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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6章 平地惊雷响


东宁商行位于城南海德街,是当地一处大型商行,

    平日里主营牙行中介、货物运送及布匹丝绸生意。

    商行门头阔气,占据了海德街近三成的地界。

    此刻,东宁商行门口坐了不少人,

    大多是衣衫褴褛、肤色黝黑的庄稼汉,干瘦的脸上写满苦涩。

    他们死死盯着商行大门,

    当有人从门内出来时,死寂般的眼神才会泛起一丝波动。

    这些人都是西城外李家村的农户。

    前些日子,东宁商行上门收地,给出的价格还不到市价两成。

    起初他们并未在意,只当东宁商行傻帽。

    可随着地价不断下跌,流言蜚语越来越多,

    收地的管事又故意透露了些“京中秘闻”,恐慌情绪渐渐蔓延。

    终于有人按捺不住,把地一股脑卖给了东宁商行,

    只求落袋为安,不至于最后亏得一文不值。

    起初,看着地价持续下跌,他们还暗自庆幸卖得早,

    可半个月前,市易司力挽狂澜,

    将地价硬生生托回十两,甚至一度涨到四十两。

    这个消息让他们既震惊又懊悔,

    当初怎么就糊涂了,听信了东宁商行的谣言!

    如今,不少人聚集在东宁商行,想把地再买回来。

    可他们已经在这里等了十多天,

    别说掌柜周霖,就连当初信誓旦旦说地价只会跌不会涨的王管事,都不见了踪影。

    沉闷的气氛早在几日前就降到了冰点,

    十几名农户像行尸走肉般坐在墙角阴凉处,静静望着商行大门。

    他们不知道这样等有没有用,

    或许只是想给自己找个盼头,

    或许只是出于不甘,总之,他们还在等。

    商行二楼,东家周霖站在窗边,

    看着楼下的农户,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骂道:

    “一群刁民!地是他们自己卖的,现在来找老子闹什么!”

    一旁的东宁商行掌柜乔卫华面露难色,悄悄叹了口气:

    “东家,最近京府已经来了好几道文书,让咱们给这些农户一个交代。”

    “交代?什么交代?”

    周霖脸色瞬间变得狰狞,破口大骂:

    “商行亏了这么多银子,我都没法跟那些老爷交代,还要我给他们交代?

    谁来给我交代!我的钱谁来赔!”

    周霖的声音越来越大,

    引起了楼下一些人的注意,他们纷纷抬起头来。

    周霖见状,连忙后退一步,厉声吩咐:

    “赶紧找人,把这些人赶走!”

    “是。”

    乔卫华站在一旁,试探着开口:

    “东家,要不就把地退给他们吧?左右不过几百亩地,也不算多。”

    “退?退什么!”

    周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抓起桌上的茶杯,眼中满是怒火:

    “给他们退了,要是其他人都来要地怎么办?商行现在哪还有钱退!”

    东宁商行经此一事早已元气大伤,

    不仅没了余钱,还成了各方盯着的目标,

    就连京兆府,最近来巡查的次数都多了不少。

    换作以往商行风头正盛时,

    就算是府尹,都得跟他客客气气说话。

    想到这里,周霖的眼神愈发阴霾。

    更要命的是亏掉的那些钱,虽说那些员外嘴上说着不用还,

    可下手却毫不客气,

    各地生意都被他们巧取豪夺,损失越来越大。

    周霖上下打量着乔卫华,问道:

    “你想个办法,把现在的颓势扭转过来。”

    “啊”

    乔卫华愣在当场,满脸茫然,随即苦着脸道:

    “东家,小人哪有这个本事啊!

    小人能把商行日常生意操持好、稳住局面,就已经殊为不易了。”

    周霖摆了摆手,不耐烦地说:

    “行了行了!

    这么多年我也没亏待过你,这个摊子你必须撑住,别想半道撂挑子!

    等熬过这阵就好了。”

    说到这里,周霖懊恼地捶了捶腿:

    “那些刺客也真是废物!

    怎么就不能一枪把陆云逸打死!

    要是他死了,事情也不至于这么难办!”

    一旁的乔卫华脸色大变,连忙上前提醒:

    “东家,慎言啊!

    陆大人可是宫中红人,应天商行又刚发了分红,不少大人都念着他的好。”

    他不说还好,一说周霖更生气了:

    “应天商行把咱们的货压得那么低,自己赚得盆满钵满,

    根本不管咱们这些商行的死活!

    全肥了他陆云逸一个人!”

    对于这话,乔卫华不知该如何附和。

    在他看来,商行要想长久,

    一个稳定给钱的大客户比什么都重要,

    就算少赚点,甚至略亏,也得维持住关系。

    而应天商行,早已是他们这些商行最青睐的大客户,甚至比官府还靠谱。

    屋内气氛愈发沉闷,

    这时,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商行管事急匆匆闯了进来:

    “东家、掌柜的,大事不好了!

    应天商行的陈管事来了,说要取消明后三年的订单,还要咱们赔钱!”

    “什么?”

    周霖脸色骤变,瞬间沉了下来。

    乔卫华也猛地站起身,脸色同样大变,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陈管事人呢?”

    “在偏厅,小人已经把他请上去了。”

    周霖猛地站起身,怒声道:

    “走,去看看!”

    说罢,他怒气冲冲地往外走,乔卫华连忙跟在后面。

    很快,周霖见到了应天商行的陈管事。

    对方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穿着绣有应天商行标识的黑色长衫,

    正坐在椅子上,专注地看着两封文书。

    “你就是陈管事?”

    周霖一进屋,就怒气冲冲地喝问。

    陈管事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着他,又转向相熟的乔卫华,疑惑地问:

    “乔掌柜,这位是?”

    “这是我们东家,周霖。”

    陈管事面露恍然,站起身拱手行礼,连连点头:

    “原来是周东家,久仰久仰。”

    周霖根本不领情,冷冷地盯着他:

    “应天商行为什么要撤东宁商行的订单?”

    陈管事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神情变得严肃,沉声道:

    “根据京府的文书,应天商行需配合府衙,

    对前些日子扰乱地价的商行加以惩处,东宁商行就在名单之上。”

    说罢,他将手中一封文书递了过去,继续道:

    “这是应天商行撤销后续订单的处置文书,周东家可以看一看。

    另外,由于东宁商行违反朝廷律令,给应天商行造成了不少损失,

    东宁商行还需向应天商行赔偿,

    共计三千一百二十六两银子。”

    周霖怔怔地看着陈管事,忽然笑了起来,双手叉腰:

    “应天商行要撤单,还要我赔你们钱?”

    陈管事温和一笑:

    “当初签订的文书里写得很清楚,

    周东家若是觉得不妥,可以找讼师来核对。

    事实上,应天商行索要的赔偿金额,已经按最低一成计算了。”

    “合着我还得谢谢你?”

    周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满脸不可思议。

    “按照当初签订的文书来看,确实该谢。”

    “放肆!混蛋!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摆架子!”

    周霖勃然大怒,指着陈管事的鼻子破口大骂。

    这时,乔卫华连忙上前拉架,对着周霖小声说:

    “东家,当初咱们确实签过这么一份文书,只是没料到.会出这种事。”

    陈管事的耳朵很尖,听清了这话,轻轻点头:

    “乔掌柜、周东家,白纸黑字的文书双方都有留存。

    还请在七日之内,将赔偿银两送到应天商行。

    否则,应天商行会向京府诉讼东宁商行,

    若是真到了那一步,赔偿金额就不是三千两了,而是足额三万两。”

    周霖听后更加愤怒,握紧拳头就要冲上去打陈管事,却被乔卫华死死抱住:

    “东家,东家!您冷静点!”

    “你个王八蛋!你知道东宁商行是谁的生意吗?

    应天商行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好胆!”

    周霖双目赤红,咬牙切齿地嘶吼。

    陈管事手持文书,脸色依旧平静:

    “应天商行是与东宁商行做生意,此前一直是与乔掌柜对接,

    在今日之前,应天商行并不知道您是东家。

    至于东宁商行背后是谁,

    应天商行没必要知道,也不想知道。

    当然,就算知道了,应天商行也不会怕。”

    说罢,他看向乔卫华,笑着提醒:

    “乔掌柜,文书我已经送到,先告辞了。

    七日之内把银子送过去,否则事情就不好收场了。”

    乔卫华心中叫苦不迭,

    这位陈管事平日里看着和善,今日怎么净说些火上浇油的话!

    “来人!给我抓住他,往死里打!”

    “打死这个混蛋!”

    一旁蓄势待发的伙计正要冲上来,却被乔卫华用眼神制止,

    他狠狠瞪了伙计一眼,

    都什么时候了,还敢添乱!

    走到门口的陈管事停下脚步,转过身,指了指楼下,沉声道:

    “乔掌柜,听说下面那些农户,都是被东宁商行骗了地。

    念在你我相熟的份上,我给你提个醒,

    能退就赶紧退了,不然等京府衙门找上门来,可就不是退地这么简单了。”

    此话一出,乔卫华猛地一愣,连忙让伙计拉住周霖,

    自己则快步窜到陈管事身前,急切地问:

    “陈管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能不能透个底?”

    陈管事也不藏着,笑了笑:

    “商行昨日分红,给京府送了十八万两商税。

    府尹高大人乐得合不拢嘴,嘴里一直念叨应天商行的好,

    而且他对那些赚了大钱却不缴商税的商行,很是不满。

    据我所知,东宁商行去年缴纳的商税,不过三两银子。

    如今你们又掺和进京城地价风波,

    相信京府很快就会来找你们麻烦。

    乔掌柜,趁现在还风平浪静,赶紧补救吧。

    好了,言尽于此。”

    说罢,陈管事转身踱步离开,不再理会身后的吵闹。

    “混蛋!乔卫华,去把他给我抓回来!”

    偏厅里的闹腾持续了将近一刻钟,

    周霖才安静下来,气喘吁吁的模样格外骇人。

    午后的日头正毒,

    东宁商行的朱漆大门被猛地推开,

    周霖攥着拳头,脸色铁青地走了出来。

    乔卫华在后面快步跟着,伸手想拉他,却被他猛地甩开:

    “别碰我!”

    周霖的声音里满是火气,嗓子因为刚才的争吵有些沙哑:

    “一群废物!连个应天商行的小管事都对付不了,还让他骑在咱们头上拉屎!”

    乔卫华叹了口气,压低声音:

    “东家,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应天商行背后有人,咱们现在惹不起。再说下面还有.”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打断。

    那些蹲在商行墙角阴凉处的农户,

    见周霖出来,原本麻木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他们纷纷站起身,三三两两地围了上来,干瘦的脸上满是急切。

    “周东家!您可出来了!”

    一个穿粗布短褂的老农走在最前面,手里攥着皱巴巴的宝钞,

    “您行行好,把地还给我们吧!那地是我们全家的命啊!”

    “是啊周东家!当初是我们糊涂,听了您的话才卖的地,

    现在地价涨回来了,您就把地退给我们吧!”

    另一个农户跟着附和,眼里满是恳求。

    周霖本就一肚子火,

    被这些农户围着,更是不耐烦到了极点。

    他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眼神凶狠地扫过众人,像一头被惹恼的野兽:

    “滚!都给我滚!

    地是你们自愿卖的,银子你们也拿了,

    现在想反悔?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老农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却还是硬着头皮上前一步:

    “可您当初说地价会一直跌,说京里要出事,我们才.才卖的啊!”

    “我胡说?”

    周霖冷笑一声,伸手推了老农一把,

    老农踉跄着后退两步,差点摔倒。

    “地价跌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

    现在涨了就来要地,你们怎么不去抢!”

    周围的农户见他态度蛮横,也有些急了。

    一个年轻些的农户攥紧拳头,大声道:

    “我们不是抢!我们是要回自己的地!你用低价骗我们卖地,这是坑人!”

    “坑人又怎么样?”

    周霖梗着脖子,语气愈发嚣张:

    “你们有本事去告我啊!看看京府会不会管你们这些刁民!”

    乔卫华在一旁急得直跺脚,连忙上前打圆场:

    “各位乡亲,有话好好说,别激动。

    我们东家今天心情不好,

    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谈,好不好?”

    可农户们哪里肯依,

    好不容易见到周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他们围得更紧了,七嘴八舌地吵着要退地,

    声音越来越大,引来了不少路过的行人驻足观望。

    周霖被吵得心烦意乱,猛地推开身边的一个农户,

    就要往街对面走,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就在这时,

    “砰!”

    一声巨响突然在街面上炸开,像炸雷般震得人耳朵发疼。

    周围的喧闹瞬间消失,

    所有人都愣住了,下意识地停下动作,四处张望,

    发生了什么?

    周霖也停下了脚步,皱着眉,似乎没反应过来。

    下一刻,他觉得头顶湿漉漉的,没多想就抬头破口大骂:

    “谁他妈在吐痰?老子弄死你们!”

    可很快,他看到了周围人那双聚焦在自己身上、写满恐惧的眼睛,

    怎么了?

    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额头,指尖触到一片温热,

    他把手指拿下来一看,黑漆漆的鲜血正从指尖滴落

    这是什么?

    紧接着,一股剧痛从头顶传来,眼前瞬间发黑。

    他想开口说话,却只觉得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身子一软,就往地上倒去。

    “东家!”

    乔卫华惊叫一声,冲上前想去扶,

    却只看到周霖倒在地上,

    鲜血从他的头顶汩汩流出,很快就染红了身下的青石板。

    周霖的眼睛圆睁着,像是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嘴角还挂着一丝未消散的戾气,可气息已经断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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