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那锁她认得，就放在他寝殿最显眼的紫檀多宝阁上，每日都有宫人仔细擦拭。

她原以为是收着玩的，如今却看见他堂而皇之佩在身上。

塔娜拨着今日断线的佛珠，檀木珠子在手中咯哒作响。

她忽然嗤笑一声，抓起玉佩往妆奁里一扔。

铜镜映出她猩红的眼角：“拜佛还不如拜自己。”

与此同时，春和殿内。

常良娣倚在熏笼边，将一包药粉细细分成三份，又在鎏金小秤上点了点。

她们确实如萧凛渊所言，个个古怪……

叶锦意这一胎，已经搅得众人人心浮动。

翌日，日头高悬，东宫正殿前已设好香案。

萧凛渊领着叶锦意及阖宫上下，整齐跪于东宫正殿前。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宣旨太监的声音划破寂静，明黄圣旨徐徐展开。

“皇孙赐名萧明宸，取‘昭如日月，宸拱紫微’之意，赐黄金千两、玉如意一对，另赐东宫增调羽林卫十二人，以护皇孙周全。”

明乃天光普照之意，宸更是帝王居所之称。

这般名字用在皇上第一个皇孙身上，其中深意，不言自明。

这已不止是恩宠，而是昭然若揭的暗示。

萧凛渊双手接过圣旨，恭敬叩首，朗声道：“儿臣代明宸，叩谢陛下圣恩！”

他亲自将宣旨太监一行人送至殿外，又是一番客套后，才目送他们身影消失在宫道尽头。

待回转时，叶锦意已命乳母将明宸抱回内室，殿内只余东宫属官及几位妾室。

萧凛渊将圣旨交予叶锦意保管，全然未觉身后其余人脸上闪过的复杂神色。

“都退下吧。”他挥了挥手，又补了一句：“太子妃尚在月子中，日常请安依旧免了。”

众人闻言，只得欠身行礼告退。

常良娣临走时瞥了眼叶锦意，她虽还穿着宽松的月子常服，但已能看出身形未走样。

想是孕期调养得宜，待出了月子，定能恢复往日的窈窕体态。

这个念头让她的唇角不自觉抿成了一道细线。

萧凛渊和叶锦意回到端木宫时，李嬷嬷早已在殿内候着。

见二人进来，李嬷嬷连忙上前行礼。

“嬷嬷不必多礼。”叶锦意示意她起身：“那日你提到的宫女，可还记得更多细节？”

李嬷嬷擦了擦额角的汗，仔细回忆道：“那丫头约莫十六七岁，鹅蛋脸，眼角有颗小痣，鼻梁挺秀......”她边说边比划着。

叶锦意取来纸笔，寥寥几笔勾勒出一个宫女的轮廓。

“可是这般模样？”

李嬷嬷凑近细看，内疚道：“奴婢实在不敢确定。”

“她一直低着头，如今已过去三个月......”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

萧凛渊漫不经心地抚弄着茶盏：“嬷嬷不必自责，能想起来最好，想不起来也无妨。”

他轻啜一口茶，淡淡道：“这宫女还活不活着都两说。”

李嬷嬷闻言浑身一颤，只觉得后背窜上一股寒意。

太子殿下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从前在各府邸接生时倒也见过很多：一碗堕胎药、一剂寒凉方子，都是再寻常不过的把戏。

可这皇宫里的算计，却比外头狠毒百倍。

不仅是狠毒，心思更是缜密得可怕。

而她对面的萧凛渊目光始终落在手中茶盏上，对李嬷嬷绞紧帕子的小动作浑然不觉。

他头也不抬地唤道：“影霄。”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从梁上落下，单膝跪地：“主子。”

“查得如何？”

影霄垂首：“属下已派人查遍京城七十一家药铺，凡购买过红花、麝香等物的，都一一记档。只是.…..”

“那些掌柜不是说记不清，就是坚称无人购买。”

“属下怀疑，要么真无人买过，要么是有人给了他们不敢开口的价钱。”

萧凛渊冷笑一声，手中茶盏重重搁在案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影霄身形一僵，立即道：“京城各处城门、码头都已布下暗哨，但凡可疑之人想要离京，必会被拦下。”

“属下以性命担保，那人定然还在城中。”

萧凛渊点了点头，道：“再给你三日。”

“是。”影霄如来时般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殿内重归寂静，只余冰鉴融化的水滴声。

李嬷嬷盯着地砖上的水痕，突然庆幸自己那日站队时跪得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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