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面圣（三）

“开海通商，朕允了。”许久，赵启停下指尖的敲击，抬头看向杨九狼，缓缓开口：

“不过，朕要看到一份详尽、可行的《海漕章程》。”

“是，陛下。”杨九狼应下，没有丝毫犹豫。

关于港口、船舶、航道等的运营管理条款，结合古代当前的情况，智慧生命001分分钟钟就能整理出来。

接下来，

两人就此次的谋划进行了更深入的讨论，特别是关于攻打南越、组建新军的诸多细节，反复推敲。

不知不觉中，时间悄然来到了中午。

越讨论，皇帝赵启心中越是惊异。

面前这个年轻人，脑中所想，皆是经世致用之学，大胆却步步为营。这让他对两人未来的谋划，信心倍增。

等全部事项敲定，

赵启提起桌上的紫砂茶壶，壶嘴倾斜，琥珀色的茶汤划出一道弧线，先是续满了自己的杯子，接着又为杨九狼续上。

他端起茶杯，朝杨九狼虚虚一敬，“杨县子，请！”

这杯茶是对杨九狼的肯定，也是宣布两人的合作正式开始。

“谢陛下。”杨九狼会意，双手端起茶杯，回敬。

茶水入口，依旧是那股带着雪山冷冽的甘甜。

一口茶饮尽，气氛稍缓。

赵启放下茶杯，状似无意地问：“听闻杨县子有一爱女，名唤小丫，今年五岁有余？”

无端端地问这个，这皇帝想干嘛？杨九狼心中警铃大作。

他面上不动声色，点头回道：“是的，陛下。”

“五岁，也到了启蒙的年岁。”赵启的语调变得温和：

“京中的翰林女学院，皆是宗室与一品大员之女，师资更是顶尖。何不让令爱过来，与诸位公主、郡主一同读书？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果然，

这古代的皇帝都是属狗的，改不了吃屎。把想扣人质，都说得这么关怀备至。

“陛下厚爱，臣感激不尽。”杨九狼躬身，假装听不懂：

“只是小女自幼生于乡野，顽劣不堪，怕是会冲撞了各位金枝玉叶。再者，她年纪尚小，着实离不开父母。”

“无妨。”赵启像是早料到他会这么说，立刻给出新的解决方案：

“可以让令夫人一同陪着来京。朕在皇城边上，赐你们一座宅院，一家人住在一起，岂不美哉？”

这话一出，杨九狼差点没绷住，在心底狂骂，‘你把我媳妇弄到京城，我回边荒县跟谁睡？’

他深吸一口气，必须说出一个让皇帝无法拒绝的理由。

“陛下。”杨九狼抬起头，语气诚恳：

“臣如今的处境，您比谁都清楚。昨日黄坡林之事，便是明证。

那些世家，欲置臣于死地而后快。京城是他们的地盘，盘根错节，防不胜防。”

他稍稍停顿，神情变得凝重：“臣烂命一条，死不足惜。可若是臣的妻女在京城，因臣之故，有何三长两短……那臣，万死莫赎。”

这话，一半是推脱，一半也是事实。

他将皮球又踢了回去：不是我不想送人质，是你的地盘不安全，我信不过。

赵启闻言，沉默了。

是啊，世家的手段，他比谁都清楚。下毒、暗杀、制造意外……无孔不入。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

他扣押人质的本意，是控制杨九狼。可若人质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了事，那控制就变成了逼反。

这也不、那也不行，这让赵启有些郁闷。他的脑中，念头急转，灵光乍现：

硬控，不行。何不来……软控？

他轻咳一声，打破了沉默，“杨县子所虑极是，是朕思虑不周。那此事，便作罢。”

闻言，杨九狼心中松了一口气。

“不过……”赵启紧接着又说道：“朕，有一女儿，聪明伶俐，尚未婚配。朕把她许配给你，如何？”

说完，他再次仔细打量杨九狼。

这年人，不仅心性稳重、能力超群，还人高马大，武艺高强。最起码能保证自己女儿下半身g的xing福。

赵启越是打量，越觉得自己的决定无比明智。

噗——

杨九狼感觉自己刚喝下去的茶水，差点当场喷出来。

这狗皇帝是什么脑回路？扣人质不成，改送女儿？

他看着赵启，一时竟不知该作何表情。

虽说皇帝的女儿一般都长得不赖，但一身的公主病，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

关键是，

这皇帝送的不仅是女儿，也是一把悬在头顶的刀，一双放在枕边的摄像头。

所以，有银子什么漂亮女人找不到，何苦要去招惹一位公主？

想到这里，杨九狼立马说道：

“陛下，咱们的谋划不是要在暗地里进行吗？您若把公主赐给臣，岂不是得闹得人尽皆知？”

“杨县子不必多虑。”赵启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

“朕的这位女儿，情况……有些特殊。她的母亲，是一位江湖女子，并非宫中之人。朕年轻时在南境封地，与她有过一段露水姻缘，便有了这位女儿。”

讲到这里，赵启叹了一声：

“可是好景不长，生下女儿后，也因此伤了身子，不久便病故。

她临终前只有一个愿望，便是不想让女儿录入皇家族谱，卷入宫廷纷争，只愿她一生平安快乐。

所以，除了朕与身边几个心腹，无人知晓她们母女俩的存在。”

还可以这样？

杨九狼听得目瞪口呆。连皇帝都搞私生女这一套？这操作，骚啊。

一入宫墙深似海，如果他是那位母亲，估计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陛下，”他还想做最后的挣扎，“臣不过一介山野莽夫，身份……”

赵启打断了他，“杨县子，莫要自谦。以你之才，朕的女儿，交给你，朕放心。”

皇帝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杨九狼知道，再无转圜的余地。

因为事不过三，他刚刚已经拒绝过皇帝两次，再拒绝第三次，那就是不识抬举，是作死的节奏。

“那……臣，叩谢陛下天恩。”杨九狼只能暂时应下。

“好！好！”赵启开怀大笑，像是了却一桩压在心底、持续多年的心事，“等用完午膳，朕就带你去见她。”

——

两个时辰后，临安坊，

一辆马车在一条僻静的巷弄里停下。

这里非主街，也非闹市，青石板路被岁月磨得油光水滑，

两侧是高大的槐树，午后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叶子，洒下斑驳的光点。

巷子尽头，是一座不起眼的院门，黑漆木门，门上连匾额都无，只挂着两个陈旧的铜环。

若非门口站着两个气息沉稳、眼神锐利的便衣护卫，任谁也想不到，这里会是一处皇家别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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