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你不肯原谅我是吗？

此时的林辰，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念念趴在冯天雪腿上撒娇，小家伙叽叽喳喳地说着明天要去游乐园的心愿，冯天雪温柔地应着，眼底满是笑意。这样的画面，温暖得像一幅画，让林辰几乎要沉溺在这份安稳里，忘了自己曾经是谁。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的陌生号码让他瞳孔微缩——那串数字，他认得，是帕晨当年常用的号码段。

心脏猛地一沉，林辰下意识地握紧了手机，起身往阳台走去，顺手带上了玻璃门。

“喂。”他的声音刻意压低，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绷。

“林辰。”电话那头，帕辰的声音传来，带着久别重逢的喑哑，“是我，帕晨。”

林辰的呼吸骤然一滞，指尖冰凉。五年了，这个名字，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听到。

“我知道你现在过得很好，不想被打扰。”帕晨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但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关于当年的事，关于我……欠你的债。”

林辰靠在冰冷的阳台栏杆上，目光越过庭院，落在远处的路灯上，眼底一片晦暗。他知道帕晨要说什么，那些被他刻意尘封的过往，那些不愿触碰的伤疤，终究还是要被揭开。

“我不想听。”他几乎是本能地拒绝，语气带着几分疏离，“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我现在的生活，很好。”

“不好。”帕晨打断他，语气坚定，“对你来说，过去的事没有过去，对我也一样。林辰，我在城郊的废弃码头等你，今晚十点，你不来，我会一直等，直到你愿意见我为止。”

电话被挂断，听筒里只剩下忙音。林辰握着手机，指节泛白，久久没有说话。

“怎么了？”冯天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担忧，“是谁的电话？”

林辰猛地回过神，迅速收起眼底的复杂情绪，转过身时，脸上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温和：“没什么，工作上的事，一个老客户打来的，说有笔订单要确认。”

他走上前，揉了揉冯天雪的头发，语气尽量自然：“公司临时有点急事，我得出去一趟，可能要晚点回来。你早点带念念睡，不用等我。”

冯天雪看着他略显仓促的神色，眼底闪过一丝疑虑。他的表情很平静，但她能感觉到，他刚才在阳台上的气息很紧绷，不像是单纯的工作电话。可她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叮嘱道：“那你注意安全，开车慢一点。”

“嗯。”林辰应着，弯腰在念念额头亲了一下，“爸爸出去一趟，明天带你去游乐园。”

“好耶！爸爸再见！”念念扬起小脸，笑得天真烂漫。

林辰转身离开，脚步有些沉重。走出家门的那一刻，他脸上的温和瞬间褪去，眼底只剩下冰冷的决绝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他知道，今晚这一趟，或许会打破他如今拥有的一切安稳。但他同样清楚，有些债，有些过往，终究避无可避。

废弃码头的风很大，带着海水的咸涩，吹得林辰的衣角猎猎作响。他远远就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帕晨站在码头的尽头，背对着他，望着漆黑的海面。

五年未见，他似乎变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变。

林辰缓缓走过去，脚步声在空旷的码头上格外清晰。

帕晨转过身，看到他的瞬间，眼底翻涌的情绪几乎要溢出来——愧疚、思念、忐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海风呼啸，卷起两人之间沉默的张力，那些被时光尘封的过往，在这一刻，终于要被彻底揭开。

“哥～”

这一声唤带着几分颤音，像根细针轻轻刺在林辰心上。他脚步一顿，脊背绷得笔直，半晌才缓缓转过身。眸色沉沉如深潭，映着帕晨泛红的眼眶，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你认错人了。”

帕晨心口猛地一缩，酸涩瞬间蔓延四肢百骸。他上前半步，指尖几乎要触碰到林辰的衣袖，却又生生顿住，声音带着哀求：“对不起！哥，我知道是你，就算你换了模样，我也认得你的眼神。”

林辰眼帘微垂，掩去眸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再抬眼时只剩疏离：“然后呢？”

“当年……对不起！我……”帕晨喉结滚动，千言万语堵在胸口，那些年的愧疚、悔恨、思念交织在一起，竟不知从何说起。

“我不想听！”林辰猛地打断他，语气陡然加重，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指尖微颤地抽出一根点燃，尼古丁的辛辣气息吸入肺腑，却压不下心底翻涌的暗流。

“你不肯原谅我是吗？哥～”帕晨的声音染上哭腔，眼眶红得更厉害了，“你有事宁可通知Mai也不愿告诉我，这么多年，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当年的选择？”

林辰吸了口烟，烟雾从他薄唇间缓缓溢出，模糊了他的神情。“我说了，我不怪谁，包括你。”他声音平淡，却透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如果当初是我固执地想要左右你的人生，那你后来的所作所为，就算是我们两清了。”

“不是的！哥，我后悔了！”帕晨再也忍不住，眼泪滚落下来，“当年我不该背叛你，更不该……看着你陷入绝境却袖手旁观。这些年我没有一天不在后悔，我找了你好久好久……”

林辰看着他泪流满面、深陷自责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几分自嘲的笑意，眼底却一片荒芜：“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他顿了顿，声音低得像在自语，“我的亲弟弟，还有我曾经视若生命的妻子，到最后，都想要我死。”

“哥～不是这样的！”帕晨急忙辩解，声音哽咽，“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你死，是我糊涂！至于嫂子她……”

“包括现在……”林辰没有让他说完，而是轻轻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凉与怯懦，“我都不敢承认，我还活着。”他怕一旦承认，眼前的幸福不过是另一场镜花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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