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伏击（二）
风声恶劣！
杨九狼后背的汗毛瞬间炸起。
他想也不想，猛地向前一个翻滚，狼狈地躲开。
轰——！
流星锤砸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严实的土路，被砸出一个半尺深的坑，碎土块四溅。
好霸道的力气！
那高大黑衣人一击不中，手腕一抖，铁链‘哗啦’作响，流星锤贴地横扫，追着杨九狼的下盘而来。
杨九狼刚起身，便不得不再次跃起闪避。
周围的黑衣人见状，精神大振，疯了一般地围攻上来。
“找死。”杨九狼眼中寒光一闪。
他不再闪避，面对再次呼啸而来的流星锤，他不退反进，紧握手中的钢刀，竟迎着那铁链劈了过去。
铛——！
火星爆闪。
杨九狼只觉得虎口剧震，整条手臂都麻了，钢刀差点就脱手。
但，那条凶猛的铁链，也被他这一刀，硬生生劈得改变了方向，砸向了旁边一名黑衣人。
噗！
那名黑衣人连反应都来不及，半个脑袋都被砸得粉碎，红的白的溅了一地。
借着这个空档，杨九狼脚下猛地发力，整个人沿着那绷直的铁链，冲向那名高大的黑衣人。
“什么？！”
高大黑衣人瞳孔剧缩，他想收回铁链，却已经来不及。
两人之间的距离，在瞬间被拉近。
人影交错而过，一刀寒光‘噗嗤’抹过脖子。
那高大黑衣人定格在原地，瞳孔睁得溜圆。随即一道血溅仰天迸射，两百多斤的身躯，直挺挺地倒下。
“三爷！”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所有黑衣人都齐齐看向倒地的高大黑衣人，对方便是此次行动的领头。
“三爷死了！给我杀，杀死他们。不然回去我们也是死路一条。”又有黑衣人高喊。
“杀！”
“为三爷报仇！”
领头的亡，不仅没有让这群黑衣人退却，反而变得更加疯狂和视死如归。
战斗也因此瞬间推向了高潮，最后的结局只有一个：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也不知这场战斗持续了多久，
直至最后一名黑衣人‘噗通’一声在脚边倒下，杨九狼这才甩了甩钢刀上的血珠，环顾四周。
夕阳的余晖，将整片树林染成了一片诡异的红色。
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土路上，横七竖八地躺着近百具尸体。残肢断臂，内脏碎块，随处可见。
绝大部分是黑衣人的，也有十几具是萧霆的护卫。
萧霆的护卫队长萧铁走了过来，他左臂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只用布条草草包扎，血已经浸透了整条手臂。
他单膝跪地，向萧霆报告战况，“大人，我们……死了十一位兄弟，三人重伤，其他人，都挂了彩。”
听到这个伤亡，萧霆的心瞬间沉了下来。
这十八名护卫，都是跟随他多年的心腹，是萧家花重金培养的精锐，每一个都是千里挑一。
今日一战，几乎折损殆尽。
他走到一具黑衣人的尸体旁，蹲下身，扯下对方的面罩。
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三十岁上下，眼神已经涣散。
“这些黑衣人，什么来路？”萧霆心有余悸地问。若不是杨九狼，今日他们这二十人，怕是一个都活不了。
“不知。”萧铁摇头，他检查了好几具尸体：
“他们身上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物件。牙齿里藏着毒囊，是死士。手上虎口的老茧，是常年用刀留下的。个个武艺不凡，配合默契，像是军中之人，但又比寻常士卒更狠。”
“若非杨县子提前示警，又以神射打乱了他们的阵脚，我等……今日恐难幸免。”
这群黑衣人，八十多人，提前埋伏，弓弩齐射，近身搏杀，一套流程下来，便是两百人的正规军，也要被冲垮。
可他们，却被杨九狼一个人，几乎杀了个对穿。
萧铁看向杨九狼，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感激。不然，要是萧霆在这里出了事情，他们的家人也得跟着陪葬。
萧霆也清醒过来，他走到杨九狼面前，拱手一揖，语气中同样是真诚的感激，“杨县子，可有受伤？”
“我无碍。”杨九狼抹了抹脸上的血迹，那是别人的。
从刚才的战斗中，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群黑衣人，就是冲着他来的。
他们在围攻萧霆及护卫时，更多的是在牵制，而大部分人却不计代价地向他发起冲锋。
黑衣人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杀死他。萧霆和他的护卫，只是附带。
“难不成……这些黑衣人是柳文博派来的？”杨九狼不确定地问了一句，像是在自言自语，“在京城，我只踹过他家的大门。”
言下之意，除了柳文博，他想不出第二个如此迫不及待要他死的人。
“未必是他。”萧霆摇头，眼神深邃，“柳文博，他没这个胆子，更没这个本事，调动如此多的死士。”
“死士？”
“对。”萧霆指向一具黑衣人尸体，那尸体的嘴角还残留着黑色的血迹：
“方才我的人检查过，牙槽里都藏了毒囊。任务失败，或是被俘，便会立刻自尽。
这种人，不是金银能收买的。培养一个，耗费的钱财与心血，难以计数。柳文博一个礼部侍郎，养不起，也指挥不动。”
“那会是何人？”杨九狼用一块从黑衣人身上撕下的布条，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刀身上的血迹。
“一群人。”萧霆的语气变得凝重，“一群，不想让你活在世上的人。”
“一群人？”杨九狼不解。
“对，”萧霆的目光扫过这片血腥的战场，带着一丝复杂的意味：
“杨县子，你得罪的，不是柳文博一人。你得罪的，是大乾立国数百年来，所有靠读书、做官、联姻来维持家族荣耀的……世家。”
“你的水泥、你的炼铁法，甚至你在京城闹出的动静，在他们看来，都只是些「奇技淫巧」，虽有威胁，却不足以让他们痛下杀手。但有一物……不同？！”
“白纸？”听到这里，杨九狼也隐约想到了什么。
“正是，白纸。”萧霆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白纸的出现，将可能会打破世家对文人的垄断，也就等于动了他们的根本。
他们之所以如此急切要除掉你，是怕你下一步会造出更可怕的东西，比如书籍。”
“原来如此。”杨九狼终于明了。
所谓「砸人饭碗，如杀人父母」，这可是不共戴天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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