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8章 新任大秘来电

接下来的几天，丰岭县的官场开始悄然发生着变化。

在何万山等姜系人马的全力支持下，重新振作起来的方琳仿佛换了一个人。

她首先以县委书记的名义，召开了一次小范围的常委会，重新学习了大领导关于营商环境的重要批示和盛源案的相关通报。

她完全没有顾及吴柯的面子，特意强调要深刻吸取教训，坚持依法行政，严守契约精神。

在会议结尾的时候，她一改往日的沉默和回避，态度严厉地批评了近期县政府在招商引资工作中存在的“偏差”，还明确做出了“一切工作必须在法律和政策框架内进行”，“任何人不得擅自干预企业正常生产经营和项目落地”的指示。

对于这两条指示，吴柯的脸色十分难看，试图开口反对，却被方琳毫不客气的堵了回去。

“吴县长，这不是协商，有意见可以保留！”

吴柯气得脸色发青，却偏偏又无可奈何，毕竟方琳才是一把手。

会议开完后，方琳并没有就此停手。

接下来的几天，她都在不停的视察调研，尤其是针对几个被吴柯要求“重新谈判”或进度受阻的项目。

每到一处方琳都是现场办公，现场解决问题，明确要求各部门“无条件执行原有合法协议”，“为企业提供全方位保障”，一旦发现问题，立刻毫不留情的对相关人员进行从重处理。

一时间，整个丰岭县官场一片风声鹤唳。

然而，这还没完。

方琳开始直接对规划、国土、住建等关键部门负责人进行了逐一谈话，对每个负责人都态度强硬地要求他们“依法依规办事”，“只认政策法律，不认条子招呼”，否则就会面临职务调整。

这些举动，如同一套组合拳，打得吴柯猝不及防。

原本一大批已经倒向或者准备倒向吴柯的中层干部，纷纷改变了立场。

憋屈的吴柯试图向林长天求助，但得到的回复却是模棱两可。

因为方琳干的事没有哪一件有问题，立场正确，程序也没错，这让林长天都找不到任何理由干涉。

到了这时候，本身就没有根基，又失去了支持的吴柯，被方琳彻底的压制了，基本上是什么事都推行不下去了。

他试图推动的关于“重新规划盛源地块周边区域”的动议，在书记办公会上就被方琳直接否决。

他想动用县长职权强行要求相关部门，对包括盛源养殖场在内的企业进行“安全生产大检查”，被方琳一个电话就叫停了。

丰岭县的权力天秤，终于偏转成了姜云山希望的模样。

就在姜云山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省委一把手黄富海终于来河西省上任了。

说起来原本他应该在一个月前就到任的，但因为大江省的一座才建成三年的跨江大桥发生了坍塌，他主动延迟了离任。

……

河西省省委大礼堂，气氛庄严肃穆。

主席台上方悬挂着鲜艳的国旗和党旗。

台下，黑压压地坐满了来自全省各地市、省直机关、企事业单位的副厅级以上干部。

姜云山坐在中后排的位置，表情严肃的望着主席台正中央。

那里坐着的，是河西省新任省委书记黄富海。

此时，黄富海正在进行他就任后的第一次公开讲话，他声音洪亮，条理清晰，通篇围绕着“经济建设”这个中心展开。

“…河西省的发展，已经到了爬坡过坎、转型升级的关键时期…我们必须紧紧扭住经济建设这个中心不动摇，一切工作都要服务于这个大局…”

黄富海挥着手势，语气坚定有力。

“要敢于打破条条框框，勇于改革创新，打造一流营商环境，吸引更多大项目、好项目落地生根，开花结果…”

“对于敢闯敢干、勇于担当的干部，我们要旗帜鲜明地支持！对于阻碍发展、不思进取的现象，我们要毫不手软地批评纠正…”

他的目光扫视全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全省上下，必须统一思想，凝聚共识，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共同推动河西经济实现跨越式发展！”

台下掌声雷动。

许多干部脸上洋溢着兴奋和期待，新书记的讲话充满了实干和开拓的气息，似乎预示着河西省的建设即将掀开新的篇章。

姜云山一边随着众人鼓掌，眉头却微微蹙起，心底深处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不安。

黄富海的讲话，宏观上没有任何问题，强调经济建设也是理所当然。

但不知为何，姜云山总觉得那“敢于打破条条框框”、“打造一流营商环境”的提法，以及“支持敢闯敢干干部”的表述有些耳熟。

这些话听上去，似乎隐隐与丰岭县正在发生的…围绕着“规则”与“突破”，“法治”与“特权”的博弈产生了一种模糊的呼应。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没有任何证据，纯粹是一种在体制内浸淫多年形成的直觉。

黄富海是在释放某种信号吗？是针对全省的普遍要求，还是另有所指？

他那个侄子黄中兴的所作所为，他到底知不知情？如果知情，他又是什么态度？

一系列问号在姜云山脑中盘旋，让他原本因为方琳重新掌控局面而稍显轻松的心情，又蒙上了一层阴影。

大会结束后，干部们陆续退场。

姜云山随着人流走出大礼堂，正准备赶往省纪委，去拜访纪委书记何进。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却突然响了，来电的是一个陌生的省城号码。

姜云山停下脚步，接通电话。

“喂，你好。”

“请问是浑江市姜云山市长吗？”

电话那头是一个中年男性的声音，语调平和，甚至带着几分客气，但隐约有着一股距离感。

“我是姜云山…你是哪位？”姜云山直接问道。

“姜市长你好，我是省委办公厅综合处的姚春生。”对方自我介绍道。

姚春生？姜云山迅速在记忆中搜索这个名字。

很快，他的脸色就是一变。

他想起来了，这个姚春生是黄富海从大江省带过来的秘书，现任省委办公厅综合一处处长，也就是原来刘子枫的那个职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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