，利爪擦着张大虎的肋下划过，带走一片布帛和皮肉，火辣辣的疼！
张大虎趁机怒吼发力，猛地抽出砍刀，带出一串恶臭的腐肉和火星，反手一刀狠狠劈在那尸傀的脖颈上！几乎将其半个脖子砍断！那东西终于摇晃了一下，动作变得迟滞。
但更多的尸傀已经涌了上来！它们无视同伴，眼中只有生者，疯狂扑击！狭窄的裂缝瞬间变成了血腥的肉搏场！
腐臭与血腥味混合着幽绿液体的刺鼻气味，令人窒息。
刀光、爪影、飞溅的腐蚀液体、沉闷的撞击声、压抑的怒吼和尸傀怪异的嘶吼交织在一起！
秦振山独臂挥舞，用石头、用脚踢、甚至用身体冲撞，拼命护着受伤不轻、气息紊乱的陈延舟，同时还要警惕那可怕的腐蚀液体。他的旧军装很快被撕破，皮肤上多了几道焦黑的灼痕，剧痛钻心。
陈延舟背靠着冰冷的岩壁，剧烈喘息。他试图调动体内那股新生的力量，但星核似乎与那腐蚀性的幽绿能量产生了某种排斥反应，金光闪烁不定，反而加剧了他的痛苦和混乱。他看着张大虎和秦振山在险象环生中拼死搏杀，看着那些不人不鬼的怪物，一股极致的愤怒和无力感几乎要将他吞噬。
这些都是我们的同胞吗？被鬼子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改造、驱使，连死后都不得安宁，变成杀戮的工具？！
国仇家恨，如同毒火般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必须做点什么！
他的目光猛地落在秦振山死死护在怀里的那个黑色金属盒上！
这盒子里的东西，是否与这些尸傀有关？与那“幽绿液体”有关？！
就在他心念电转之际——
“手雷！”张大虎一声狂吼！
只见一名尸傀竟然捡起了之前鬼子掉落或是被炸飞进来的、一枚尚未爆炸的九七式手雷，用那扭曲的、露出白骨的手指，笨拙却坚定地拔掉了保险销，朝着他们最密集的位置扔了过来！
那慢悠悠划过弧线的手雷，在幽绿磷光的映照下，如同死神的微笑！
狭窄空间，根本无处可避！
“操！”张大虎眼睛瞬间红了，竟想扑上去用身体压住手雷！
千钧一发！
“别动！”
陈延舟发出一声嘶哑到极致的咆哮，不知从哪里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猛地将挡在身前的秦振山狠狠推向一侧，自己则完好的右手快如闪电般探出，不是去接手雷，而是猛地一拍秦振山怀里的那个黑色金属盒！
盒盖似乎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撞击力和他指尖瞬间爆发的、不稳定的星核金光震开了一条微不可查的缝隙！
一丝难以形容的、极度冰冷的、带着奇异甜腥的气息瞬间弥漫出来！
那气息仿佛拥有生命般，主动迎向了空中翻滚的手雷，以及周围那些疯狂扑来的尸傀！
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那枚即将爆炸的手雷，表面的金属外壳在与那丝气息接触的瞬间，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上了一层幽蓝色的冰晶，引信处冒出的白烟戛然而止！整个手雷如同被瞬间冻结，“当啷”一声掉在地上，竟没有爆炸！
而那些疯狂扑来的尸傀，在吸入那丝气息的刹那，动作猛地一僵！它们眼中幽绿的光芒剧烈闪烁，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身体表面不断渗出的腐蚀性液体也瞬间凝固！它们发出了更加痛苦、混乱的嘶吼，仿佛体内的某种平衡被打破，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甚至互相攻击起来！
裂缝中疯狂的攻击节奏，竟然因为这黑盒中泄露的一丝气息，出现了刹那的凝滞和混乱！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走！快走！”陈延舟脱力般靠在岩壁上，嘶声喊道，嘴角再次溢出血沫。刚才那一下，几乎抽空了他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一点力量。
秦振山和张大虎瞬间反应过来！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是唯一的机会！
“跟我冲！”张大虎怒吼一声，砍刀挥舞，猛地劈开两个动作变得僵直迟缓的尸傀，朝着裂缝深处那隐约水声和光亮的方向猛冲！
秦振山一把搀起虚脱的陈延舟，将那个缝隙处凝结着幽蓝冰霜的黑盒死死按在怀里，紧随其后！
身后的尸傀陷入短暂的内乱和僵直，但更远处，鬼子的吆喝声和脚步声已经非常清晰！他们马上就要追到了！
三人不顾一切地在狭窄的裂缝中狂奔，脚下磕磕绊绊，不时踩到散落的枯骨或是凝固的幽绿粘液。
越往前，水声越大，那光亮也越发明显。
终于，他们冲出了狭窄的裂缝！
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是一个稍大些的地下石窟，一条地下暗河从石窟一侧汹涌流过，河水漆黑，却反射着从石窟顶端裂缝透下的、微弱的天然光（或许是月光？）。而在石窟的另一侧，竟然有一个明显是人工开凿的、向上延伸的石头阶梯，阶梯尽头，似乎是一扇厚重的、锈迹斑斑的铁门！
生路？！
三人心中刚升起一丝希望——
砰！砰！砰！
身后裂缝中，子弹呼啸而来！打在他们身边的石壁上，溅起碎石！
鬼子的先头部队已经追上来了！看到了他们的背影！
“八嘎！站住！” “射击！”
杂乱的日语吼声和枪声在裂缝中回荡。
“上阶梯！”张大虎吼道，一边朝着裂缝方向盲目地扫射了几枪（用的是之前捡到的鬼子手枪），一边掩护着秦振山和陈延舟冲向那石头阶梯。
秦振山搀着陈延舟，拼命向上爬。阶梯湿滑陡峭，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身后的枪声越来越密集，子弹打在铁门上，发出“铛铛”的巨响。
张大虎且战且退，终于也退到了阶梯下，一边借助阶梯躲避子弹，一边试图推开那扇铁门。
铁门异常沉重，锈死了多年，纹丝不动！
“妈的！打不开！”张大虎绝望地吼道，用枪托猛砸门锁，火星四溅，却毫无用处。
追兵已经冲出裂缝，开始向阶梯下方冲来！至少有七八个鬼子，训练有素地交替掩护射击，火力完全压制了他们！
绝境！真正的绝境！
秦振山将陈延舟护在身后，独臂举着一块捡来的石板徒劳地抵挡流弹，目光扫过下方逼近的鬼子，又看向那扇绝望的铁门，最后落在怀里那个再次变得沉寂的黑盒上。
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关头——
吱呀——！！！
一声令人牙酸的、沉重金属摩擦声，突然从他们头顶响起！
那扇他们拼命也无法推动的铁门，竟然…被人从里面…缓缓拉开了一条缝隙！
一道微弱的光线从门缝中透出。
紧接着，一只苍老的、布满老茧和疤痕的手，从门缝中伸了出来，对着他们，急促地招了招。
一个压得极低、苍老而陌生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当地口音，从门后传来：
“快进来！后生仔！不想被‘绿魇’和东洋鬼啃成骨头，就莫要愣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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