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2章 赤王(二)
(缺字,后补,没灵感)
听到艾尔海森沉静而克制的回答,派蒙歪着头,声音里带着一丝试探:“也是学者?是跑到树林里神叨叨修行的人吗?”
艾尔海森微微颔首,随即又轻轻摇头,语调低缓却透出不容置疑的分量:“不。这——正是问题所在。”
他侧身望向蜷缩在角落、衣衫凌乱、眼神涣散的拉扎克,目光如刃,冷静而锐利:“拉扎克从不践行那一套。”
“他从未踏入过林中一步,更遑论抵达所谓‘林居狂语期’。”
“那他怎么会变成这样?”荧低声问道,指尖无意识地攥紧衣袖,眉间浮起一层薄薄的忧虑。
艾尔海森浅浅摇头,唇线微抿:“姑且不论成因……他独自出现在此,本身便已说明——我们来晚了。”
他声音低沉而笃定:“毋庸置疑,主谋早已撤离。至于这位……恐怕是因意外被遗落于此,抑或——根本来不及随同转移。”
话音未落,他已悄然迈步,目光如探针般扫过整间空旷仓库:斑驳的土墙、倾倒的木架、散落的纸卷,最后,缓缓落在地面——
那里,几道深深浅浅的拖痕蜿蜒延伸,自内而外,直至门口处骤然加深,泥土翻卷,车辙狰狞,仿佛曾有数辆满载重物的推车被粗暴而仓促地拽出。
“嗯……”他俯身细察,指尖悬于痕迹上方,并未触碰,却似已洞悉一切,“地面上有拖拽的印迹。越靠近门口,压痕越深——说明有人正竭力拖曳那些装满重物的推车,甚至不惜以蛮力硬拽。”
派蒙踮起脚尖凑近,小声猜测:“……难道……上面装的……是人?可如果罪魁祸首急着撤离,直接逃走不就行了?何必多此一举,用推车运人?”
荧凝望着那几道刺目的痕迹,眸光渐沉,声音轻却清晰:“确实。若只为脱身,步行远比推车更快、更隐蔽。”
她略一停顿,眼底忽而掠过一道锐利的微光:“但若要用推车运人……我倒是能想到一种可能——他们离开时,那些被引诱而来的守村人,尚未被解救。”
派蒙恍然点头:“对啊!只有这样,才解释得通……”
荧却轻轻摇头,神色愈发凝重:“不,还有一个矛盾点——赛诺,是循着守村人的踪迹追去的;而最终,他也确确实实将人带回了。”
她抬眼,目光如刃,直指核心:“那么问题就来了:倘若罪魁祸首真是一路挟持守村人转移,赛诺沿途追踪,怎会一次也未曾与他们照面?”
艾尔海森无声颔首,认可这缜密的推断。
片刻后,他垂眸望向仍在角落呜咽颤抖的拉扎克,语气淡然,却字字如石:
“他们走得极急——像是身后有猎犬衔尾疾追,连回望一眼的余裕都吝于施舍……慌乱之中,自然忽略蜷在阴影里的拉扎克。”
“啊……呜、呜呜……”
拉扎克喉间滚出破碎的哀鸣,像风穿过枯枝的呜咽,又似灵魂被撕裂的余响。
艾尔海森静静伫立片刻,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如钟磬落石:“赛诺为何未在追查途中察觉主谋行迹,此事暂且搁置。”
“眼下最确凿的,是拉扎克本人——他不是受害者,而是活生生的‘证据’。”
“证据?”派蒙睁大眼睛,声音扬起,“是指……这件事,和教令院有关?”
艾尔海森颔首,目光沉静如古井:“请回想——此前在奥摩斯港,你们听闻过什么?”
他稍作停顿,语气温和却不容回避:“他此刻的状态……你们不觉得,格外耳熟吗?”
荧瞳孔微缩,记忆如潮水涌至——
奥摩斯港阴湿的巷弄里,酒馆老板压低嗓音的私语,学者们讳莫如深的叹息,还有那则被反复涂抹又悄然流传的禁忌传闻:
“神明罐装知识”一旦接触,便如毒藤缠心,终致理智崩解、言语错乱、形同癫狂……
她猛然抬头,声音微颤却斩钉截铁:“你是说……他疯了,是因为接触到‘神明罐装知识’?”
“可是那东西不是在你身上吗?”
“正是。”艾尔海森眸色幽深,如暗夜下的须弥森林,“就这症状而言,确实没错,至于神明罐装知识从何而来,这暂且不论。”
“总之,眼下发生在我们的一切,都在证明一点:教令院,才是这场风暴真正的推手。”
“而他们的行动逻辑……并不难推演。”
他缓步踱至窗边,窗外风沙低回,他背影挺直如刃,开始层层剖开迷雾:
“起初,教令院悄然放出赤王即将复活的流言,刻意强调——‘守村人’,即那些被流放至阿如村的疯学者,将成为关键钥匙。”
“消息如野火燎原,迅速点燃各地激进派的狂热。阿如村内,早有内应暗中策应,不动声色地将守村人,送入教令院早已张开的罗网。”
“散布谣言,固然是为煽动人心;”
“但其高明之处,更在于——将全部风险,悄然转嫁至赤王信徒肩上。”
他转身,目光如炬:“赤王逝去已久,沙漠子民困顿多年,积郁如沙暴将临。他们的情绪,本就是一点即燃的火药罐。”
“而教令院所做的,不过是轻轻一推——让烈马狂奔,让怒火焚野。轻而易举。”
“即便事发,世人所见,亦不过是信仰狂热引发的暴乱;”
“追查下去,矛头所指,也只会是赤王残存的信众——明面上是宗教纷争,暗地里,则成为族群撕裂的伤疤。”
“无人会将目光投向高塔之上,投向那座以‘智慧’为名、却悄然篡改‘知识’定义的学院。”
“手段看似粗陋,却精准地踩在须弥当下最脆弱的神经上——这,便是他们此刻最锋利的刀。”
【海哥的奇妙比喻。】
【其实这方法在如今这个世界也很好用。】
【米哈游,这是可以说的吗?】
【须弥(中东)政治现状。】
【当年巴以冲突的感觉。】
【谣言一旦传开,源头就变得不再重要。】
听着艾尔海森沉稳而条理分明的解析,派蒙轻轻点头,声音里带着一丝恍然与迟疑:
“原来是这样……很有道理呢,连村长先前的推测,也和这个说法对上了。”
可她很快又蹙起眉,语气转为困惑而急切:“但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疑问——”
“当初把那些学者亲自送到阿如村的,不正是教令院吗?如今却为何又如此迫切地要将他们‘抢’回去?”
艾尔海森目光微敛,语调平静却不容置疑:“关键在于——在这些事件中,悄然发生改变的,并非他们的处境,而是他们的‘身份’。”
他一字一顿道:“最初,他们是受人敬重的‘学者’;随后,被冠以‘疯子’之名;再之后,成了被放逐荒野的‘被流放者’;而最终……他们彻底沦为档案中一笔模糊的墨迹——‘失踪者’。”
荧眸光一凝,指尖微顿,随即颔首,声音轻却笃定:“我明白了……原来如此。”
唯有派蒙仍怔在原地,小手无意识地攥着裙角,眼底浮起一层薄薄的迷雾——似懂非懂,欲言又止。
艾尔海森只一眼便洞悉她的茫然,于是缓声补充,字句如刃,剖开表象:
“一个被流放的疯学者,终究还是活生生的人类;可一个‘失踪者’……就未必再是‘人’了。”
他微微停顿,窗外风掠过棕榈叶的沙沙声仿佛也静谧一瞬:“你找不到他,便无法确认他是否还存在;”
“你无法确认他的存在,便无从追溯他经历的一切。换言之——‘消失的人’,恰恰是最理想的资源。”
学者仍是学者,大脑未曾改变,知识亦未消散;真正被抹去的,是外界的关注、记录的痕迹、追问的资格。
而当资源日益枯竭,当禁忌悄然松动,“失踪”便成最体面、最隐蔽、也最无可指摘的借口——没有之一。
派蒙追问,声音微微发紧:“资……资源?他们……还有用处?”
艾尔海森垂眸,语气依旧平缓,却像投入深潭的一颗石子,激起无声巨浪:“有一种可能——他们的大脑,正被用于提取‘罐装知识’。”
“提……提取?”派蒙的声音陡然拔高,又骤然哽住,小脸霎时褪去血色,“那些罐装知识……是从活人的脑子里……取出来的?!”
震惊如寒潮漫过她的瞳孔,继而是难以置信的震颤,最后沉淀为一种沉甸甸的、几乎令人窒息的悲伤——
仿佛已听见深夜山坳里,那无人应答的、压抑已久的呜咽。
艾尔海森缓缓点头,神情肃然:“以须弥教令院当前的技术水平,确可实现。”
“只是据我所知,这项技术早在数百年前,便已被凯撒贤者明令禁止。”
“禁止归禁止……可如今市面上仍在流通的罐装知识,早已无声地昭示着:禁令之下,暗流从未止息。”
他抬眼望向远处幽深的林影,声音低几分:“从大脑中剥离知识的过程,绝非温和无痛。”
“或许正因如此,那些人在夜深人静、守卫松懈之时,才会在梦魇与清醒的夹缝中,发出那样凄冷而破碎的哭声。”
派蒙下意识后退半步,双手紧紧捂住耳朵,声音发颤:“人脑……不行不行,我不敢想……太可怕了……”
荧侧过身,目光清亮而锐利:“既然已被明令禁止,你又是如何知晓这些细节的?”
艾尔海森神色未变,只淡声道:“我毕竟是教令院的书记官。”
“接触过相关卷宗,并不意外。更何况——我所属的派系,名义上隶属保皇派。”
“某些被尘封的档案、被加密的实验日志,乃至那些游走在伦理边缘的研究项目……我都有权调阅。”
他稍作停顿,语气渐沉:“综上所述,拉扎克的症状,极有可能源于‘神明级罐装知识’的提取失败;”
“又或者——他未能克制住学者本能的好奇,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擅自接触并启用了那些禁忌知识。”
派蒙歪着头,眉头拧成一个小结,声音里满是困惑与不安:“所以……到底是怎样的人才能被选中?是不是……任何人的大脑,都能被用来提取罐装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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