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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1章 援手,代价


第561章  援手,代价

    听闻那温润天音,雪清不由得一。

    天?

    此「天」是何意?是某种尊称,还是指那传说中的天运之主?

    她心中瞬间闪过诸多猜测,但眼下显然并非深究之时。

    在雪清愣神之际,那仿若源自宇宙本源的柔和天音再度响起,不带丝毫情绪,直言问道:

    「你这一次来,是想要什么?」

    雪清强行收回纷乱的思绪,收敛心神,直言道:

    「我想知晓过去发生了什么,想知道正初—?他究竟有没有成为天运之主?」

    在她看来,只要弄清楚了过去的结局,自然就能逆推出破解当前死局的方法。

    然而,天音的回答却让她心中一沉:

    「你所要知晓的过去,发生于上个纪元,那不是我能亲身触及的时代,因果早已湮灭于万古尘埃之中,难溯前因后果。」

    声音略微停顿,继续道:

    「至于你口中的正初,在此方时空的记载里,我也并不知晓此人的存在。」

    闻言,雪清不由自主地紧了眉,若连这等不可思议的存在都无法窥见上个纪元的真相,那她这一趟冒著巨大风险而来,岂不是白费力气,徒劳无功?

    念及此处,她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一声轻叹。

    转身欲走之际,她脚步却猛地一顿,似是想起了什么关键,募然回身,仰望著眼前这根支撑未来苍穹的通天玉柱,试探著问道:

    「尊驾修行的是武道?」

    她走的是武道的传道古路,按理说,能在这条路尽头遇见的,大概率应是武道体系的至强者。

    天音再次响起,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应:

    「算是,但不全是。」

    「与你们那个纪元的武道相比,此世的武道已生出些许变化,融入了更多可能,可惜,受于命格所缚,我也未能真正攀至武道理论上的极巅。」

    命格所缚?连这等存在都会被束缚?

    雪清心中暗惊,但同时也升起一丝希望。

    无论如何,眼前的生灵,其境界实力必然远超祖境,是难以想像的强大存在。

    她神色一动,再次开口:

    「那——能否请尊驾出手,帮我一个忙?助我所在时代的一位友人,渡过一场死劫。」

    她将此刻面临的困境简要说明。

    如今正初势单力薄,任何可能的援手,哪怕只是一线希望,她都有必要尝试。

    良久的沉默弥漫在这片未来的时空之中。

    终于,天音再度响起:

    「天理循环,自有其道,任何事,欲要达成,必要付出代价,我可以出手帮你,但需要等同的回报。」

    「这理所当然。」雪清没有丝毫犹豫,但随即面露疑惑:「但我身无长物,又能给你什么作为回报?」

    「你的武道天资,以及超脱时空之法。」天音平静地报出了条件。

    面对这两个有些奇特的条件,雪清微微皱眉,一时不解:

    「天资?这本是虚无缥缈之物,如何能作为交换条件?还有那超脱时空之法,我连听都未曾听明白是何意,自身更是不懂,又如何能给你?」

    「天资,乃天授之资,无形却有质,我可自取,超脱轮回时空之法,你虽懵懂,但自有人知晓,你只需点头同意即可。」

    听闻此言,雪清没有丝毫犹豫,甚至连一瞬的权衡都没有,当即颌首:

    「我同意。」

    「善。」

    天音落下的瞬间,雪清脚下那虚幻的时空长河支流,骤然掀起了无形的波澜。

    她忽感双腿一软,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虚弱感袭来,仿佛某种与生俱来的宝贵东西被悄然抽离,神魂深处似乎永久性地缺失了一部分重要的灵光。

    「天契已成。」天音宣告。

    「你如今不过一缕神念,难以兑现全部条件,你需以完整的肉身神魄,横渡时空,前往纪元交叠之时,那里是我本体所能触及到的极限边界。」

    听到这句话,雪清神色一顿,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尊驾既无法触及我所在的上个纪元,那即便我去了交界处,你到时又该如何出手帮正初?」

    「我本体受限于此,无法擅动分毫,但可遣一道化身前往,当你抵达交界之处时,我的化身,自会去接引你。」

    「化身?」雪清欲言又止,心中难免顾虑。

    仙武二道,除去她,尚有十五位古祖虎视,一道化身,当真能抗衡如此力量?

    天音似是察觉到了她的疑虑,缓缓响起:

    「放心,足以。」

    简单的四个字,带著绝对的自信与淡然。

    「多谢尊驾。」

    雪清躬身,行了大礼,不再多言,转身沿著来时的光路逆流而上。

    临近那片时空法则交织混乱区域时,她最后回望了一眼那远处恍若梦幻般的祥和神国,将那片天下大同之景,深深烙印在心底。  

    想起方才的所遇所闻,尤其是那天契,以及需要肉身亲赴的条件,雪清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不容动摇的决断。

    她没有退路了。

    许久之后,雪清的神念刚刚回归本体,睁开眼的一瞬,一道身影自殿外匆匆而至,脸上带著难以掩饰的惊惶之色。

    正是她的弟子,炎枫。

    「师尊!」炎枫快步上前,躬身行礼,语气急促甚至带著颤抖:「刚刚的消息,君煌武祖已代整个武阁正式宣战,宣布与仙道结盟,要与正初道祖,一决生死。」

    「我知晓了。」

    雪清缓缓起身,脸上没有丝毫意外之色,平静得令人心慌。

    她看著眼前这个自己一直尽力庇护的弟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与歉疚,沉默了片刻,缓声道:

    「大战那日,我会帮正初。」

    「师尊?!这万万不可!」

    炎枫面色瞬时煞白如纸,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首,额头撞击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沉闷的膨声响,地砖瞬间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如今之局,明朗至此,仙武联手,天运碾压,师尊若去帮正初道祖,等于是—等于是飞蛾扑火,自寻死路!为武道,也为您自己!望师尊三思!」

    雪清看著眼前接连叩首的炎枫,俯身伸手,托住了炎枫还要继续叩下的头,缓缓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带著显而易见的柔光:

    「你是我唯一的关门弟子,天赋心性皆是上佳,正因为如此,这些年,我才不忍心将太多重担压在你肩上,总想让你多保留几分本心。」

    她语气温和,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答应我,大战之后,无论情势如何演变,你都要好好活著。」

    「师尊!」炎枫眼眶瞬时红了,泪水控制不住地滑落,再次重重叩首,声音硬咽。

    雪清沉默了很久,半响方才道:

    「我刚刚—去了一趟未来。」

    炎枫抬起泪眼,茫然地看看她。

    「我看到了万古之后的景象。」

    雪清的目光仿若穿透了殿宇时空,看到了那遥远的理想神国:

    「那时,天下大同,万道皆有生机,不会再有永无休止的道战厮杀,不必再辛苦争夺那令人疯狂的天运,天道垂青众生,修行路上劫数消洱,资源享用不尽,阴阳有序,生死分明,前世今生皆有据可查,生知来处,死知归途-那是自开天辟地以来,从未有过的盛景。」

    她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闪烁著光芒,沉声道:「所以,尽量活久一些,活到天地大同的那一日,亲眼去看看,那盛世究竟是何等模样。」

    「师尊」炎枫已是泣不成声,只能伏地硬咽。

    「武道修士,锐意进取,争的便是那一线希望,此后的武道,还要靠你。」

    雪清最后摸了摸他的头,转身,向看殿外行去。

    炎枫一路跪送,一步一叩首,直至殿门前:

    「恭送—师尊九天之上的道宫。

    楚政的身影自虚空走出,缓缓坐下。

    他眉宇之间,不再是往日的深邃平静,而是染上了一抹难以化开的落寞与疲惫。

    在通晓过去未来的一瞬间,他想了很多很多。

    正如在葬天宫之中,小道士隐晦的提点,他曾经无数次逆转时空,试图回到太古改变一切。

    但因为种种阴差阳错,人心算计,或是自身的犹豫,始终未曾走上那条唯一能通往理想结局的正史。

    导致古史或多或少都发生了偏移,酿成了不同程度的悲剧。

    这一刻,他再度站在了时空长河最关键的拐点。

    他的下一个抉择,将再一次深刻影响古今未来,决定无数生灵的命运。

    此刻若出手救雪清,避免她的死,那么过往的一切努力,所有铺垫都将成空。

    他只能再次逆转时空,重新开局,陷入永无止境的循环重复,永远看不到真正的终点。

    可若要回到那条唯一的正史,他就必须眼睁睁看著雪清去死。

    殿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沉思。

    雪清缓步踏入了殿内,看看盘坐于地,神色罕见的带看几分萧索的楚政,眸光微凝:

    「你在想什么?」

    楚政没有抬头,声音低沉:「过去未来,还有-你。」

    他眸光微敛,心中了然,雪清此刻突然来找他,或许冥冥中也已经知晓了部分未来。

    雪清没有追问,只是在他身边缓缓坐下,并肩望著道宫外那无垠星空的天际尽头,眸光内敛:

    「年轻时,我什么都想要,至高的修为,尊崇的地位,还有————你。」

    她语气平淡,像在诉说别人的故事:「那时我心比天高,觉得我想要的,就理所应当该是我的,但后来才明白,世间安得双全法,难有两全其美之事。」

    「前世今生,轮回转世,对于我而言,实在过于虚无缥缈,我只想争当世,把握我能抓住的一切。」

    她的声音里带著一丝追忆与释然:「直至子玉和泾川在道争之中接连身陨,我才醒悟,人寿有尽时,天命难违,又岂能什么都想要,什么都紧握不放。」

    她话锋一转,侧头看向楚政:「我去过未来了。」  

    楚政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

    「我帮你寻来了一位援手。」雪清继续道,语气带著一丝如释重负:「一位来自遥远未来的存在,他答应会出手,应该能帮你解开此局。」

    不等楚政回应,她又自顾自地说下去,像是在梳理自己的心绪:

    「此前我便跟你说过,上天给了我武道之上的超群之资,必然是想要我以此做些什么的。」

    她微微停顿,眼中闪过一丝明悟的光芒:「此刻,我好似有答案了。」

    「虽然我做不到,但我这份天资,足以引来能够平息干戈的至强者。」

    雪清眸光微垂,声音轻缓:

    「所以,我最后再帮你一次,但这一次,不是为你,是为这天下众生,为那个我亲眼所见的未来盛世,我这条命,活到今日不易,不要浪费了。

    楚政默默听著,心中翻江倒海,万千话语堵在喉间,最终只化作一句沙哑的询问:

    「若真有来世,你想做什么?」

    「如果真有来世——」雪清话音一顿,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带著几分释然:

    「我希望,你我不要再相见了。」

    「现在想来,那小道士算的卦,没什么错,我此生难得正缘,有些相遇,不过是平添三千烦恼丝,徒增孽缘。」

    孽缘。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在楚政耳畔炸响,他神色猛然一凝,瞳孔骤缩。

    他几乎是瞬息之间,想到了宋绫雪。

    莫非,是因为雪清潜意识中不愿要那部分烦恼丝,所以才会有后世的分魂之果?

    念及此处,楚政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如同火山般激荡的心绪,但指尖仍止不住地微微轻颤。

    原来一切的因果,早在如此久远的过去,就已经埋下了种子。

    「万古黄粱一梦,终是水中花,镜中月。」

    雪清缓缓起身,望著星空,喃喃低语:

    「缘是天定,份在人为.但你我,终究是有缘无份—」

    话音落下,她不再停留,转身融入了猎猎罡风之中,进入了时空长河之巅,静候战机楚政垂眸,陷入沉思。

    当初那小道士曾跟他说,在轮回路之中,有他善尸的一缕分魂,在轮回路中。

    雪清转世的变故,与他恐怕也脱不开关联。

    武阁祖地。

    大殿之前,炎枫依旧直挺挺地跪在冰冷的玉石地面上,神色麻木,宛若一尊石塑,他的眸光略显空洞,满是茫然。

    一道红衣身影悄无声息地缓步而来,正是蚀日雨。

    看到跪在地上,失魂落魄的炎枫,他脸上不由闪过一丝讶异,眉头微皱:

    「炎枫师兄?这是怎么了?」

    炎枫没有开口,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嘴唇紧闭,一言不发。

    蚀日雨心中疑惑更甚,试探著问道:「雪清武祖可在殿内?我于修行上有些疑惑,想向她请教一二。」

    听到此处,炎枫的身体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瞬,依旧木然摇头,此刻,他只觉得仿若天崩,压得他喘不过气,世间一切色彩都失去了意义。

    无数的思绪在他心中翻涌,最终却是化为一股难以宣泄的恨。

    他恨云天机,挑起争端,他亦恨君煌的背信弃义,与仙道同流合污,他甚至恨那个看似超然,却将师尊卷入必死之局的正初道祖。

    在他单纯的想法里,这三人,只要有任何一人愿退让一步,不生事端,现如今的宇宙局势,或许就能维持平衡,师尊也绝不会被逼到要压上性命去涉险的地步。

    见炎枫无论如何都不肯开口,蚀日雨心中瞬时明白,定然是出了惊天动地的大事。

    他很快便联想到了那场即将爆发,决定宇宙命运的大战。

    炎枫如此反应,让他瞬间将事情,与那位正初道祖联系了起来。

    那一战,雪清武祖想来也会参与,但如果是如此,炎枫此刻必然不会是这般反应。

    一个惊人的猜测浮现在蚀日雨心头,莫非—.雪清武祖选择了站在正初道祖那边?!

    这个念头让他心头猛地一紧。

    在如此明朗的敌我形势下,雪清武祖为何会下这等看似飞蛾扑火的决断?

    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不为人知的旧情?还是她看到了常人所未能察觉的隐秘?

    蚀日雨压下心中的震惊,凑近了些,低声问道:「师兄,那一场大战,你可想要去旁观?」

    此话如同一点火星,让炎枫瞬时活了过来,他神色一顿,猛地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光,急切问道:

    「你有办法?祖境的战场,岂是你我能够触及的?」

    这不同于以往,十余位祖境交手,这种波动,祖境被搅进去,都很难脱身,他们根本没有旁观的资格。

    「那自然。」

    蚀日雨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得,压低声音道:「我大伯,毕竟是前代武阁之主,总归给族内留下了一些不为常人知的秘法,以我如今的修为,正面参战是妄想,但借助这些遗留,带你远远旁观一二,窥探战局,还是能做到的。」

    「随我来。」

    蚀日雨不再多言,抬手示意。  

    他带著炎枫,在武阁祖地之内,一路穿行,进入了一方隐秘大界,而后来到了一方被重重法阵封印的山峦之间。

    开启法阵,蚀日雨带著炎枫一路来到了数万丈的地下深处,停在了一口寒潭之前。

    潭水幽深,散发著朦胧星光,「这一口潭水,内蕴时空精粹,可映照过去未来,凭你我修为,足以观测到时空剧变蚀日雨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抚过寒潭。

    潭水无风起浪,卷起漩涡,映照出了时空长河之巅的幻景。

    一道熟悉的身影,盘坐于其中,映入了炎枫的眼帘。

    他神色肃然,盘膝而坐,眸光死死盯著时空长河,双手不自觉的握紧了拳。

    时光从不因任何生灵的悲欢而停留,飞逝如电。

    三日之期,转瞬即至。

    时空长河之巅,虚空破碎,空间结构变得极不稳定,充斥著各种毁灭性法则风暴。

    此地自古以来,便是祖境的战场。

    此刻,汹涌的时空长河,变得平静无波,浪潮被彻底镇压,极致的肃杀,笼罩四野。

    仙盟与武阁的诸多古祖,在云天机以及君煌身后,缓步而来,仙光与武道气血交织成恐怖的时空领域,威压之盛,令乾坤寰宇的生灵,皆是一瞬之间感到了心悸。

    加上正初以及雪清,在场一共十七位古祖,这种场面,在开天之后,只有在与寰宇大界争锋之时,才有过这般场景。

    楚政缓缓站起,立于时空长河之巅。

    这里位于现实与虚幻的夹缝,处于更高的维度之中,他平静地立于浪涛之上,目光穿透层层时空,扫视著眼前的诸多古祖,面色平静,透著几分冰冷。

    「正初,走到今日这一步,想来你早有预料,你体内的天运真灵,或许也早已有所指引。」

    云天机缓步而至,遥遥对望,神色平静:

    「你我来世再做朋友。」

    楚政没有开口搭话,眼帘低垂。

    这一战,无关乎对错,即便云天机不打,他也是要想办法主动挑起。

    君煌神色平静,缓声开口:「我于葬天宫寻回了吾妹尸骨,她死于禁仙纹。」

    「那当真可惜。」

    楚政微微摇头,沉声道:「我的确不知。」

    「我知道,杀的人多了,又岂会记住那一两个。」

    君煌没有在意,神色平静道:

    「今日我来,也并非是为了报仇,只为斩你取运,相识一场,我等还未曾交过手,今日恰好一试。」

    雪清缓缓睁开了眼,手中紧握著帝阙,玄色武袍于汹涌的气息中猎猎作响,她的眼中没有分毫留恋,只有一片决然。

    她无意纠缠,选择了主动开局,彻底引动了体内所有的气血,瞬时化为一簇熊熊燃烧的血色烈火。

    轰一剧烈的痛楚,瞬间席卷了她的每一寸血肉,每一缕神魂,她的身体,从指尖开始,如同被点燃的琉璃,化作最为纯粹的炽烈光焰,开始燃烧。

    这并非神通术法,是最彻底的燃烧,以自身一切本源为燃料,换取超越极限的力量,强行横渡那浩瀚无垠,危机四伏的时空长河,前往那纪元交叠之际,去接引那道来自未来的天光。

    凄艳的血色长虹,自时空长河之巅冲天而起,无视了虚空的距离,直接撞入了汹涌的时空长河。

    如同一条穿梭于光阴中的飞舟,向著未来,疯狂冲去。

    传道古路,无法容纳肉身进入,要横渡时空,只能走时空长河的主干。

    几乎在她闯入时空的同时,长河之中,诸多古祖,或熟悉,或陌生的时空投影,纷纷显化,挡在了她的面前。

    「诸位,我只想借道一行,还请让路。」

    雪清深吸了一口气,沉声开口,但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这些古祖,并非本体意识在此,而是时空长河自那些古祖身上抽出的投影,在有意阻拦她横渡时空,这是时空长河的本能反应。

    一刹间,雪清便已陷入了重围。

    这些投影,有上古巨神,有各道古祖,气息骇人至极。

    投影虽非本体,却都拥有著近似的战力,而且数量众多,前仆后继。

    雪清没有时间在考虑其他,化作一道燃烧的流星,将所有的力量用于前行,帝阙出鞘,被她死死握于掌心,如同救命稻草,发出悲鸣般的颤音。

    她没有停留,一路前行,将巨神枭首,血气硬生生冲散污秽的仙光,任由诸多古祖的投影缠身,带著他们一同前行,直至其被时空乱流彻底磨碎。

    一路冲杀,一路染血。

    她的身影在时空长河中留下了一道漫长而璀璨的血色轨迹,那是她的命元在急速燃烧为了尽快抵达未来,她几乎是以自残的方式在前进,撞碎一道道阻拦的投影,神念与肉身都在以恐怖的速度消耗,濒临崩解。

    不知冲杀了多久,穿越了多少光阴岁月,雪清的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片奇异的区域,那里法则混乱,过去未来的光影交织,仿佛是两个巨大纪元碰撞留下的创口。

    这里,就是纪元交叠之处,过去未来在这里被彻底截断,化为永恒。

    也就在她抵达这里的瞬间,一道伟岸身影缓缓出现,周身弥漫著温和的仙光,仿佛早已在此等候。

    他周身笼罩在朦胧的清辉中,看不清具体形貌,但雪清能感觉到那股似曾相识的气机,这就是她以代价换来的援手,未来那位「天」的化身。  

    那道身影缓缓伸出了手,将她仅剩的神魄,捧于掌心,下一瞬,撕开了时空,进入了一条截然不同的古路之间。

    看著这条古路之上此起彼伏的青玉光柱,雪清神色不由一顿,这种景象,她再熟悉不过,这里是仙道的传道古路。

    「时空长河不允我干预过去,只能走这里。」

    温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雪清缓缓松了一口气,只觉满身疲惫。

    她下意识扫了一眼四周,眸光骤然一顿。

    不远处,立著一道身影,正睁大了眼,死死盯著她。

    那副容貌,她再熟悉不过。

    「正初?」

    随即她便反应过来,此地是无尽遥远的未来,不远处那人的气息,太弱了,而且正初看到她,也不会是这般反应。

    应当是正初的转世身。

    雪清微微摇头,收回思绪,没有再多想,但终究是未曾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

    刹那间,异变陡生。

    立于时空古路之上的诸多青色玉柱,接连亮起仙光,走出了一道道身影。

    雪清呼吸微滞,这是仙道之中的诸多古祖,而且那其中明显的神念波动,是真的古祖神念,而并非投影。

    诸多仙道古祖现身的一刹,便是毫不迟疑的同时出手,混沌仙光交错,联手向著她压来。

    「逆乱古史者,当诛!」

    咆哮声撕裂万古时空,诸多古祖现身,于时空长河之上结阵,一并出手,向著那一抹自未来而至的天光压去,欲阻拦其脚步。

    轰一仅一刹,仙阵被撕开,擎天玉柱接连倒塌,被一根根踏碎。

    雪清甚至未能反应过来,整条仙路,就已被那一抹天光洞穿。

    下一瞬,她的眼前,便再度出现了诸多熟悉的身影。

    自雪清燃烧精血,横渡时空而去至此刻,只过去了一个呼吸都不到。

    看著眼前突然多出的人影,云天机面色剧变,同为仙道修士,他几乎是瞬间便感受到了眼前之人的恐怖之处。

    这是一尊真正的仙,并非修仙道,而是仙道因而生,这是本质上的颠覆。

    君煌亦是感受到了一阵难以言喻的威胁感,神色凝肃。

    雪清是从何处寻来如此恐怖的生灵?

    不等两人多想,一股凌驾于当前时空法则之上的恐怖巨力,毫无征兆地降临,如同整个大宇宙压落,狠狠砸在了他们的道种之上!

    噗一两尊加起来执掌七成天运的至强者,竟同时大口咳血精血,眉心裂开血痕,气息瞬间萎靡了大半,脸上充斥著惊骇与难以置信。

    那是来自更高层次的打击,远远超出了祖境的范畴,他们甚至无法理解其运作方式,便已瞬间遭受重创,道种几乎被彻底击碎!

    一刹间,时空长河汹涌而起,光阴岁月倒卷,激起亿万丈狂澜,向著出手的那一抹天光压来。

    「这个纪元,不容我久留,只能到此了。」

    雪清的耳畔再度传来低语。

    下一瞬,天光散去,融入时空长河之中,同时卷走了那一簇熊熊燃烧的血焰。

    最终,只余帝阙,以及一块残骨坠落。

    呼吸之间,仙武二祖身受重创,雪清身死。

    见此一幕,楚政眼中骤然爆发出寒芒,所有的犹豫挣扎,在这一瞬,尽数化为滔天的杀机。

    他一步从长河之巅踏出,将帝阙,以及即将坠入时空长河的残骨收入掌中,周身元烈尽数沸腾,直扑云天机而去。

    云天机比之君煌,受创更重,仙种破碎,整个脑海之中,几乎彻底陷入混沌,完全丧失了反抗能力。

    楚政没有丝毫迟疑,逼退了两尊想要保护云天机的仙盟古祖,一刀斩下了云天机的首级。

    噗!

    硕大的头颅抛飞而起,天运激荡,汹涌灌入楚政的体内。

    一刹之间,他察觉到了不同,有一股力量,在跟他争夺云天机身上的天运。

    毫无疑问,那是善尸无疑,亦是仙道的天运真灵。

    最终善尸退去,卷走了云天机身上的天运,以及一缕残魂。

    不过,这仓促之间,仍旧被楚政留下了近乎半成的天运。

    他未曾有丝毫停手之意,再度挥动了手中帝阙,直追君煌而去:

    「斩!」

    缠绕著血光的混沌刀芒,横贯万古时空,刀芒所过之处,时间、空间一切有形无形之物,尽数归于虚无。

    两位武道新晋之祖,接连挡在了君煌身前,还未曾动手,周身便陡然一僵,天运被直接抽走大半。

    护体神光在那道混沌刀芒面前,如同纸糊一般,瞬间被撕裂,甚至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瞬时炸开,化为血雨。

    雷霆之间,包括云天机在内,便已有三位祖境,命丧黄泉。

    接连三声丧钟,瞬时炸起。

    时空长河。

    在那贯穿万古,承载著无数纪元兴衰的浪涛之巅。

    一行十余道身影,周身笼罩著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道韵与磅礴气机,正艰难地逆著光阴洪流,缓缓穿行。

    他们并非此世之人,而是来自后世,是屹立于万道巅峰的古祖级存在,身上流淌的力量法则,与当前太古纪元有著微妙而明显的差异,带著未来的印记。  

    他们此行的目的,是逆溯时空,前往那传说中的太古终战节点。

    趁那位搅动了万古风云的正初道祖,与仙武二道激战正酣,最为虚弱之际,将其扼杀于过去。

    这个计划大胆到近乎疯狂,牵涉的因果足以让任何有理智的生灵,望而却步。

    但推动他们前行的,正是后世流传的关于正初的恐怖传说,以及那两成五的天运。

    在他们艰难前行之际,前方的时空长河,陡然变得无比狂暴混乱。

    仿若有无数片毁灭的星域,被硬生生嵌入了时间长河之中。

    震耳欲聋的法则崩灭之声,凄厉到穿透时空壁垒的道殒哀鸣,还有那仿佛敲击在心魂之上的丧钟之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片连古祖神念都难以穿透的死亡绝域。

    那里,正是他们此行的自的地,时空长河中的那一场大战,其激烈的程度,远超他们从后世史料中了解的任何记载。

    璀璨到刺自的仙光,与狂暴到足以撕裂大宇宙的气血疯狂碰撞。

    时空如同玩具,被无形的力量撕碎,一道道横跨光阴的法则裂痕时隐时现,吞噬著一切。

    视线所及,一片混沌,只能隐约感受到其中那几股如同宇宙核心般恐怖的气息在疯狂搏杀。

    更让他们心神俱颤的是,偶尔会有几滴蕴含著磅礴生命精华与不朽意志的祖血,不知是哪位古祖被击伤,溅射而出,穿透了时空的阻隔,溅落在了他们护体的神光之上,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这并非是史料之中,轻描淡写的一场决战,而是一座正在疯狂运转,足以吞噬祖境的生死磨盘!

    「诸位—」

    沉默被打破。

    身穿金龙帝袍,气度威严的中年男子率先开口,面色凝重,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声音低沉:

    「我感觉此行实在过于冒险,前方战况之惨烈,已非我等所能介入,我我先回去了。」

    话音未落,中年男子竟是毫不迟疑,直接转身,周身龙气环绕,便要顺著来时的方向,返回未来。

    「烛星!」

    周身缠绕著仙光的风霆,忍不住出声,语气中带著惊与一丝不满:

    「此次联手逆流,围杀正初,本是你一力牵头,信誓旦旦,如今已至门前,你竟要先怯了不成?」

    烛星身形微顿,却并未回头,只是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局势有变,非人力可抗,诸位若是还想前行,完成那壮举,便请自便,恕在下,不奉陪了。」

    说完,他不再有丝毫留恋,身影变得模糊,顺著奔腾的时间洪流,转瞬便消失在下游的迷雾之中,不见了踪迹。

    留下的十余位后世古祖,面面相,气氛一时间变得极其尴尬和凝重。

    烛星的临阵脱逃,像一盆冷水,浇熄了不少人心中的狂热与侥幸。

    风霆脸色难看,他扫了一眼周围神色各异的同伴,最终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

    看著周身笼罩在朦胧月华之中,气质清冷绝伦的女子,他叹了口气,声音带著一丝疲惫:「月华,前方那场大战,你也看到了,绝非我等预想,恐怕,我等皆是小了太古之威,也高估了自己,回去吧,此时回头,尚不算晚。」

    月华仙祖,眉头微,有些许挣扎犹豫,她抬头,眸光穿过混乱的时空,试图看清那片战场中心,但除了令人心悸的毁灭波动之外,一无所获。

    沉默了片刻,她终究是微微颌首,当先一步,向著下游行去。

    一旁不远处的姬宙阴见状,微微摇头,望向同行的几位武殿之祖,沉声道:

    「事不可为,强求无益,我们走。」

    「一群无胆鼠辈。」

    冰冷的l笑响起。

    傅平澜目光扫过打算退走的众人,语气充满了不屑与讥讽:

    「都已经耗费偌大代价,逆流到了这一步,眼见目标就在前方,却瞻前顾后,畏首畏尾,被一点战场余波就吓破了胆?当真是可笑至极!」

    他越众而出,径直向前:

    「要走,你们走便是,我自去便可,即便只剩我一人,我一样能杀了那正初。」

    话音未落,傅平澜不再理会众人,化作一道暗沉流光,一马当先,强行冲入了前方那片因大战而变得极度不稳定的时空乱流之中。

    「平澜,不可!」姬宙阴想要阻拦,却已来不及。

    就在傅平澜冲入那片混乱战场的刹那,正在与诸多祖境激战的楚政,瞬时间便察觉到了这股来自未来的时空波动。

    他的目光,穿透时空壁垒,直接落在了在时空长河中那个逆流而上的渺小身影之上。

    傅平澜。

    「不知死活。」

    楚政眸光一凝,面对诸多古祖的围杀,他仍有余力,并指朝著时空长河的方向,猛然一划。

    一道混沌气流,瞬间落在傅平澜的身上。

    这并非攻击,而是一股助推力,巧妙助其避开了几处最危险的时空漩涡,强行偏移了他的轨迹,险之又险地将其送往了更遥远的过去。

    若是楚政不出手,以傅平澜的实力,强行穿越这片因终极大战而扭曲的时空区域,十有八九会被卷入大战之中,形神俱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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