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考试变故
6月11日，周四，黑魔法防御术的考试如期而至。
上午的笔试结束得一如既往地平稳。对谢林而言，那些关于防御原理、黑魔法分类与反制逻辑的问题，与其说是考试，不如说是在重复早已熟稔于心的内容。
真正的考验，出现在下午的实践环节。
临时改造的考场里，只留下了一位监考者——巫师考试管理局的资深考官，格丝尔达·玛奇班教授。
窗口边挂着一副空荡荡的金框画像，厚重的帘幕垂在角落，里面关着一只博格特。玛奇班脸色严肃地坐在一张木质椅子上，手上拿着羊皮纸和笔，显然那是记录评分的工具。
两人曾在马尔福家族的圣诞晚宴见过面，所以谢林先恭敬地打了一个招呼，然后才是由玛奇班解释考试的题目和流程。
“待会儿我打开帘幕之后，你要尽量集中精神。”她按流程说道，“等到博格特明确你最深层的恐惧，然后用防御术魔法化解。”
帘幕被掀开的瞬间，空气仿佛骤然下沉。
博格特首先化作伏地魔。
那张苍白得瘆人的面孔在昏暗中浮现，猩红的眼睛如同凝固的血滴，目光牢牢锁定谢林。无形的威压如潮水般涌来，周围的空气迅速转冷，凝结成淡淡的寒雾。
玛奇班的背脊明显僵了一下，她下意识收紧了手指，指节泛白，魔杖微微抬高了几分。
她见过无数学生的博格特，却还是第一次，在考试中感受到这种近乎实战级别的威压。只差一点点，她刚才就要忍不住惊呼出声。
然而，伏地魔的形态只维持了短短一瞬。
下一秒，博格特猛地扭曲、塌陷，又重新塑形——
摩根·勒菲。
一股古老而苍茫的气息扑面而来。曾经雄踞阿瓦隆之岛、睥睨天下的一代黑魔女皇，带着上位者的无上威严、古老血脉先天附带的威压，重现人间。
玛奇班的呼吸明显急促了一拍，脸色逐渐潮红，显然这个假冒的摩根也给她带来了相当大的压力。若不是她能够确信眼前的这个东西是一个博格特，恐怕她已经跪伏在地。
她没想到的是，更糟糕的还在后面，真正的恐惧还未到来。
摩根的身影被更深层的阴影吞噬，取而代之的，是海尔波。
那具干瘦的身躯站在那里，周围却仿佛聚拢着无数无形的亡魂。那是一种对生命彻底漠视的存在感——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毁灭和死亡，只是单单被他瞧上一眼，玛奇班就感觉自己喉咙发紧，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她终于意识到一件更可怕的事情。
这些都是谢林曾经击退过的强敌！
最搞笑的是，自己还想为这个年轻人的黑魔法防御术做出评分！
就在她沉思的当儿，博格特的变化还在继续。
博格特本身开始显得不太稳定，形态边缘开始剧烈波动。紧接着，一切具象的形体彻底崩解。
伏地魔的轮廓、摩根·勒菲的气息、海尔波的阴影，被强行压缩、重叠、碾碎，最终汇聚成一片无法理解的景象——
最终，博格特化作了一道混沌的黑色空间裂缝。
那并非生物，也不是某个具体的敌人，而是一片翻涌的虚无，边缘不断吞噬光线，空气在它周围发出细微却刺耳的撕裂声。
玛奇班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举起了魔杖，防护咒语已经到了舌尖。她的心脏剧烈跳动着，额角渗出冷汗。
这是什么！
谢林·马尔福，你到底都在和什么样的存在对抗？
玛奇班心中发出无声的呐喊。她根本没有办法想象，眼前这个年轻得过分的小男孩，到底经历过了什么。
站在裂缝正前方的谢林，却异常平静。
他只是微微皱眉，像是在评估一道不太令人满意的题目，而不是直面恐惧。随后，他抬起魔杖，语气平稳得近乎冷淡：“滑稽滑稽。”
魔力落下的瞬间，裂缝边缘像被强行套上了一层不合时宜的滑稽外壳，黑暗骤然失衡，发出一声荒诞而不协调的扭曲声响，随即迅速塌缩、消散。
博格特重新退回帘幕后，像是被狠狠教训过一样，再无异动。
考场里陷入短暂的寂静。
谢林放下魔杖，神情如常，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理所当然。
而玛奇班却迟迟没有开口。
她看着那片空荡荡的地面，胸口仍在起伏。过了好几秒，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谢林……你的实力早已超出考试的层次，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你绝对合格了。”那有气无力的声音，比她自己预想的要低。
谢林点头致意，转身离开。
帘幕重新垂下，玛奇班却仍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虽然玛奇班是纯血开明派的核心元老之一，对于亲近麻瓜、支持邓布利多拥有根深蒂固的忠诚，但是——
这场考试直观地让玛奇班感受到谢林在神秘事务司之战中所面对的可怕存在。能够直面这些存在，正面与他们交锋的谢林，其实力又该到达何等层次？
她从来不是一个思想顽固的老女人。
此刻，她的内心比以往更加抵触与谢林为敌的观念，甚至是她一贯信奉的纯血开明派的理念也出现了无法忽视的动摇。
这个念头，一旦生根，便再也无法轻易抹去。
……
正当谢林还在参加黑魔法防御术实践考试的同一时间里，霍格沃兹城堡的另一侧，却悄然发生着一件无人察觉的事情。
一间位于高塔阴影中的旧教室，被人提前清空了桌椅。门在身后合拢时，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响。
卢娜·洛夫古德站在教室中央。
她依旧戴着那副歪歪扭扭的胡萝卜耳坠，神情平静得近乎出神，仿佛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堵在了这里。
罗夫·斯卡曼德靠在门边，口中念念有词，在门上加固了至少三种魔法，确保没有人可以进来的这里。
刚刚考完黑魔法防御术实践的安东尼·戈德斯坦站在另一侧，挡住了通往窗户的路线。
“别紧张，洛夫古德。”罗夫率先开口，语气刻意放缓，带着一种并不真诚的温和，“我们只是想和你谈谈。”
卢娜歪了歪头，看向他，银灰色的眼睛清澈而空灵。
“你们身上的情绪很乱。”她认真地说道，“像被困在玻璃瓶里的嗅嗅，转来转去，却不知道出口在哪里。”
罗夫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她一直都是这样吗？”他压低声音，对安东尼说。
“是的。”安东尼叹了口气。
在拉文克劳学院里，“疯姑娘”卢娜·洛夫古德是个不怎么受欢迎的人物，甚至还发生过不少针对她的排挤和霸凌，这正是为何她最后会倒向由斯莱特林所主导的眠龙社。
罗夫向前走了一步，缩短了彼此的距离，开口说道：“你知道吗？你的血脉……很特别。特别到，连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卢娜眨了眨眼：“我知道。”
这一次，轮到罗夫怔住了。
“你知道？”
“嗯，”卢娜没有望向他，而是眼神迷离，自顾自地对着空气的方向说话：“你们说的，是‘自然之子’，对吧？”
她的脑子里已经回忆起谢林与她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一直到画面停留在谢林赐予她魔血药剂，令她完全觉醒的那一幕。
那一刻，她证明了自己，再也不是别人口中的“疯姑娘”。
她是属于谢林的“自然之子”！
猛然间，卢娜抬起头，银灰色的眼睛不再迷离，审视般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语气依旧温柔但隐隐带着笃定，嘴里却说着让人莫名其妙的话：“你们迟到了两分钟。”
这句话，让空气骤然一滞。
罗夫的瞳孔猛地收缩。
“你说什么？”
“我说——”卢娜歪了歪头，像是在回忆着什么，语气不甚在意地说道：“我知道你们会来，但不会太快，也不会太慢。”
她看了一眼门口，又看了一眼窗户，像是在确认什么，轻声说道：“这里的位置刚好，不会被路过的人打扰。”
安东尼脸色微变，下意识地握紧了魔杖。
罗夫强自镇定，冷笑着说：“你别想装神弄鬼来糊弄我，邓布利多现在并不在霍格沃兹，教授们大量地被抽调到考场去监考，而你的好朋友谢林·马尔福，此刻还在考场呢！”
话刚说完——
教室的门上传来一阵隐晦的魔力波动。
那扇紧闭的木门，被人从外侧平静地推开。
脚步声落在地面上，不急不缓。
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从门外来走进来。
绿袍，银边，冷淡而疏离的气息。
“马尔福？”安东尼失声道。
卢娜的眼睛却亮了起来。
“啊。”她轻声说，“你来了。”
那道身影没有回应她。
只是站在那里，像一块被从现实中切割出来的剪影。
“你——”罗夫的声音里带着细微的颤抖，他几乎是脱口而出：“不可能！你不是应该在考场吗？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一瞬间，他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双眼，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不真实。
这次围堵卢娜的计划是经过他们周密的计算和规划的。
在这个时间点，不论是邓布利多还是谢林，都不可能分身到这里来。
忽然，罗夫仿佛想到了什么，脸上迅速镇定下来，眯起眼睛打量着来者，嘴角重新勾起一丝自信的笑。
“幻化咒？”他轻哼了一声：“吓唬人倒是够了，但你觉得，一个没有灵魂的替身——”
他手中的情报显示，谢林在变形术一道有着超绝的天赋，在他看来，眼前的谢林很可能是使用了幻化咒所变化出来的，毕竟他可以百分之百确定，谢林的真身此刻正处在考场中。
为了排除谢林缺席考试的可能性，家主赫尔曼甚至安排了某位家族已经故去的家族元老出现在考场那里的画像中。在确认了谢林本人带着魔杖出现在考场之后，罗夫才会来到这里。
整件事，不可能会出错。
哪想到，他的话还没说完——
“谢林”从袍子内侧，抽出了一根魔杖。
那根魔杖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罗夫和安东尼都认得出——这不是谢林的魔杖，他们都曾经在各个公开场合中看过谢林施展魔法的魔杖——那是一根长度异于寻常的葡萄藤木魔杖，据说足足有十五寸半。
而眼前的这根魔杖外观尤为奇特，极具辨识度：杖身色泽介于银白与幽暗之间，表面隐隐流动着细碎的光纹，仿佛光影被强行扭绞、融合为一。
而且，其上的雕刻与工艺风格迥异于奥利凡德的优雅含蓄，反倒更接近格里戈维奇那粗犷而精妙的德国风范。
这自然是谢林在上一个暑假期间从格里戈维奇定制的“光影之杖”，里面融合两种截然不同的杖芯，是世间仅有的第一根双杖芯魔杖。
这根魔杖没有在魔法部登记过，也从未在任何公开场合中出现。也就是说，这根魔杖的存在是谢林身上最高的机密之一，若是谢林凭借这根魔杖施展了某些不应该被外人发现的魔法，也根本无从被调查或追踪到他身上。
罗夫的喉咙发紧。
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这不是幻影。
这是一个拥有完整施法能力的“第二个谢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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