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送你一场造化
江清婉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努力维持着平静，将木匣轻轻放在桌上。
“顾先生，这是丹房积存的一些……次品丹药，希望对先生有些用处。”
顾青崖扫了一眼，量还不少。
而且里面很多并非废丹，只是品相次些，灵性也足。
顾青崖点了点头：“江小姐有心了，算算多少钱，可以直接从灵石里扣除。”
“不不不，”江清婉连忙摆手，“这些丹若能对先生有用，已是它们的造化，岂能收钱。”
顾青崖没再推让，“也罢。既然江小姐执意相赠，那便……送你一场造化吧。”
“顾先生说要……送我一场造化？”顾青崖的话让江清婉又是一震。
顾青崖微微点头。
虽然是江清婉主动相赠，但他和江家本就是一场交易，自然没有白拿的道理。
“江小姐，现在运转你的引气功法，引灵力至督脉第三节，然后告诉我，你感觉到了什么。”
江清婉虽不明所以，但当即依言闭目调息。
灵力流转，顺畅地经过督脉一节、二节……
只是，就在抵达第三节的瞬间，不由轻哼一声。
“唔！”
瞬间，脸色骤白。
一股阴冷的刺痛骤然爆发，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剧烈！
更让她心惊的是，平日这刺痛只在阴气最盛时隐现，这是怎么回事？
江清婉慌忙收敛灵力，刺痛相应退去，但经脉处残留的酸涩寒意却挥之不去。
“顾先生……这是？”江清婉眸中已满是惊骇。
“寒毒入脉，与你木灵相冲，纠缠了三载，已成淤积。”
顾青崖在江清婉眉心处盯了三息，“平日，灵力绕行而不察，唯特定时辰或刻意冲击时方显。此患不除，筑基无望。”
稍稍犹豫，顾青崖继续道：“此症，已非寻常丹药可解，不知江小姐可相信顾某？”
江清婉重重点了点头。
往事历历，涌上心头。
三年前，为采集一株岩参，掉入十几丈深的寒潭之中。
这隐痛折磨她三年，访遍流云城医师，都束手无策。
“先生……能解？”江清婉声音微颤。
“可以一试。”
顾青崖说完，示意江清婉坐下，自己则在她身后盘膝而坐。
“闭目，凝神，放松。”
江清婉依言。
下一刻，一只温热的手掌轻轻贴在她的背心上。
或许是第一次，被男子触碰身体，江清婉猛地浑身一颤。
“莫要分心！”
江清婉赶紧咬紧嘴唇。
须臾间，一股蕴含着奇异生机的灵力，通过掌心接触处，传遍了她的全身。
那灵力所过之处，多年淤塞如赤阳融雪，纷纷消融，并不断滋养着她劳损的根基。
约莫一炷香后，顾青崖收掌。
江清婉愕然睁眼，只觉通体舒畅，修为竟隐隐精进，停滞多年的瓶颈已然松动！
“多谢先生再造之恩！”她连忙起身，深深一揖。
“江小姐严重了，不过举手之劳，记得回去好生巩固。”
次日清晨，丹房。
气氛凝重，空气中还弥漫着浓烈的焦糊味。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炼丹师，正对着手里几颗焦黑废丹，愁眉不展。
这已经是谷大师第三次尝试。
江清婉看着这一幕，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谷大师是江家资历最深的丹师，拥有三品丹师的身份，在整个流云城也算是红极一时的人物。
连谷大师都束手无策，此番困境，也不知顾先生要如何破解？
自从顾先生进入江家之后，各种流言蜚语漫天飞。
若非她顶着压力，恐怕族人们早就涌进西厢小院轰人了。
如果丹会开启之日，还炼制不出成丹……
江清婉没敢想下去。
就在这时，二长老江镇岳和几位长老“恰巧”路过丹房。
江镇岳目光阴沉地询问一番，当即脸上一沉，冷冷瞥了眼江清婉，“哼！可不是所有的外来和尚都会念经。”
接着，更是痛心疾首道：
“江清婉，这便是你赌上江族未来，换来的结果吗？三次失败，耗费无数珍稀灵材不说，所谓的完整丹方，我看就是无稽之谈！”
他猛一转身，逼视着谷大师：“谷大师，你来说！这来历不明的丹方，能否可信？”
谷大师面色青红交加，“这……老夫只是依丹诀而行，但这火候转换与凝丹法诀实在……或许是老夫无能，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就在谷大师支支吾吾，不知如何言说之时，一位长老立刻道：
“诸位，都听到了吧，这分明就是火候转换与凝丹法诀有问题，谷大师只是不便明说罢了。”
“二长老，事不宜迟，还是赶紧将那个姓顾的赶出江家吧，免得大小姐一直执迷不悟……”
江清婉脸色铁青。
她浅浅抿了一下惨白嘴唇，声音颤抖道：“这事我已和顾先生说过，清婉相信他另有解决之道……”
只是，还没等江清婉说完，二长老当即瞪眼道：“江清婉，你就这么相信一个外人？如果他能解决，老夫给他磕头都行，哼！”
江清婉刚要说什么，忽然，门外传来一个低沉声音，“二长老这话可敢算数？”
闻言，众人齐齐朝着门外看去。
江清婉笑着迎了上去，“顾先生，您可算来了。”
江镇海冷笑出声，“老夫说话，从来板上钉钉，岂能不做数？”
顾青崖朝着江清婉点头示意，然后看向江镇海，“那就好！”
随后，顾青崖来到炉前，扫了一眼丹炉壁残留的药渍，用手捏起一撮，一边在指尖搓，一边感知，心中已是了然。
忽然，他看向江清婉，语气淡然道：“江小姐，可是木属性灵根？”
江清下意识点头：“是！”
“那就好。”
顾青崖扫了眼谷大师，淡淡道：“流云城地火躁烈，加之这位谷大师自身火气旺盛，以水柔法诀控火，看似温和，实则水火相激，内蕴滞涩，与枯木化春丹内蕴的生息之意有所偏差，自然无法凝丹。”
忽然，顾青崖看向江清婉，道：“这次你来试。以你二品丹师的实力，足以完美成丹，你只需全力运转木系灵力，待药液转为青碧之色，便是药性沸腾至极，届时你需以神识瞬间降温，以‘木灵’之力逼其凝丹即可。”
“切记！此丹要点，在于引燃死寂，焕发生机。”
江清婉难以置信地微微蹙眉。
本身就是二品丹师的江清婉，从小涉猎丹道，丹经无数，还从未听过如此精辟的收丹之道。
尤其是，顾先生将丹道之术，巧妙地融到了天时地利之中，简直闻所未闻。
而这番说辞，更是与当今主流炼丹术大相径庭。
江清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眼中的绝望，瞬间被明悟取代！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对顾青崖的话持认可态度。
谷大师便是满脸质疑，只不过，几位长老和大小姐都在场，不便多说而已。
只能拭目以待。
而二长老身后那几位丹师，从顾青崖进来之后，就没有给过他好脸色。
他们好歹也沉浸丹道十数年，虽不如谷大师精深，也不会将顾青崖放在眼里。
一炷香后，丹炉彻底冷却。
江清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情绪。
走上前去，她屏息凝神，运转体内木系灵力，按照顾青崖所言，指诀变幻！
果然，按照顾先生所言，在地火与她木灵力的奇妙交融下，药液的反应截然不同！
不再排斥，反而如同干柴遇烈火，迅速交融、沸腾。
差不多半个时辰后，一股浓郁的生机药香开始弥漫开来！
在药力达到顶峰的刹那，江清婉神识猛地一压！
丹炉轻震，一缕缕霞光，自丹炉间隙四溢而出。
丹成！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尊缓缓开启的丹炉上。
尤其是江清婉。
指尖微微颤抖着，美眸一眨不眨。
娇躯不可抑制地微微轻颤起来。
而谷大师先前三次失败的阴影，似乎还萦绕心头，有些不敢正眼去看那丹炉。
只有顾青崖，负手站在人群外围，仿佛与他无关。
炉盖彻底揭开。
没有预想中的焦糊味，也没有药力溃散的波动。
一股蕴含着生机的药香丝丝缕缕涌出。
瞬间弥漫了整个丹房，让人吸之一口便觉精神一振。
三颗圆润剔透、色泽青碧、表面缠绕着淡淡云纹的丹药，静静躺在炉底。
丹体之上，皆是灵光流转。
“竟然……真的成丹了！”
“丹会有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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