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书房,谢岑淡淡扫过几案上的文书,沉声下令:“传医女。”

“是。”白缨应声退下。

谢岑执起狼毫,陛下突然赐下医女,所谓何意,他怎会不知?只是想不到陛下对他的防备竟已如此深,还是陆掌印在背后教唆?

“奴婢拜见大人。”南汐款步入内,垂着眉眼规规矩矩跪在地上行礼。

谢岑未抬头,露出半截手腕搁在案边:“诊脉。”

南汐膝行上前,指尖刚要触及那截冷白腕骨,一方素帕隔空飘落。

“放肆!”白缨冷声训斥,“懂不懂规矩?”

南汐指尖微颤,慌忙缩回手伏地:“奴婢该死。”

她险些忘了谢大人最是注重规矩礼仪。

“还不快给公子诊脉。”白缨睨了她一眼。

南汐应了声是,指尖搭在腕子上,饶是隔着素帕,也能瞧见皮肤下若隐若现的青色血管。

“你唤什么名字。”

头顶上方传来不冷不热的声音。

南汐柔声回应:“回大人,奴婢南汐。”

抬眸间,正对上他清隽的脸庞,漆沉的眸子像是漩涡将她卷了进去。

“这般盯着本官,是想做谢府姨娘?”谢岑无心与她周旋,但她到底是陛下遣来的人,他不能直接将她赶走。

南汐耳尖烧得通红,她确奉密旨要监视、引诱这位权臣,却没想到他竟直接戳破。

“奴婢不敢。”她低下头。

谢岑手中狼毫轻挑她下颌,声音不咸不淡,却藏着无形压迫:“哦,不敢吗?”

南汐怔住,她不明白谢大人的意思,她要怎么回答?

笔杆冰凉的触感顺着脖颈滑到眼尾,她愣愣感受到谢大人手中狼毫在自己眼尾小痣轻点。

她望着近在咫尺的喉结随话音轻震:

“陛下遣来的医女,都生着这般勾人的泪痣?”

听到这话,一瞬间,关于谢大人的传闻在南汐脑中浮现,谢大人强娶了长嫂,亦有不少人言是昔日长嫂勾引于他,难道平日清冷自持的谢大人实则喜欢主动大胆的女子?

“哑巴了?”

头顶上传来冷沉声线,南汐决定赌一把,跪着靠近他膝边,衣领随着动作滑落半寸,这是金梦瑶台教过千百遍的姿态,连脖颈扬起的弧度都恰到好处。

她眸中染上妩媚,嗓音娇软:“求大人垂怜。”

谢岑忽然淡笑一声。

“我的脉象如何?”

南汐被这话锋一转的发问惊得气息紊乱:“谢大人身子虚弱,平日里还需多调养。”

“哦,原还知道自己是来诊脉的。”谢岑从脉枕上抽回手,素帕打着旋飘在地上。

南汐这才反应过来被他戏耍了,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谢岑倚回太师椅的神情晦暗不明。

“陛下遣你来治病,不是当姨娘。”

“明日本官便去禀告陛下,谢府容不下这等轻浮婢子。”

南汐猛然抬头:“大人明鉴!奴婢确是奉旨......”

话到嘴边生生咽下,陆掌印说的话犹在耳畔——“若谢大人问起,只说是太医院派去的医女。”

陛下与陆掌印让她入府,就是为谢大人做枕边人,监视于他,可明面上没有直说,她又怎么能反驳?

“奉旨勾引朝廷重臣?”谢岑冷呵,“白缨,取我的令牌进宫,这般败坏陛下圣明的奴婢,当交由慎刑司处置。”

“大人!”南汐有嘴说不清,扑过去想要攥住他袍角,白缨腰间悬着的长剑却比她动作更快一步,抵在她脖颈处。

南汐绝望落泪,求饶:“谢大人,奴婢糊涂,求大人高抬贵手。”

谢岑眉眼恹恹。

“是你自己滚去慎刑司,还是我让你现在死?”

-

“姑娘,那个医女拎着包袱走了。”素湘沿着长廊小跑进来禀报。

姜妧盯着手中账册,眼睫轻颤,“哦。”

音落,修长手指挑起门帘,谢岑凝着自己的小娘子,沉步上去向她讨要鲜鱼。

他解下沾着湿冷的大氅,掌心焐热了才将人抱到膝头。

素湘与青琅识趣退下。

谢岑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平静扫过她手中账册,又多了盈利,他一直知道她置办了两间铺子,甚至那两间铺子是他让青琅透给素湘的,连掌柜都是他亲自挑的老实人。

她要钱,要退路,他都给。

“那个医女是陆掌印派来监视我的,陆掌印心思不轨,可到底是先帝身边的人,陛下十分信任他。”谢岑向她解释。

他不想好不容易修复的感情,被这些人搅碎。

姜妧低嗯声,听他提及陆掌印,忽地想起一件事。

“陛下对陆掌印并非十分信任,当初谢崇入狱,陛下称他调戏太妃,但真相不是那样的。”

谢岑抚着她孕肚,轻“嗯?”

姜妧记忆被拉回那日青崖——

“真相是陆掌印与太妃有私,陛下碍于皇室颜面,碍于陆掌印还有可用之处,才让也目睹真相的谢崇入狱。”

谢岑指尖微滞。

姜妧继续说:“谢崇帮助端王不是因为他们之前的友谊,而是因为端王知道意欢的下落。”

若他们之间有友谊,谢崇先前也不会告诫她远离端王。

谢岑下巴轻轻抵在头顶,“我明白了。”

可用之处,除了掌握各种机密的金梦瑶台,还能有什么?

陛下到底是长大了,想揽权,收回金梦瑶台,亦开始忌惮他了。

姜妧仰头撞进他深沉的双眸。

谢岑指骨顺着她孕肚上移,轻捏住她下颌,偏头吻了上去。

待小娘子炸毛时,才噙着笑松开她唇瓣,凝着她眸子,脑袋一寸一寸下移,咬住她衣襟盘扣。

“夫人。”

清冷的眸子染上渴欲侵入她澄澈眸底。

“想吃鲜鱼。”

“谢——!”

骂骂咧咧的话还未出口,他薄唇便封住她唇瓣,尾音被搅得一塌糊涂。

......

自那以后,谢岑每日心情格外愉悦,意气风发。

“谢大人?”范漾见他春风得意的模样。

谢岑敛了敛神色,当初太妃宫殿一事,那夜正好是范漾巡逻,他不确定范漾是否知道真相,更不确定范漾是不是陆掌印的人。

但去年客船妧妧刺伤他一事,范漾并未外传。

他想除掉陆掌印,可如今陛下已经忌惮自己,他只能借刀杀人。

二人交谈间,谢岑抬眸向窗外随意一瞥,瞧见小娘子发间玉簪被跑得歪斜,松垮坠在鬓边。

素湘抱着狐裘追得气喘,青琅神色慌张,宋斯年立在她身前倒退步,不知道在与她说什么。

谢岑重重搁下茶盏,大步向外走去。

姜妧腕骨一紧,被拉入怀里。

冷苦的白芷味钻入鼻端,她猛地推开他,抬起头,眼睫上还挂着泪。

嘶哑的尾音散在风里:

“谢玉阑!你为什么又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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