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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道歉


1

同一个夜晚,医院的妇产科病房内。

夏秋躺在床上,她没作声,晚餐热了又热,她都没有吃。

陶泽丰也坐在床边的椅子旁很久了,他想说什么,却又实在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刚刚听完案情报告,他和大哥、父亲,同时都觉得不知该什么表情才好。

妈妈的做派和性格他们很清楚,她一直就是这种性格,照顾全家人包揽全部家务是没错的,但不容反抗唯我独尊也是没错的。

她用她的辛劳和苦劳,用她的方式来维护她的世界,就算手段激烈点,以往他们也都能体谅。

可这次……

陶泽丰深深叹了口气,感觉这几天,自己都要把这辈子的气都给叹完了。

这件事里最无辜的是夏秋,她在自家和自己的老公亲热,被别有用心的邻居拍了去,被婆婆撞见,然后一场场祸事好像不受控一样,连续发生,到最后婆婆住院,她流产。

“老婆,你和我说说话吧,你不想回家,我不勉强,但你总该和我多说几句话吧。”

陶泽丰心情低落,语气失落,整个人怅然若失的。

夏秋背对着他,闭着眼睛不动。

说什么?婆婆还在重症监护室里躺着,你能指着一个半昏迷的老人喊:都是你的错,是你自找的,如果不是你神经病去闹,就不会有今天吗?

或者,你能对着她的儿子和丈夫说:你妈到底有没有想过我的面子往哪里搁?

视频事件过去也就过去了,偷偷查找,警察处理就好了,就算被人议论也不可能长久。

这下好了,自己在小区彻底出名了,夏秋可以想象,不管过多久,都会有人指着自己的脊梁骨偷偷说:“看,这就是那个艳照门的女主角,因为这件事,她婆婆被人捅了。”

夏秋很绝望。

她是个读书时站起来回答问题都会脸红的女人,也是个如果病人投诉,她会比病人还不好意思的女人,怎么就这么一瞬间,就成了“艳照门”“血腥门”的主角了呢?

还是那种最狗血的连续剧。

她再也不想回那个家了。

2

有人敲门,轻轻地,敲了三下,随后推开。

“哥。”夏秋听到老公站起来喊了一句,她没动,没转身。

背后是细细碎碎的衣服摩擦声,还有脚步声,咳嗽声,陶泽年的呼吸声很重,像老牛拉破车。

过了很久,陶泽年才期期艾艾开了口:“对不起,夏秋,我不对,我该死。”

夏秋的心脏成了一个五味杂陈的调料罐,黄的芥末,红的辣椒,白的胡椒各种各样的情绪交杂起来。

愤怒、伤心、焦躁、绝望,纠结掺和在一起,变成一个大铅球,沉甸甸坠着她的心脏往下沉。

“我没想到,就一下……但不管我想没想到,我都错了。”陶泽年承认错误很爽快,开了第一句口,后面就顺理成章了。

“夏秋,你原谅我,我错怪你了,我太冲动了,我实在是……”

夏秋听见“啪”的一声响,还有陶泽丰的一句:“哥,你在干嘛啊?你打自己干嘛?”

夏秋头痛起来:“出去!”

她把头埋在被子里:“出去,我不想看到你,你出去。”

孩子她本来就没想要,想来想去应该是半个多月前“艳照门”当天的那个没戴套的疏忽,宝宝就此安营扎寨。

她不会要二胎的,陶小年就够她忙了,她和陶泽丰的情况,不适合生二胎。

但是主动流产和被动流产是两回事,她不原谅陶泽年,他们之间谈不上原谅,她只找陶泽丰。

陶泽年是他的好大哥,刚刚这边弟弟帮他处理了大麻烦,出钱出力累了好些天,转头他就把弟媳踹得流产了。

她只找陶泽丰说理。

“出去,我要休息了。”她冷冰冰地说,依然没有转身回头,留给陶家兄弟一个冰冷的脊梁骨。

“陶泽丰你留下,我们好好谈谈。”

3

夏秋转过身,看到了有些紧张的陶泽丰。

他站在门边正在关门,门外,陶泽年的身影远去,大伯子垂头丧气,连脖子都缩短了好几寸。

夏秋收回目光盯着陶泽丰,面无表情,有些话要说清楚了,拖得越久,大家越遭罪。

“科室里给了我三天的小产假,还剩下两天,我明天回娘家去休息,陶小年你可以接回去,也可以接着放在我妈家,他还有两天就可以正常上幼儿园。”

想到儿子,夏秋停了停,她这两天都没见到儿子,说真的,想儿子超过想任何人。

她忍了忍,接着说:“我能体谅你妈妈的所有行为,但体谅不表示接受,我不接受,就算到了现在,我还是这样说,陶泽丰,我不接受。”

“你妈在医院,我会好好照顾,尽量去看她,我的同事也会照顾好她的,至于其他法律上的事情,你去跑,有任何结果和进展,请你告诉我,如果你不说,那也算了。”

她侧过脸,说得无比平静,这些话在她脑子里盘旋,都快憋炸了。

婆婆的出发点是好的她就要领情?她偏不领,如果这种强加的好意都要她来背锅,那以后陶家所有人,都可以打着为她好的名义做事了。

她才不要。

“家,我暂时不会回去了,我不想被人议论指指点点,我更不想和你爸还有你大哥,在一个屋檐下生活。”

“但那边离陶小年的幼儿园近,你可以把孩子接走。”

夏秋说着这些话,心里难过到无与伦比。

她其实是想做个好媳妇的,就如同陶泽丰一直把好女婿的角色做得很好一样,但为什么,一切都弄拧了呢?

陶父已经退休,陶泽年现在还在休假中,陶妈妈就算能出院,也需要一段好长时间的静养。

暂时来说,他们陶家是走不了了,也没法走,陶妈妈肺部和腹部两个大窟窿,要走,也得要柳植和另外一个科室主任的首肯才行。

走不了,那就暂时这样吧,夏秋累了,她急需生活恢复正常。

她想正常上班,正常生活,不想再被干扰了。

4

陶泽丰坐在椅子上一直没说话,就这样静静听着。

他没坐深,只浅浅坐了一半,手肘撑在膝盖上,上半身往前倾,头也微微低垂着。

“你说的我都没意见,陶小年我过两天就去接,孩子你不用担心,回娘家住你觉得自在,那就回吧。”

他没看妻子,眼睛一直盯着地上,声音平平的,没有起伏。

他也累了,他也不是超人。

“我哥的事,我道歉。夏秋,这件事我没处理好,很混蛋,我以为我不动用我们俩的卡,只用店里的钱,就不算违规,实则还是错了,这所有的一切,其实都是我们共有的。”

他提了前几天他们争吵的关于钱的事,夏秋听着。

“我哥这次一共花了24万多,就算24万吧,这笔账我记得,指望他还是不可能了,这算是这些年我不在父母身边尽孝给的补偿,这24万有你的一半,我慢慢补给你。”

夏秋张了张嘴,想说算了我不在乎,不就是12万吗?我家每个月的房租都不止这个数。

可她心里难过,心脏猛地疼得她发不了声,她和陶泽丰,竟然也要算得这样清楚吗?

那陶泽丰平日里对自己父母的那些照顾和体贴,随叫随到,是不是也要算钱?

去年奶奶去世,他不眠不休守了一个月,人瘦了快二十斤,是不是也要算钱?

夏秋纠结得五脏六腑都开始疼痛,整个人都觉得冷,冷冰冰的冷。

她不喜欢、不习惯陶泽丰这样和她说话,冷冷的,一笔一笔算着钱的陶泽丰,让她很难过。

“别说钱了,我不在乎那个。”她喃喃着,最后挤出这句话。

“我知道你不在乎那个,这次……是我对不起,是我家对不起你,你只能找我算账。”

陶泽丰这句话正中红心,夏秋别过头,眼圈红了红,心更疼了。

陶泽丰始终没抬头,他有些恹恹的,他其实昨天晚上开始发低烧,着急上火,有点热感冒,但他啥都没说。

感冒而已,大男人这样矫情做什么,又不会死人。

5

昨天方棠的话,这两天时不时在他脑子里响,他断断续续想了很久,不得不承认,方棠说得很对。

这些年,他老有种自己不属于北京的感觉,就算结了婚,就算有了陶小年。

他没有站着说话不腰疼,但就是对老家,对父母,有着难言的感情和愧疚。

“我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做得尽量好些,可能努力了半天,我也是做不到的,或者说,能做到十次拒绝,总会有两三次我狠不下心来。”

陶泽丰双手大拇指按在太阳穴上,用力按了按,试图缓解头疼。

结了婚,成了家,就意味着责任,夏秋和陶小年,才是他真正应该负责的。

他和夏秋那么相爱,他们很合适,恋爱结婚十年,他从没腻过,小日子很好,他很喜欢,以后他也要这种日子,这是他的家。

“我今天下午问了柳植,他说我妈这种情况,最快半个月后出院,一个月后才能回老家,她年纪大了,恢复得慢。”

“所以,”他抬起眼睛看着妻子,“老婆,这些日子,我没办法好好照顾你,你在妈妈家好好歇着,爸爸妈妈的情,我领,等我处理完这边,我去接你。”

他要让父亲大哥在母亲彻底脱离危险稳定后就回去,都在北京干什么?他没那个劲天天做饭给父兄吃。

但妈妈要调养好,花钱他都不在乎,否则老娘一倒,麻烦更多。

只要能把他们太太平平送回老家,以后各自相安,就是最好的相处模式了。

夏秋没作声,她默许了陶泽丰的话。

外间传来值班护士巡房走过的脚步声,已经晚上快九点了,夏秋还没吃饭呢。

陶泽丰端着饭菜,去了护士站找微波炉加热,过了十分钟,他提着饭菜回来了。

走到床尾,他给妻子摇床,把小桌子摆好。

夏秋坐起来,接过了他递过来的筷子,她低着头夹菜,眼泪掉进了饭碗里。

陶泽丰靠过去搂了搂她的肩膀:“老婆,对不起。”

夏秋扯过他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对着他瘪瘪嘴:“宝宝没了。”

陶泽丰眼睛一下子就湿了,他眨了眨逼退水汽,用手掌给她抹了抹眼泪,又说了一句“对不起。”

“我是不想生二胎,但我也不想它就这样没了,泽丰,都怪你,就怪你!”夏秋抽抽搭搭,变回了陶泽丰熟悉的那副模样,“是你让我吃苦的。”

陶泽丰拍着老婆的背,轻轻哄着,他把下巴靠在夏秋的肩膀上,眉间的倦意一重重,层层叠叠,不见尽头。

6

十天后,方棠下班早,去幼儿园接刚参加完家长活动的女儿。

今天下午三点到五点是幼儿园的活动日,她没空,余菲儿这边是余韦德和方妈妈一起参加的。

她刚到,正碰上幼儿园开大门,伸长脖子半天,都没看到余菲儿的身影,正在纳闷呢,被老妈拍背惊了惊。

“你今儿怎么来了?下班那么早?”方妈妈看稀奇一样看着她。

“我今天下午没手术,就想着提前一点来接,咦,我怎么没看到你们出来,我一直在这等着的。”

方妈妈斜睨了女儿一眼:“你在这个门口做什么?你家女儿已经上中班了,是从西边的门出来的,这是东边。”

方棠大为尴尬,她当然记得女儿上中班了,但她却永远不记得是哪个门,她去牵菲儿的手,女儿咯咯直笑。

顶着老娘责怪嫌弃的眼神,方棠硬着头皮穿过马路,嘴里嗯嗯嗯着,答应了半天后,才恍然发现自己到底答应了什么。

“十月底去黑龙江集训?十二月底去俄罗斯的少儿滑雪比赛?”方棠重复了一句,余菲儿点头。

她去摸手机,调出前两天前夫余韦德发过来的资料包和聊天记录,才想起这件事余韦德和自己说过,但她那天连做了一天手术,事后忘了去看手机了。

忘了去看手机,现在去翻,果然是讲这个的。

这次余韦德可能怕她不信,连主办方的单位和所有比赛流程都打包发给她了,以此来证实自己没有撒谎。

“我下个月不就六岁了嘛?六周岁能参加少儿组的比赛了。”余菲儿像模像样,一副我已经想好了的样子。

方棠盯着她看了两秒:“你之前不是和我说,你只是想玩滑雪,并不想参加比赛吗?”

余菲儿语气轻松:“我想了想嘛,之前我五岁,现在我都快六岁了,相对于其他的,我最喜欢的,还是滑雪。”

那些东西,是指钢琴、吉他、跳舞,是其他的才艺兴趣班。

方棠没作声,坐在位置上没动,方妈妈叫了她一声,问她干嘛不开车。

“方医生!”

有人叫她,方棠抬头,看见汤先生站在路边一辆车旁边,逆着光,挡住了半个西沉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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