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9章 比想象中还要大

“姚处长，你好！”姜云山笑着回应道，但是心中那丝不安却骤然放大，黄富海的秘书，怎么会在这时候直接给自己打电话？

难道黄富海要见自己？不应该吧？

“姜市长客气了…”

姚春生的声音依旧温和，但问出的问题却是异常尖锐。

“你应该刚开完会吧？你觉得黄书记的讲话怎么样？”

“黄书记的讲话令人振奋，我相信在场的人都是这么感觉的。”姜云山客气的恭维道，但心中的警惕性却是瞬间提到最高。

“是啊，黄书记对经济工作高度重视，对敢于担当、善于抓发展的干部也格外看重。”

姚春生话锋微转，依旧是不急不缓的语调。

“特别是像姜市长这样年轻有为的干部，黄书记可是很关注的。”

“姚处长过奖了，我只是在努力做好本职工作而已。”姜云山心中一凛，十分谨慎的回答道。

“呵呵…姜市长实在太谦虚了…”

姚春生轻笑一声，随即语气似乎更诚恳了几分。

“不过啊…姜市长，我觉得这抓发展呢就像开车，既要踩油门，也要把握好方向盘，更要看清路况，注意避让…”

“有时候吧…路上遇到个石头子儿，硬碾过去可能会伤到轮胎，而绕一下或者轻轻搬开，反而更顺畅，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一番话，说得云山雾罩，看似在聊工作方法，实则每一个字都透着深意。

这根本就是在暗示他姜云山在处理丰岭县的事情上太“硬”，不懂“绕行”和“避让”，是在敲打他！

“呵呵…姚处长不愧是大秘，比喻得太形象了…”

姜云山笑着继续了下去。

“不过我倒是认为…无论是开车还是工作，最重要的都是遵守规则，否则速度越快，也越容易出事故，到时候反而得不偿失！”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钟后，姚春生再说话的时候，声音变得略微冷淡了一些。

“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嘛…黄书记常教导我们，要有原则性和灵活性的统一…”

“就像当下，经济发展才是第一要务，一切都要服务于这个大局…”

“像有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该放一放就放一放，该通融通融就通融通融，否则可是要拖发展的后腿的。”

他顿了顿，然后有些意味深长的继续补充道。

“我相信姜市长是聪明人，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有时候，退一步，不是为了退缩，而是为了更好地前进…”

“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嘛…黄书记也需要像姜市长这样有能力的干将，但前提是…要识大体，顾大局。”

赤果果的敲打和利诱！

姚春生几乎已经挑明了自己是在为黄中兴的事情施压！

姜云山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谢谢姚主任的指点…我一定会深刻领会黄书记的讲话精神，坚持原则，依法依规，做好本职工作，为河西省的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

他刻意强调了“坚持原则，依法依规”，既是表态，也是回应。

电话那头的姚春生显然听出了他的潜台词，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些，最后语气变成了公事公办的冷淡。

“好吧，希望姜市长能够坚持自己的理念…我还有事，就先这样吧。”

通话至此就戛然而止。

姜云山握着手机，站在人来人往的省委大院里。

阳光照在身上，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反而有一股寒流从心底升起。

这个姚春生，不愧是黄富海的心腹秘书，说话滴水不漏，全程没有提一句黄中兴，没有提一句盛源畜牧，却把该施的压、该点的话，全都点到了。

这种云遮雾绕却又刀刀见血的谈话方式，比直接的威胁更让人感到压抑和愤怒。

他们果然没有死心！而且转换了策略，从黄中兴那种粗鄙的直接威胁，变成了姚春生这种更高级、更隐晦，却也更具分量的“规劝”和“敲打”。

姜云山的心情变得无比沉重。

他原本还抱有一丝希望，认为黄中兴的行为可能是背着黄富海的。

但姚春生的这个电话，几乎击碎了他的幻想。

不难看出，这事即便黄富海没有直接授意，至少也是默许了姚春生来打这个电话。

“唉…”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姜云山叹了口气，收起了手机朝着省纪委大楼走去。

十分钟后，他在何进的办公室又见到了这位老熟人。

大半个月没见，何进的气色看起来不错，但眉宇间也带着一丝疲惫。

见到姜云山，他也露出了笑容。

“云山来了，坐下说话！”

姜云山坐下，寒暄几句后就直接切入正题。

“何书记，米元宗的案子，调查有进展了吗？”

何进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叹了口气才缓缓开口。

“阻力很大啊…线索查到一些，但关键证据被人为销毁或隐匿了…”

“而且，涉及到你们浑江市的一些复杂的关系…调查组每走一步都很艰难。”

姜云山的心微微一沉，连何进都觉得棘手，说明这事应该是真的麻烦了。

“何书记说的复杂关系…是不是跟林书记有关？”他想了想，然后问道。

“嗯…”

何进点点头。

“你们林书记大概是想保米元宗，我们省纪委对米元宗还没正式立案，只能暗查，基本上得不到任何配合！”

“那现在怎么办？”姜云山有些担忧的问道。

“除了一查到底还能怎么办？再狡猾的腐败分子总会有所疏漏的，无非就是多花点时间而已！”何进淡然说道。

“那我就放心了…”

姜云山松了一口气，然后话题就是一转。

“还有个事…我想问问何书记你的意见…”

他压低声音，将黄中兴打电话威胁以及刚才姚春生那个充满暗示的电话内容，详细告诉了何进。

何进听完后，脸色顿时变得无比凝重，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好半晌才重新开口。

“云山，你这次遇到的麻烦，可能比想象中还要大啊…黄中兴这个人我不了解，但姚春生出面，这性质就不一样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声音低沉。

“不管这背后是不是黄富海书记的授意，姚春生出面了就只能认为是黄书记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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