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6章 可笑的执念和一生
在“山河社稷图”所化的世界中，张旭以“戮仙剑”挑着那黑色人影仅存的头颅，猩红与灰白的剑芒在其周围流转不休。
“我不会让你活，但是会让你身体上的其他念头活下来。我想它们会很乐意回答我的问题。”
张旭微微一笑，戏谑地看向面前的头颅。
这个统御了所有思维念头怪物的存在猛地僵硬下来。
“它们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我是它们的王，它们不会...”黑色人影的意念剧烈波动，但语气中已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整个身躯都在发生轻微的扭曲和晃动。
被它镇压下去的诸多思维念头在听到可以活下去后开始暴动。
张旭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丝波动，嘴角笑意微深。
“看来你也代表不了它们啊。”
“你不说，有的家伙很愿意说啊。”
“不！”仅存的黑色头颅面容扭曲狰狞，“祂只是在骗我们的！祂这种心狠手辣的人，怎么可能会放过我们？！”
“转头就会换个说法把我们杀掉。”
“别忘记了外面还有那条大蛇，祂自己可以不动手，可以让那条大蛇动手。”
“最后的结果我们还是只有一死！”
黑色头颅愤怒中带着怒其不争的声音回荡在四周。
张旭眉头挑了挑。
没想到这家伙倒是看得透彻。
可惜千人千面，那些思维念头各有各的想法，不是靠着理智能够压下去的。
在这声声狂吼中，依旧有不少细弱、混乱、却又带着迥异情绪的意念片段，如同沸腾水底的气泡，不断冒出来：
“不不不...我想活...”
“我们千辛万苦才走到这一步...却在真实存在于世的第一天就走向灭亡...我不甘...不甘...”
“都怪你...都怪你...我想活下去...”
“......”
层层叠叠的念头根本压不住。
对于这些思维念头怪物来说，作为真正的个体真实存在这个世界是它们最深的执念。
有那么一点机会活下去，它们就会飞蛾扑火地抓住。
张旭其实都有些惊讶这种执念。
但想到当初那些星之子的永恒祈愿。
了让它们的母星重返星河，为了让它们再度过上星际流浪的生活，那些星之子愿意付出一切。
不知道群星文明母星对希凡文明祖星的同化怎么样了，是否脱离了彼方世界。
就算还没有完成同化，过了今天也不用为这种事感到烦恼了。
张旭收拢脑海里发散的念头，目光落在竭力镇压体内造反的其他思维念头的黑色头颅。
祂放开手中的“戮仙剑”，握住“绝仙剑”，轻轻一挥。
灰白的剑气钻入到黑色人影支离破碎的身躯每一个地方。
就像是当初祂断开大地之神和混沌神的同化状态的时候一样。
那一条条纹路一点点从皮肤上剥离出来。
当纹路彻底从皮肤离开后，迅速化作一条条虫子。
相应的，被肢解的黑色人影身躯崩灭开来。
只剩下头颅没有变。
统御体内所有思维念头怪物，作为主意识存在的念头见到这一幕，无力叹了口气。
哀莫大于心死，所有的心气在这一刻都尽数泻出。
尚为一体的时候，它还能压下其他声音，但现在已经无能为力。
在其他思维念头尚因为“绝仙剑”剑气而有些僵硬的时候，
“我们见到了混沌神！”
“见到了混沌神？”张旭目光微凝，“什么意思？”
“就字面的意思。”
“怎么可能？”张旭目光陡然转厉，“混沌神以自身演化纪元，祂现在即是万物，即是大宇宙，你是怎么见到混沌神的？”
“我也不知道...”说到这里，黑色头颅顿了顿，“我不确定是否是真的...”
“那个时候我们听到了一些声音。”
心气尽失，黑色头颅再无坚持，将它所知道的一切竹筒倒豆子似地一五一十道出。
“对了，在我们觉醒出自我意识的瞬间，也听到了那个声音。”
“我们一直认为那是混沌神的声音，是祂给我们带来的生命。”
混沌神？
张旭眼底闪烁。
“不然为何只有我们觉醒了意识？自大地之神脑海中逸散出来的思维念头何止亿兆。”
人在一瞬间能产生八万四千个念头。
更何况大地之神。
在因为与混沌神的同化陷入沉睡，在那些思维念头怪物的诞生，至今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岁。
如此庞大的数量基础上，却只有这些思维念头怪物真正觉醒出了自我意识。
其他的充斥着疯狂和盲目、痴愚。
张旭意念一扫，便知道了此刻这些思维念头怪物的熟练——
一共八万四千个念头。
换言之！
从这些思维念头怪物诞生后，只有一瞬间是极为特殊的。
因为那个特殊的瞬间，所以它们才会有别于一般的思维念头怪物，觉醒出了自我意识。
很明显，那个瞬间特殊在于面前这个黑色头颅所听到的声音。
这些思维念头怪物觉得那声音来自于混沌神，事实上真的是这样吗？
张旭心中的那个猜测越发清晰。
“混沌之子。”张旭看向那个黑色头颅，“你们为什么会自称为‘混沌之子’？”
有关“混沌之子”的概念唯一可以追溯到的只有那位长子——
【烛照】！
那个建立了“帷幕之外”，并且从混沌神身上硬生生剥离下大量混沌力量以及少量混沌本源的存在。
黑色头颅有些奇怪张旭为什么会特意询问这个问题。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何须要问？
但现在的它根本不想思考这些问题的意义。
张旭问什么，它就答什么。
“自然是因为我们认为是混沌神唤醒了我们的意识...”
说到这里，黑色头颅忽然愣住了，它垂眸轻声呢喃，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是因为混沌神唤醒了我们的意识...是因为混沌神...”
张旭没有打扰它的思索。
甚至在四周变回本体虫子形态的思维念头怪物试图出声时，还将它们给镇压了下去。
过了小片刻后。
黑色头颅才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神色向张旭投过去视线。
“有关混沌之子的说法...是当时自然而然出现在我们的意识当中的。”
张旭心中的猜测已经达到了八九成。
被混沌神唤醒意识，可以是被混沌神启灵，也可以是混沌神的造物，更或者是其他东西。
真要说亲缘关系。
这些思维念头怪物更应该是“大地之神的孩子”。
到了神明这个阶段，生命形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滴血、一滴泪、一滴汗、一根毛...这些东西都有可能创造生命出来。
思维念头自然也不例外。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思维念头怪物确实是大地之神的孩子。
而它们自认为的混沌神唤醒了它们的意识，无论在哪个方面都不会联想到“混沌之子”上。
更何况，有关“混沌之子”的概念，祂以及【源初智者】等一众神上神都是在【归寂之舟】苏醒过来后才获知的。
那个时候大地之神还被祂镇压成为无意识的零维形态，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
源自于大地之神的这些思维念头，更是不可能知道。
所以它们不该那么自然就联想到这个名称才对！
黑色头颅明显也想到了这一点。
它语气有些惊疑不定地道：
“我们的一切似乎有人在暗地里进行引导...”
张旭点了点头。
“不用怀疑，应该是的。”
听到这话，黑色头颅空洞的双眸泛起凶光。
不过想到当下的处境，又有什么意义。
眸中的那点凶光迅速散去。
“这么说来，我们还真是可笑。”
它说着目光扫过四周的族人，眼中满是自嘲。
它们拼尽一切，想要以真实的姿态存在于世，是不是也是因为那未知的存在引导有关？
而对方在暗中引导这一切，肯定不是那么简单为了看戏，必然是抱着某种目的的。
什么目的，其实不难猜。
“真是可笑啊。”黑色头颅仰天狂笑起来，笑的声嘶力竭。
四周的思维念头怪物听到这阵满是嘲讽的笑声，不免生出了兔死狐悲的萧索。
大笑声过后，黑色头颅直视张旭：“杀了我！杀了我们！”
话音落下，四周的思维念头怪物勃然大怒。
“我们还想活...还想活...”
“你想死...不要带上我们...”
“......”
对于这些怒骂声，黑色头颅置若罔闻，只一味盯着张旭，希望祂能够给它一个痛快，让它结束这可笑的一生。
“等我想知道的都知道后，自然会处理你。”张旭道。
“好！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我都会告诉你！”
“混蛋！我们也知道，你也可以来问我们的，只求让我们活下去。”四周的思维念头怪物纷纷出声。
“闭嘴！”黑色头颅怒目圆瞪，凶横的声音瞬间压过了四周八万多个声音。
霎时间，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没有了张旭的限制，哪怕它们已经与它脱离了一体，依旧能够威压它们。
黑色头颅沉声问道：“你还想知道什么？”
“你们为什么会拥有那么多混沌力量，对于混沌力量的掌握又为什么那么熟练？”
这是张旭最为好奇和重视的一点。
当大地之神还在用混沌力量构建触须，停留在能量变形的阶段时。
这些思维念头怪物就能利用混沌力量对自身的存在进行前所未有的蜕变。
要知道，在此之前，这些思维念头怪物若没有大地之神的力量，顶多只是半神层次，借用了大地之神的力量才有真神的力量。
后来能够拥有那么强大的力量，也是因为占据了大地之神的身躯。
可是在脱离大地之神的身躯后，它们却在一次蜕变中跨越了数个层次，一举来到了半只脚踏入混沌神境界的层次。
这绝对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如果这些可以化作经验的话，不管是对祂，还是对于其他神上神，都是千金不换的巨大财富。
祂们的战力也会因此跃升几倍、十几倍、乃至几十倍！
“你既然知道我们的一切都是被人暗中引导的，那就不该问出这样问题。”
“我们能够获得混沌力量的原因跟大地之神一样。”
“至于为什么那么多，又为什么能够如此熟练掌握...还是因为那句话，这些东西自然而然就出现在我们的意识中。”
“我知道你说的这些。”张旭笑了笑，“但我是个实用主义者。有时候，不知道原理没关系，只要能用就行。”
“比如你对混沌力量的运用，你自然而然就会，这对现在的你来说或许是个莫大讽刺，但在我看来，会就是会了。”
黑色头颅听了张旭的话，“你是想要抽取我们的这些经验？”
“没错。”
“以你的实力，和我们现在这样的状态，我就算不同意你都可以做到吧？”黑色头颅有些疑惑。
“是，不过有你配合自然更好。”
黑色头颅闻言沉默了下来。
过了十几秒后祂才重新开口：
“可以。”
“那些有关混沌力量的运用的经验我都可以给你，但我想你答应我一个要求。”
张旭眉头一挑。
“什么要求？”
“放过它们。”黑色头颅再次扫过四周的那些思维念头怪物。
“还请你放过它们。”
“没有混沌力量，它们的实力并不特殊，谈不上威胁。”
以张旭现在的实力，这些思维念头怪物这样的状态确实谈不上威胁。
“你刚才还想着求我杀死你们，现在怎么又为它们寻求生路了？”张旭问。
四周的思维念头怪物这个时候也纷纷看了过来。
黑色头颅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容。
“它们想活，有可能的话，那就让它们继续活下去吧。”
“它们活着，也算了却了执念，对过去的路子一个交代吧。”
“那你不想活？”
“没必要了。”黑色头颅摇了摇头。
这可笑的一生，它觉得没有什么意义。
“可以。”
这次张旭答应得是真心实意。
因为祂留着这些思维念头怪物有用，需要从它们身上溯源找那个家伙。
张旭手掌按在黑色头颅上，将有关混沌力量的运用统统抓取出来。
顺便将被吞噬掉了天空之神和海渊之神一并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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