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1章 逆天而行
“父皇,我会给你报仇,等我长大了,一定会越来越强大……”大宝声音抽泣哽咽。
战帝骁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指尖轻轻擦掉他眼角的泪水,声音带着刚恢复的沙哑:“我想见你母后……”
大宝连忙回道:“母后在隔壁的营帐里,她只是累坏了,正在睡觉呢。”
可无论儿子怎么劝说,战帝骁还是坚持要见到云青璃才能安心。
没办法,大宝只能去找舅舅,让人把两座营帐合并到一起。
谁也没想到会突然下这么大的雨,他们准备的营帐本就不充足,再加上半路迷路时,不少后勤兵不幸牺牲,营帐更是所剩无几。
很多士兵没有营帐可住,只能在山野间淋雨受冻,硬生生熬过这漫长的雨夜。
萧砚已经带着一部分人先行出山,目的是赶回京城调动军资,补充物资缺口。
谢玉珩留在营中,向战帝骁详细汇报了这三个多月来的诸多事宜。
战帝骁吃了些东西,伤口也上过药,身体正慢慢恢复,但云青璃依旧昏迷不醒。
“璃儿体内的隐患不是已经清除了吗?为什么她昏迷了这么久还没醒来?”战帝骁的声音里满是焦灼。
应渊犹豫了片刻,似乎不知该如何开口。
“说!”战帝骁冷声下令。
应渊眉头微蹙,不敢违抗,如实说道:“娘娘在来九龙山之前,闭关了一个月,修炼的是我们异瞳一族最强的瞳术。这种瞳术本就无法速成,以她当时的资质,根本还没到可以修炼的程度。”
“可她为了增加营救的胜算,还是执意修炼,硬生生用一个月的时间速成了。但这种拔苗助长的方式,必然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战帝骁坐在椅子上,身上披着一件玄色外衣,闻言,面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捏着茶盏的指尖骤然收紧,指节泛白,声音沙哑得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什么代价?你直接说,她到底怎么了?”
“她筋脉寸断,眼睛也一度失明。就算侥幸能恢复光明,那异瞳……恐怕也再也不能使用了。”应渊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浓浓的愧疚,“对不起……当初是我提议她修炼这个瞳术的,是我的错。”
筋脉寸断,意味着她多年苦修的武功彻底作废。
就连往后行医施针,也需要格外谨慎。
医者的双手,本就是她的第二条生命。
“这次她对上的是对方殿主级别的人物,那人实力太过强大,远非她一人能够抗衡。”应渊眉眼低垂,不敢去看战帝骁此刻的脸色,只能继续说道,“若非娘娘机智,暗中给对方下了毒……后果不堪设想。”
否则,她大概率已经丧命在那人手里了。
良久,战帝骁才缓缓开口:“大家都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应渊看了他一眼,拱手行礼后默默退下。
营帐内骤然安静下来,只剩下烛火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以及帐外隐约传来的风雨声。
战帝骁依旧维持着端坐的姿势,背脊挺得笔直,如同他一贯那般,是撑起这片天地的脊梁。
可放在膝上的手,却因用力而微微颤抖着,内心早已天崩地裂。
他缓缓起身,一步步走向屏风后的床榻,脚步看似沉稳,实则每一步都像踏在碎裂的心上。
绕过屏风,当视线触及床上那张苍白安静的睡颜时,他努力维持的平静外壳终于出现了裂痕。
他俯下身,动作轻得仿佛怕惊扰了她,带着失而复得的珍重,将昏迷不醒的云青璃紧紧拥入怀中。手臂环过她的肩背,小心翼翼地避开她身上的伤处,却又用尽全力将她抱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再也不分离。
他的脸颊埋在她颈侧的青丝间,深深吸了一口气,那熟悉的、带着淡淡药草香的气息,此刻却让他心如刀绞。
筋脉寸断……眼睛失明……异瞳再不能用……
这些字眼如同最锋利的匕首,在他心口反复凌迟。
他想起她昔日施针时专注灵动的眼神,想起她运转异瞳时眸中流转的瑰丽光华,想起她身形灵动、与自己并肩作战时的英姿……
这一切,都因为救他,而可能彻底失去。
是他不够强大,才让她不得不铤而走险,去修炼那远超自身负荷的禁忌瞳术;是他,让她不得不以如此惨烈的代价,与强敌以命相搏。
自责、心痛、愤怒、无力……种种情绪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冲垮了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
这个在人前永远顶天立地、冷酷强大的帝王,此刻在无人得见的角落,紧拥着心爱之人,眼眶终是承受不住那沉重的湿意。
一滴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地滑落,迅速隐没在她乌黑的发间,不留痕迹。紧接着,更多的泪水无声涌出,顺着他坚毅的脸部线条滑下,砸在她身下的锦被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抱紧她的手臂又收拢了几分,他就这样抱着她,许久许久。
直到情绪稍稍平复,他才极轻地抬起头,用指尖无比轻柔地、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拂开她额前散落的碎发,仔细描摹着她安静的眉眼。
“璃儿……”他的嗓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对不起……”
想起从前,他曾怀疑过她对自己的感情,总觉得她心里没有他,只是因为孩子才被迫跟自己在一起……此刻,他才明白自己有多可笑。
……
雨断断续续下了三天。
三天后,雨势渐歇,他们才启程回京。
回到王府的那天,云青璃终于清醒了过来。
万幸的是,她的眼睛没有真的失明,但正如应渊所说,她的异瞳再也不能使用了。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四肢筋脉寸断,她连拿起手术刀的力气都没有了。
云青璃得知这个消息后,心里止不住地失落。前世她是一名医生,双手就是她的第二条生命,如今却成了这般模样。
“璃儿,一定会有办法治好的,我一定会找到最好的医师,治好你。”战帝骁紧紧搂着她,语气坚定。
云青璃勉强笑了笑,轻声道:“嗯,我们都活下来了,这就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
与此同时,云璃国,玉清观。
“师父,那云娘娘当真是好本事!竟然从那个人手里把夫君和儿子都救出来了。”一大早,小道士就兴冲冲地跑来回禀。
玉灵真人正在后院,身穿青色道袍,头上戴着斗笠,肩膀上挑着两桶牛粪,正给荷花池里的莲藕施肥。
听到这话,他的眉梢微微挑起,淡淡哦了一声。
“哼,您之前还说娘娘会空手而归,现在翻车了吧!哈哈……”小道士两手叉腰,得意地笑道,像是早就等着嘲笑师父的预言落空。
玉灵真人眉眼平静,依旧低头给心爱的莲藕浇灌牛粪,慢悠悠地说道:“有句话叫,逆天而行,必然要付出惨烈的代价。”
小道士不信邪,蹭蹭跑出去继续打听消息。
可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他就灰溜溜地回来了,语气带着几分不可思议:“师父,您真厉害。听说云娘娘筋脉寸断了……异瞳也不能再使用了。”
这可不就是惨烈的代价?
如今的她,跟废人几乎没什么区别。
玉灵真人手里的动作顿了顿,暗自叹了口气,道:“能活着回来,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她倒是个有造化的……只是可惜了……是个女娃。”
小道士眨了眨眼,好奇地追问:“师父,那云娘娘接下来会怎么样啊?”
“谁知道呢!”玉灵真人说完,转身又去挑牛粪了。
小道士:“……”
“喂,师父,您不帮帮她吗?不管怎么样,她是云家的人……”
玉灵真人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
这时,另一个小胖道士匆匆跑了进来:“师父,云家第十八代继承人、云家主云简礼求见。”
“不见!”玉灵真人果断拒绝,“欠云家的人情,老道我早就还清了。”
当初,云简礼曾请他出观前往云家祖坟,说要揭穿他女儿中邪、被孤魂野鬼附体的真相,求他去驱邪。
可那件事最终并未顺利完成。
彼时云简礼的心思根本不是救女儿,而是为了维护自己作为家主的威严,想让他出面证实云青璃不是云家亲生女儿,以此打压她,逼迫她听话。
但不管结果如何,他欠云家的人情,早就还清了。
“师父,他不肯走。”小胖道士急声道,“他跪在道观门口,还拿出了云家历代家主记录的手札,说上面有您在意的东西。如果您不出面见他,他就把这手札印刷出来,散发到天下各处。”
什么?
玉灵真人立刻丢了肩膀上的牛粪桶,满眼愤怒地大步走了出来,瞪着门口的云简礼怒喝道:“你家祖宗是什么破德行!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的东西!记录的什么狗屁手札!赶紧给我交出来!”
道观里的小道士们都惊呆了,纷纷好奇那手札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竟然能让一向淡定的师父如此激动,连牛粪都顾不上挑了。
“真人,求您帮我女儿度过这次劫难。”云简礼却满脸欢喜地迎了上来,至于他说的手札,其实根本没带,只是用了一个假消息骗玉灵真人出来。
“云氏手札拿来!”玉灵真人脸色阴沉,语气冰冷,像是恨不得立刻捏爆他的狗头。
云简礼早已习惯了他这般暴脾气,依旧笑呵呵地喊道:“师父……”
“谁是你师父?闭嘴!”玉灵真人瞬间气炸。
这件事,是他死都不想承认、更不愿被人知道的事。
云简礼小时候确实拜过他为师,可后来因为不学无术、自甘堕落,早已被他逐出师门。
一个如此不堪的纨绔子弟,怎么配做他的接班人?
玉灵真人一直为自己当初看走眼而耿耿于怀,此刻被云简礼当众喊师父,更是怒火中烧。
若不是看在云家那些老家伙的面子上,他早就动手了。
“我告诉你,要不是看在你们云家那帮老家伙的面子上,我根本不会见你!这是最后一面,有生之年,我不想再见到你。”
“你我师徒早就缘尽。”
云简礼“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语气恳切:“师父,求您最后帮我一次。只要能救我女儿,我愿意遁入空门,留在道观里陪您修行。”
“闭嘴!你现在这般烂透的人,也配谈修行?别污了我玉清观的清名。”玉灵真人怒不可遏,抬手就给了他一掌,语气冷厉道,“出去之后,不准跟外人提起我们从前的关系,否则,我就收了你这条狗命。”
云简礼吐了口血,往后退出了道观。
砰!
瞬间,道观大门紧闭,将他拒之门外。
身边的暗卫看着云简礼一个个都神色复杂。
没有想到家主这张嘴巴这么严实,隐瞒了众人这么多事,即便是身边最亲信的暗卫都不知道,他曾经是玉灵真人关门弟子。
就如当年,他和夫人约定的二十年的秘密一直守口如瓶。
可真是爷们,可惜了夫人不会原谅他。
如今云苍世子和大小姐也不搭理他。
他们都想不明白,国公爷有这么大的靠山,怎么就混成这样?
以玉灵真人的弟子出身,他的起步就是南凌国的一品国师啊!
仅此皇上之下,南凌国二把手的位置。
为何就被逐出师门?
“国公爷……”
云简礼摆了摆手,冷声道:“你们先回去,今天的事谁也不许泄露半个字,否则家法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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