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叶锦意回到寝殿后，立即唤来了冬青。

“你素来心细。”她抚过案上摊开的账册，纸页沙沙轻响：“按李嬷嬷说的特征，去查查东宫的人。”

冬青福身应是，正要退下时，叶锦意又补了一句：“记住，要悄悄的。”

待冬青的脚步声消失在廊外，叶锦意望着窗外的月色。

夜色看似平静，却不知藏着多少双眼睛——若是那人贼心不死，必定会再找上李嬷嬷。

叶锦意指尖在账册某处一顿，那一页正是呆瓜之前折起来的。

月光透过窗棂，将那道折痕映得分明。

若实在揪不出来...…

她不介意将这东宫上下，一个一个，全都换过。

第二日清晨，冬青已在廊下候着。

叶锦意将账册递去，点了点那页折痕：“这两个人，仔细查查。”

冬青垂首细看——一个是新来的浣衣局宫女，说是尚服局刘嬷嬷的侄女。

可那刘嬷嬷分明是二十年前入宫的官婢，哪来的娘家侄女？

另一个更蹊跷，本是针工局的绣娘，好端端地竟被调去值夜更。

若在平日，这等微末差役的变动原不值一提，可眼下...…

“奴婢明白了。”冬青合上册子，赶忙出了院门。

日头刚偏西，冬青便匆匆地进了内室。

“主子。”冬青福了福身：“绣娘小满死了。”

叶锦意正在修剪一盆兰花的枯叶，剪刀的刃口在阳光下闪过一道冷光：“怎么死的？”

“说是不慎滑入水池。”冬青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但奴婢打听到，至少死了有半月余。”

“而且那水池边的青苔有被刻意刮过的痕迹，倒像是有人事后做出来的滑倒假象。”

叶锦意轻轻嗯了一声，将剪刀搁在案几上。

“可有人过问？”

“没有。”冬青摇头：“一个粗使丫鬟，死了便死了。管事嬷嬷只当是底下人偷懒，迟报了死讯。”

兰叶的断口渗出晶莹的汁液，像一滴未落的泪。

“另一人呢？”

“在门外候着。”冬青转身向门外道：“进来吧。”

一个身着浅褐色衣裙的宫女低着头走进来，脚步轻得几乎无声。

她身形高挑，比寻常宫女高出小半个头，进门时甚至要微微低头避过门楣。

“奴婢刘婉，参见太子妃娘娘。”

叶锦意打量着这个紧张得几乎发抖的宫女。

“抬起头来。”

刘婉缓缓抬头，露出一张清秀却苍白的脸。

约莫十八九岁的年纪，不似寻常浣衣局出身的粗使宫女。

她的目光闪烁不定，始终不敢与叶锦意对视。

“李嬷嬷。”叶锦意唤道。

一直静立一旁的李嬷嬷上前两步，眯起眼睛细细打量刘婉。

片刻后她摇头道：“不是这个人。身形差太多了，那日的宫女要矮小许多。”

叶锦意点点头，目光重新落在刘婉身上：“你是尚服局刘嬷嬷的侄女？”

“是，是的。奴婢入宫才三个月，一直在浣衣局……”

叶锦意忽然抬手打断她：“既是浣衣局的人，回去好生做事便是。下去吧。”

刘婉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连忙福身：“奴婢告退。”

退出殿外时，她脚步比平时快了几分。

刘婉攥了攥藏在袖中的手，掌心全是冷汗，她生怕太子妃下一句就要追问她入宫的事。

她不过是三个月前托嫁到京城的表姐帮忙，顶了个病逝宫女的名额进的浣衣局。

方才太子妃突然传唤，吓得她险些咬到舌头。

直到走出院门，被冷风一吹才回过神：东宫主子哪会在意她这种末等宫女怎么进的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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