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七章 少而精
陈凡心里闪过一丝疑惑。
对方也在试探林场防守情况。
一旦发现这边反应慢，他们后天必然敢冒头。
若发现今天就有接近和打草惊蛇，他们可能改。
但他们已经开枪试探，说明信心尚足，不会轻易换点。
“好。”陈凡直起身，示意黑三叔把三人双手反绑。灰帽还想挣扎，被赵雨一膝抵腰窝，气泄。
陈凡冷声：“你们按偷猎押回去，途中若有人想逃，后果自己担。老实走，后天的账我会记你们一点配合功劳。”
“别心存侥幸，你们那个‘杜哥’在你们出问题之后第一个就会弃掉这条线。”
三人面面相觑，终于沉默。黑三叔啧一声：“走。”押着三人折回。
回到林场，陈凡将三人暂时关在一间土屋，用的不是暴力，而是让他们坐冷几刻，送口热水，留两人看守。
他把地图、徽章、弹壳按顺序摆桌上，心里已经开始构思“老灰窑伏击方案”。
地形、风向、行军路线、撤退路径、万一对方不出现的应对、出现而有人在外围望风的延伸层。
黑三叔在旁看他画草图，忍不住问：“这回你准备怎么收？直接派出所报上去，还是我们先摸？”
“先摸，把人形结构摸清再报。”陈凡眼神沉，“这条线残余不多，再惊走一次，下次再难抓，可能转到别的县道。”
“我们优势在熟地形，他们优势在枪械渠道。老灰窑那里地势半封闭，上面有三条排风孔，侧壁有坍塌形成的有利防御位。”
“对方若老手，会挑靠后那条塌顶下的阴影角站，背风，视野开。我们去前一天要预埋警戒线，布暗号。”
赵雨问：“要带几个人？”
“少，精。多了踩动静。”
“我们林场现有枪械有限，不能带太多火器出去惹眼。计划：前一天傍晚，我和你、三叔先去踩。”
“到时在灰窑四周布三条‘被动提示’：一，拉一根细麻线连两枚干空油漆铁皮挂窑外东侧灌木根，一旦有人先潜进去拉动，会发轻响；”
“二，在北侧塌壁上方插一簇附胡枝子枯枝叶，枝头系小黑布条，布条如果被人工移开我们回来就能看出；”
“三，在西侧山脊小径半腰的两块石头之间夹一片极薄的树皮片，树皮片一旦被脚步震落，说明有人从那个方向进过。”
“我们后天傍晚前一刻再去，先远望，若三处无变化，说明他们未提前埋伏。若有变化，就改用‘引他出’方式。”
黑三叔点头：“引出怎么引？”
“用他们的信号枪数。”陈凡回答道。
“我提前找一个高度与老灰窑间隔六百米开外的右侧山脊点，视角可看到窑口暗影处有人影却不让他们数清击发方向。”
“我们用五四压低角度打三连，再隔一呼吸打第四，给他们假象我们人手到。”
“此时你和赵雨埋在窑口两侧阴影，我从上方第二通风孔垂绳下，卡住他们背后位置。”
“他们出手第一反应是确认徽章，我先用半片抛出让他们分心，再喝令缴械。对方若动枪，你们正面只要压枪线，不要打头，留活口。”
赵雨有些激动：“凡哥，你这从哪学来的，跟书上似的。”
陈凡淡淡：“书上写的没什么用，吃过亏才知道怎么少死人。”他顿了顿，看三人，“今晚看守轮值表调一调，不能出纰漏。”
“明早我去给堂舅写一封封闭信，第一段报目前查获，第二段说明可能后天行动，存档。”
“他不在现场可以调派支援，但支援如果今夜赶到容易引蛇。先留后手。”
黑三叔咂舌：“你这回合心细得紧。成，听你。”
晚上陈凡伏案写信，语言简练：说明发现偷猎者携制式枪械，搜得半枚徽章，与先前案件拼合；审讯得到“老灰窑后天戌时”交易情报。
拟用小股渗透伏击，捕获上游“杜”字头联络人，请求若天亮未再发新信，即默认计划执行。
若执行当晚戍时一刻后未回或无复信，请调派所内两个民兵小队封灰窑至子夜。
写完折好，用布包，外封印，交张三明晨通过信使送所。
踩点前一日傍晚三人出发，没有带多余人。
老灰窑在一条废弃石灰古道后头，古道两侧荒草卷折，夹杂早春刚吐的细嫩绿芽。
脚踩过去发出干透后独有的空脆声。
窑体半嵌山，外露部分呈环形，顶部塌三处，形成三条通风孔。
窑底内壁黑灰层层，残存烧灰年代痕迹。
窑内地面堆积碎石与灰粉，中心有一处被最近翻动过的痕迹。
有人试挖旧灰坑寻找可能藏物。
陈凡沿窑壁缓步绕一圈，记录每个塌口的高度、可容身的凹位。
选定自己的潜伏点：第二塌口内侧有一块突出来的岩肩，下面灰粉堆积成自然缓坡，他可以先伏在岩肩背阴处。
等对方进入后再顺绳下滑，落在他们身后五步距。
他让赵雨在窑口外左侧十步的枯木堆后挖一个仅够人趴的浅坑，上面用草覆住，留出观察孔。
黑三叔则守右侧一块半塌土墙内侧。
从外面看空，内部却有挖空的位置足以蹲两人。
他们布好三处“被动提示”，又检视风向。
此刻风自东南来，若后天不大变，则窑内通风孔内的下降气流会带出窑内微小动静。
陈凡用一小撮干灰撒进第二塌口，看粉尘降落轨迹，嘴里默记。
夜色浓，月牙细薄。三人撤离前回头看一眼灰窑，沟壑与塌壁在暗里像一张半张开的黑口。
回林场后天色已深，陈凡简单吃了点热汤，又检查一遍五四的击针和弹簧，然后静坐十分钟，把一天舟车劳顿与脑中线路整理到最简。
睡前他把那枚完整徽章放入上衣内袋贴胸位置，指节轻扣三下，提醒自己明日不可有失。
第二日白天，林场一切按部就班。偷猎三人由两人轮流看押，陈凡刻意不再多审，怕压力过猛对方临场反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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