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隐瞒的真相
1
刚走到停车场，柳父就来电话了，要求柳植回家，马上回家，他有急事。
柳植告别方棠，回了小别墅，电话里，柳父没说什么事，但他知道应该是柳彬的事曝光了。
推开小别墅的院门往屋子里走时，他听到了争吵声，是王桂桃和柳父的。
争吵声随着他开门戛然而止，他看到王桂桃哭得通红，肿成核桃一样的眼睛。
柳植直接走到客厅沙发上坐下，他刚坐下，柳父就劈头盖脸问了过来。
“柳植，你有没有认识警局的什么人，帮我们打听一下你弟弟的事，他前天晚上被人带走了，今天有警察到家里来搜东西，搜出了两盒香烟，他们说他涉毒。”
柳父的话刚落，王桂桃就接嘴：“彬彬没有吸毒，他是清白的。”
柳父没看王桂桃，只是殷殷看着大儿子，一脸恳求和急切。
柳植皱了皱眉，他语速不快，语气中却透着股自不容置疑：“什么事？你们和我说说。”
他装着不知道，从柳父和王桂桃这里听了个大概。
柳彬已经两天没回家，先乱的，是王桂桃。
王桂桃把这个儿子看得无比重，平日里给的宠爱，是要星星不给月亮，我家儿子连拉的屎都比别人香的那种，毫无原则地偏爱。
但这几日，儿子和母亲有了矛盾，因为柳彬想搬出去和女朋友一起住。
王桂桃不同意，她喜欢也习惯每天都看着儿子，只有把儿子放在身边，她才放心。
上诉驳回，母子俩吵了一架，柳彬愤然离家，然后两天没回。
第一天，王桂桃生气，以为儿子和自己赌气，也破天荒地没去找，决定给柳彬一个教训。
第二天她就慌了，打电话给儿子的朋友，一无所获，然后今天下午，警察上门了，缉毒警。
说柳彬涉嫌在酒吧里倒卖毒品，已经被关押在案，要求家长配合回答一些问题，并搜了家。
回答啥啊，这个晴天霹雳直接把王桂桃给劈晕了，她想来想去想不明白，一口咬定儿子被人诬陷了。
柳父下午也在，立即打电话给了柳植。
2
柳植坐在单人沙发上，对面的双人座上坐着父亲和他的后妻，他们第一次，双双面露哀求地看着他。
“他倒卖毒品给别人吸还不是害了别人？就这样的……还不如自己吸了好。”柳父气哼哼的。
“柳长风，你把事情说清楚啰，没吸就是没吸，而且警察也说了，只要交代清楚了，柳彬顶多就是拘留，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王桂桃尖声大叫，她多年来纹丝不乱的头发掉下一缕在额前，显得狼狈而气急败坏。
柳植看着她，突然想起这个二十八、九年前的小老婆，今天也有五十岁了。
真是人不要经历什么事，否则第一个扛不住的一定是皮囊，哪怕平日里保养得再精致，不工作，光歇着，也经不起揪心事的摧残。
柳父没理胡乱叫的王桂桃，他只问柳植有没有什么办法去打听更多的消息。
“我刚才托以前一个老朋友打听了，他说柳彬这种情况，可重可轻，他是在酒吧贩卖一种新式的香烟，属于软毒品，但也不算太违禁的那种，而且他还没卖掉呢。”
柳彬从灶哥那边买了三盒，只用出去了一盒，还只被柳植抽了一根，另外两盒都原封未动。
来了……柳植心想，他微微仰起头，瞪大了眼睛。
“香烟？是那种盒子是青蓝色，有一个穿旗袍的女人画像的香烟吗？那是毒品？柳彬没告诉我啊，他还给我抽过呢……”
他特地顿了顿，想了想，“就上上周，我在酒吧碰到他，他拼命劝我抽一根，我差点就抽了。”
此言一出，柳父和王桂桃的脸色都变了。
柳植扶着额头想了想，放下手，“爸，这是不是也算挑唆陷害他人吸食毒品呢？”
“你说他买了三盒，却只动了其中的一根，那就是他给我的那一根，难道，他早就想陷害我了？”
柳植一句接一句，没给柳父和王桂桃任何一句喘息的机会。
他一脸茫然，问父亲：“爸，柳彬干嘛要害我啊？”
这最后一句，让王桂桃彻底跳了起来。
3
“柳植！柳植！话可不能这么说，”王桂桃看着柳植，鼓足了勇气。
她现在是怕了这个柳家大儿子了，现在的柳植早就不同往日，由不得她不怕。
她进门时，柳植才9岁，那时她不怕，中间有个十来年她不但不怕，还可以任意切换态度，看老娘心情。
可柳植16岁过后，她渐渐意识到继子不是那么好欺负的，长期健身跑步锻炼身体的少年体魄，已经让她无法招架了。
从那时候开始，她就开始避让和微微示弱，两人相安无事。
柳植18岁考上大学搬走后，她松了一大口气，第一次觉得这个家真的像家，像自己的家了。
然后是长达十几年的，彼此都当对方是空气的时间。
可今天为了自己的儿子，王桂桃决定豁出去了。
“他毕竟是你弟弟，他干嘛要陷害你，你和他之间，一直就是他在讨好你，拼命找话和你说，而你爱理不理的，他陷害你干嘛？”
“话不可以乱说的，柳植，你弟弟如今被人冤枉了，你这个哥哥要救人才对，不要落井下石。”
王桂桃说得冠冕堂皇。
“哦，”柳植转过目光直视后妈，话依然不紧不慢，“我爸说那是新型毒品，如果他没给过我，我怎么会知道这个东西长什么样？”
“而且，当天晚上酒吧里应该有监控录像的，我报案后，警察自然会去查的，还有很多证人在场，大家都可以作证的。”
他说得轻描淡写，王桂桃却几乎崩溃，柳父也一脸要疯了的表情。
“你要去告你弟弟？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添把火？”
柳植垂着眼睛看着自己的手指，指尖互相搓了搓，好像在深思熟虑一样。
“他会陷害我，可能是因为我知道了他把家里这套别墅拿去贷款挥霍的事情吧。”
他重拿轻放，把时间次序颠倒弄乱了，然后看到柳父从对面沙发上弹起来，呆了几秒，重重坐下，瞬间面色如土。
王桂桃从沙发上直接溜到了地上，好像一屁股没坐稳，滑了一跤一样。
4
别墅里气氛凝重得像被冰封了，柳植语重心长，满是惋惜。
“我是一个月前发现房子不对的，我一个患者朋友在银行做事，刚做完手术他就急着要出院，说有个别墅，他想做二次抵押，正在游说别墅主的小儿子。”
“我呢，也就无意之间问了一嘴，才知道是这套房子，是我们自己家的别墅。”
柳植靠在沙发上，说着胡诌出来的故事，却安插得天衣无缝，逻辑满分。
“那时候我才知道，这套房子在三年前就被抵押贷款了六百万，听说当年是可以贷一千两百万的，但只要了一半，我以为是老爸你做的呢，就又查了一下，才知道不是。”
用面如土色已经不足以形容柳长风，更不足以形容王桂桃。
王桂桃从地上早就爬起，她挨着沙发扶手坐着，身如筛糠。
柳父用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恢复了镇定，他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好不容易压下火气，让自己听下去。
柳植的话简短有力，没几句废话，总是直中要害。
“我发现是柳彬代父签字，移花接木，瞒天过海，还给了中间人好处费五十万，就去问他，希望他尽快向爸爸您坦白，他就……笑嘻嘻地给我敬了一根烟。”
他摊摊手，说话半真半假。
柳父脸色已经不仅仅是难看了，简直就是一场灾难，他半天没说话，只是看着王桂桃，那眼神，让人一言难尽。
“不可能！”王桂桃仍在尖叫，顽固抵抗着，“我儿子我了解，他再坏，也不可能陷害你吸毒，他不是那种人。”
“那其他事情呢？”柳父问，“房子是不是真的被他拿去抵押贷款了？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或者说……你有没有参与……？”
柳父勃然大怒，手指头指着王桂桃抖成了一阵风。
“银行抵押不可能不没收房产证，现在在我楼上抽屉里的那个，是不是你们拿来糊弄我的？是不是假的？”
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不用再问，柳父站起来，老当益壮，一脚踢翻了茶几。
5
柳植把脚一抬，及时避免了被茶几撞到腿，侧身半坐半躺在了单人沙发上，他默不作声看着，也不走，也不再说话。
王桂桃被柳父吓了一大跳，她咽了咽口水，最后还是没勇气说出否定的话。
柳父气得天旋地转，天花板，吊灯在眼前不停地旋转，胸腔里的那口气快把他憋死了。
要说这几十年来他一点都不后悔这段婚外恋，那不对，他是后悔过的，在前妻死时，在把残疾女儿接回家时，在后来的十几年里，每次为女儿花钱时，他都会冒出“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的念头。
但他这人，当年能在八十年代就创下上千万家产，自然是有些真本事的，心胸和眼界也不是一般市井男人可比，他早就学会了往前看。
既然贪恋王桂桃的美貌和年轻的身体，后面付出的那些，柳长风认。
好好对柳植和女儿，就是他能想到的——仅有的补偿。
这十几年，形势变了，当初的社会规则已经改变，他也开始慢慢老了，他开始服输，开始认老，也越来越依恋王桂桃——这个后进门的妻子。
他甚至在王桂桃的怂恿下，真的想过把别墅给小儿子，护他一生平安的。
却没料到，最后……什么一生平安，这个儿子，不把他坑死是不罢休的。
六百万，他的装潢公司早就在苟延残喘，即使全卖了也卖不到一百万，还找不到买家接手，哪来的六百万。
“钱你们都花到哪去了？那么多钱，就算躺着花，你们也是花不完的呀。”
他站在客厅问后妻，怒火过后，他只想知道钱到哪里去了？柳彬进去了，无论是真的判刑还是拘留，那后续呢？银行的利息可是每个月都要还的，不然人家是要来收房子的。
柳彬这个败家子，这几年没少花他钱，他以为这已经很过分了，没想到还有更过分的。
一切到头来，还要他出面买单。
柳长风站在灯光下，五雷轰顶都没有这么绝望，低垂着头，头顶的白发显得那么刺目。
“我这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他心想，觉得万念俱灰。
6
柳植没理会他们在背后的纷争，目的已经达到，他起身离开。
“钱……说是六百万，但给了中间人好处费，还给了一些七七八八的服务费，拿到手，不过五百三十万。”
“这几年付利息和自己开销，然后彬彬做了好几种投资都亏了，我没花在自己身上，柳彬运气不太好，老亏，还有……还有一百多万……”
王桂桃怯怯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伴随着柳父长长的叹息，叹息过后，是柳父压抑的哽咽声。
“王桂桃，我被你们母子害死了，害死了……你让我老年……怎么活？”
柳植已经走到了院子里，父亲的话传入耳朵，他顿了顿，心下一阵恻然。
别墅内只有王桂桃的哭泣声在回旋：“那你说怎么办？老柳，我错了，我错了，但你说现在怎么办？彬彬也是你儿子呀，他也是你儿子呀。”
柳植没回身再回去，他推开院门，彻底走出了柳家别墅。
这套房子，是不是很快就要被卖掉了？
只有这样才能平账吧？卖掉也好，这里实在是没什么好回忆的。
柳植走到自己的车子旁，拉开车门上车，没有马上开，他停了停，放了一首歌曲。
是一首老歌，蔡琴的《被遗忘的时光》，那时母亲最喜欢的歌曲。
舒缓优美的女声缓缓响起，他靠在椅背上，缓缓闭上眼睛，眼角的泪痕清晰可见。
是谁在敲打我窗
是谁在撩动琴弦
那一段被遗忘的时光
渐渐地回升出我心坎
是谁在敲打我窗
是谁在撩动琴弦
记忆中那欢乐的情景
慢慢地浮现在我的脑海
那缓缓飘落的小雨
不停地打在我窗
只有那沉默无语的我
不时地回想过去
……
(https://www.lewenvxs.cc/5496/5496926/27072580.html)
1秒记住乐文小说网：www.lewenv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m.lewenv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