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七章 夜色下的交锋

夜色，再次成为他们最好的掩护。

五人小队如同融入黑暗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灯火渐起的林场，朝着湖西旱河沟的方向疾行而去。

月光清冷，照亮了崎岖的山路，也拉长了他们沉默而迅捷的身影。

经过近两个小时的艰难跋涉，避开了姜昆设下的外围明哨，他们终于抵达了旱河沟的入口。

这里的地势果然如张三所言，极其险恶。

一条狭窄、蜿蜒、布满碎石的水道。

此时大部分已干涸或结薄冰，深嵌在两座陡峭山崖的夹缝之中。

崖壁如同被巨斧劈开，怪石嶙峋，犬牙交错，在月光下投下大片大片令人心悸的阴影。

沟口被几块巨大的崩落岩石堵住大半，只留下一条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里面黑黢黢的，如同巨兽的咽喉。

姜昆派来守沟口的两名年轻警员正缩在一块避风的巨石后面，裹着棉大衣，冻得直跺脚。

看到陈凡一行人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面前，尤其是看到他们身上那精良得不像话的装备时，都吓了一跳，随即露出敬畏的神色。

“陈哥！里面一直没动静，也没人出来！”一个警员压低声音报告。

“辛苦了。守好这里。”陈凡点点头，没有多余的话。

他侧身，第一个挤进了那条狭窄的岩石缝隙。

冰冷粗糙的岩壁摩擦着肩背的装备，发出细微的声响。

身后，黑三叔、陈向阳、赵雨、陈四喜依次鱼贯而入。

沟内的空间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压抑逼仄。

头顶只剩下狭窄的一线天光，两侧的峭壁仿佛随时会合拢挤压下来。

脚下是湿滑的碎石和薄冰，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在寂静的沟壑里被放大得格外清晰。

空气又湿又冷，带着一股浓重的土腥味和腐烂水草的气息。

陈凡打头，脚步放得极轻，每一步都踩在相对稳固的岩石边缘。

他背上斜挎的武士刀刀鞘尾部，随着他的动作，偶尔会轻轻磕碰到突起的岩石，发出极轻微的“嗒”声，被他用身体巧妙地化解。

他手中的五六半已经端平，2.5倍的瞄准镜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鹰隼的眼睛，冷静地扫描着前方每一个可疑的角落、每一片可能藏匿危险的阴影。

镜片后的世界被拉近、放大，任何细微的动静都无所遁形。

队伍在死寂的沟壑中缓慢而警惕地推进了约莫半里地。

前方水道拐了一个近乎九十度的急弯，拐弯处堆积着大量崩塌的碎石，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就在陈凡即将靠近弯道时，他端枪的手臂肌肉瞬间绷紧，镜片后的目光骤然锐利如刀！

瞄准镜的十字线，稳稳地套住了弯道上方、一块突出崖壁的巨石阴影下。

一个极其模糊、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轮廓！

那轮廓微微动了一下，一点极其微弱的、如同萤火虫般的暗红色光点，在那轮廓的头部位置，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随即熄灭！

烟头！有人在上面放哨！

陈凡立刻停下脚步，左手在身后做了个极其明确、代表“停止”和“隐蔽”的战术手势。

身后四人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凝固在原地，连呼吸都屏住了。

陈凡慢慢将身体贴紧冰冷的崖壁，利用一块凸起的岩石作为掩体。

他通过瞄准镜仔细观察。

那个哨兵的位置选得非常刁钻，居高临下，视野开阔，正好卡在弯道的咽喉位置，任何人想通过弯道，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而且，他藏身的那块巨石下方是内凹的，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射击掩体，强攻的子弹很难打进去。

更要命的是，弯道下方那片碎石滩，月光正好能照到一部分，如果贸然过去，就是活靶子！

强攻不行，绕过去？两侧都是近乎垂直的峭壁，根本无路可绕！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僵持中一分一秒流逝。

沟底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吹在脸上如同刀割。

陈凡的大脑飞速运转。

他忽然想起外公姜老爷子闲聊时说过的一个故事。

当年在朝鲜战场，他们连队被美军火力点压制在一个山坳里，就是靠着一个老兵用石头制造声响，吸引了敌人火力，才让其他人从侧面摸上去端掉了火力点……

一个大胆的计划瞬间在他脑中成型。

他极其缓慢地侧过头，对紧跟在身后的陈向阳做了个手势，又指了指弯道下方那片被月光照亮的碎石滩边缘，一块半埋在碎石里的、脸盆大小的石头。

然后，他伸出两根手指，做了个“投掷”的动作。

陈向阳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

他点点头，将胸前的微冲轻轻挪到身后，小心翼翼地解下背上的老套筒放在地上，然后如同壁虎般，极其缓慢地贴着崖壁，向陈凡指的那块石头挪去。

他的动作轻得不可思议，脚下的碎石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很快，他摸到了那块石头旁，手指扣住石头边缘，试了试分量，然后朝陈凡点了点头。

陈凡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

他缓缓抬起右手，伸出三根手指，然后一根根屈下：三……二……一！

当最后一根手指屈下的瞬间，陈向阳猛地发力，将那块沉重的石头奋力掷向弯道另一侧、远离哨兵位置的峭壁下方！

“轰隆——哗啦！”石头砸在峭壁上，又滚落下来，撞在碎石滩上，发出一连串巨大而突兀的声响！

在这寂静的沟壑里，如同平地惊雷！

“谁？！”弯道上方，那个哨兵果然被这巨大的声响惊动！

一声带着惊疑和紧张的喝问响起！

紧接着，一道人影猛地从巨石掩体后探出半个身子，手中的长枪。

看轮廓像是老套筒或汉阳造，陈凡下意识地指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他整个上半身都暴露在月光下！

就是现在！

陈凡眼中寒光爆射！早已预压的扳机瞬间到底！

“砰！”

五六半自动步枪那清脆而富有穿透力的枪声在狭窄的沟壑中轰然炸响！

枪口焰在黑暗中一闪而逝！

子弹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在2.5倍瞄准镜的精确引导下，如同死神的镰刀，精准地钻进了那个哨兵暴露出来的右肩胛骨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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