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张扬
“萧韫!”
贺云期一路跑过来,腰间玉带上悬的玉碎碰撞之间发出清脆声响,他气喘吁吁地灌了一盏冷茶,说,“你想到法子能能救阮阮了?”
前些日子线索不全,沈青妄心里没底,便全副心思都放在了找谢青阮一事上,可如今总算是萧韫有了筹谋,他心里也轻松了几分。
轻松之际,便发现了贺云期对谢青阮的关切,竟有些非比寻常。
他心下微沉,默默看了萧韫一眼。
萧韫只朝着贺云期点点头,问,“你与谢长风搜到哪儿了?”
贺云期道,“永安坊。”
说到永安坊,他忽地想起那座平日里十分热闹的琉璃塔,便多嘴了一句,“近日这琉璃塔也不知是怎么了,外面竟添了许多守卫,都是寻常百姓饮酒赏月的场所,再不济,世家公子也会去,可也从没见过谁家这么大架子。”
听少年无心一语,萧韫和沈青妄相视一眼。
“事若反常必有妖。”
沈青妄说,“你们找对了。”
贺云期愣了愣神才恍然间反应过来,一拍桌子站起身,“你是说,阮阮就关在那塔里?!”
说着,他便振振有词地转身要出门,
“那我得快些告知谢家二哥,现在还未到午时,尚未开宴,还来得及……”
见贺云期什么都不顾地就要闯过去,恨不得单枪匹马地将谢青阮从那高塔上救下来一样,沈青妄赶紧上前拦住他,“你先别冲动!”
“我怎能不冲动!”
贺云期却是一把将他的手拂开,平日里总是顽劣的脸上神色冷肃,厉声道,“我找了她五天了!整整五天!”
从早到晚,从日升,到日落。
可阮阮就像从这个世界上凭空消失了一般,不留一丝痕迹。
如今好不容易知道她在哪儿了,他怎能坐以待毙!
“你要去闯塔?”
却在这时,一道清润低沉的声音从沈青妄身后响起,如鼓声一般,重重敲在贺云期心上。
他看着面前再熟悉不过的玄衣少年,此刻心中竟对他生出了一丝陌生。
萧韫一手负在身后,眼神淡漠地落在他身上,声音和缓地问,“然后呢?”
“南越人此番进京是为了示好,你却在这时要闯他们落脚的地方,还要带着与南越向来是宿敌的谢长风,理由为何?目的为何?”
这一声声质问,好似锋利的刀子,在贺云期心里,早已绷紧的那根线上狠狠划了一刀又一刀。
他屏住呼吸,气势不由得弱了几分,
“自然是因为,他们绑了阮阮!”
“有谁能作证?”
萧韫冷漠地说,“若是没有证据,便私自开罪南越来使,这等破坏两国邦交的罪名,你可担当得起?”
“我……”
贺云期再不敢直视萧韫的眼,有些痛苦地捂住脸。
半晌后,才重新站直了身子,有些颓然的眼睛落到萧韫身上,
“辞安,我该怎么办?”
萧韫这才走过来,一手搭上他的肩膀,唇角终于绽开一抹笑,
“我认识的贺家小公子,可是这盛京城里最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他轻声道,
“你只管张扬,其他的,交由我去做。”
张扬?
……
一个时辰后。
临近晌午时分,日头高高地挂在天上,透过密密麻麻的树叶,洒下斑驳树影。
方才三月中旬的天,已是有些暖气洋洋了。
尤其是琉璃塔外,此刻比寻常时候多了些喧闹,一群人围着些什么吵吵嚷嚷的十分激烈,让这一处的气氛都有些焦灼不安了起来。
二层塔楼上,有人静静凝视着楼下的一切,修长的手指随意搭在雕花镂空的窗格上,
“外面这是发生何事了?”
“回殿下。”
景临方才出去探查回来,禀报道,“是贺家那位小公子,非说自己的风筝让风吹到了琉璃塔上,要上来拿,咱们的人按照您的吩咐,一个人都不敢放进来,双方这才起了争执。”
“贺家……”
宇文灼冷眸微凝,看向楼下,只见样貌俊俏的少年正和几位世家公子端坐于马背之上,穿着都极为显贵,正与他的人辩论着什么,倒真不愧是当朝长公主养大的孩子,言语之间神采飞扬,熠熠生辉。
“还有几刻到午时?”
“回殿下。”景临算了一番,道,“还有一刻。”
“好。”
宇文灼偏头吩咐,“本王下去瞧瞧。”
“可是殿下,上面……”
“无妨。”
宇文灼笑了声,
“本王故意挑了这琉璃塔给她,每层防的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她还能从塔顶跳下来不成?”
“……是。”
琉璃塔修葺之后,整座塔巍峨宏伟,高二十丈,站在最顶层,俯瞰地上来来往往的过路人,只见人头攒动。
谢青阮靠在窗前,仔细测量着距离。
今日,这琉璃塔再高,她也是要跳一跳的。
她看了眼即将移到天空正上方的日头,想起萧韫放在食盒中的字条。
“午时前一刻……”
谢青阮怀中紧紧抱住那捆麻绳,轻轻往下放着,心跳的有些快。
如今正是太阳最耀目的时候,鲜有人会朝着高处看,正是她逃离的最好时机,她选好的角度又是背离街市的一面,应当不会惹人注意。
想到此处,谢青阮动作更利落了几分,她早就探勘清楚,这琉璃塔共七层,而萧韫算的准,送来的绳子够她到三层。
三层以下,未免引起守卫注意,需要她一跃而下。
将鹰爪勾牢牢箍在墙壁里,谢青阮轻轻呼了一口气,有些水润的眸子轻轻扫视了这间牢笼一眼。
宇文灼为她准备的囚笼,华贵奢靡,应有尽有。
只是她姓谢,名扬沙场的谢。
她不愿做他的笼中雀。
谢青阮内心愈发坚定,绛红的裙摆似花苞初绽,洋洋洒洒地在空中铺展开,谢青阮极力地连呼吸都放轻了,足尖轻轻踏在琉璃瓦片上,攥紧了腰间的绳子,日光照下来,额间黄豆大小的汗珠悄悄滑落。
楼下,宇文灼与贺云期两方对峙,他看着眼前似乎懒得下马的少年,冷漠道,
“此处是我南越使臣驻地,贺公子仅仅为了一个风筝便要擅闯,怎么,你们大宁勋贵便是如此待客的么?”
“什么叫仅仅一个风筝!”
贺云期伶牙俐齿地辩解道,“那可是我母亲送我的生辰贺礼,上面可是镶了金线的,焉知不是你南越使臣贪财,这才将小爷我的风筝给昧下了?!”
“你胡说!”
景临上前辩论道,“我南越物资丰饶,连金矿都不缺,又怎会稀罕你一个破风筝!”
贺云期哼哼几声,
“那你倒是将本公子的风筝还回来啊。”
“就是!”
身后的勋贵们也跟着叫嚣着,一时间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这热闹恼的宇文灼有些心烦,不知为何,从方才那一刻开始,他心里那股燥意便一直横冲直撞的,让他心头突突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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