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持续发酵
看着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玉瓶，顾青崖险些没憋住，当场笑出声来。
自己亲手炼制，在外面潇洒了一圈，最后又回到他这个始作俑者手里？
顾青崖惊讶道：“这是……？”
“老夫半辈子的积蓄……”
周远边说边抹了一把汗，表情像吃了一只死苍蝇，“这便是市面上传到沸沸扬扬的固基丹，老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二手贩子手里，才搞到手一枚。”
看着周远一脸肉疼，顾青崖一阵无语。
没想到周远这么精明的一个人，也犯这种低级错误。
周远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口，润润干燥喉：
“顾小友，你见识广博，丹道造诣更是深不可测。老夫此番厚颜前来，就是想请你……参详参详此丹！”
“若能从中窥得一丝玄机，哪怕只是仿制出七八分功效也行。”
“老夫……老夫今天就当一回小人，小友如能仿制此丹，光凭此一条，便可顺利进入长老行列，再不用看那越千刃之流脸色。”
越千刃这个名字顾青崖知道，洪烈正是依仗这个副长老，才敢在诸多客卿中横冲直撞。
似乎担心顾青崖推辞，周远急忙从袖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精致木盒。
小心翼翼地推开一道缝隙。
霎时间，一股精纯的火系灵力弥漫开来，盒内躺着一块通体赤红、内部仿佛有岩浆流淌的晶石。
“这块地芯火玉髓，四品顶阶灵材，深藏万丈地脉核心，对于修炼火系功法，或炼丹、炼器皆有奇效。”
周远脸上肌肉微微抽搐，显然有些心疼。
“只要小友肯尽力一试，无论成与不成，此物，便算是老夫一点心意。”
“而且，小友一旦仿制成功，进入青级客卿，还不是板上钉钉？”
东西确实是好东西……
顾青崖稍做神识试探，便了然地点了点头。
而且这块火玉髓的品质，还胜韩闲帮他收集的那几块灵材。
看来这周远这次算是下了血本，准备孤注一掷的味道。
顾青崖不动声色地拿起那枚固灵丹，放入掌心，神色凝重，演了片刻戏。
半晌，才长长吁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惋惜之色。
又小心翼翼将那枚丹药轻轻放回玉瓶，连同木盒，推回到周远面前。
顾青崖声摇了摇头，道：“此丹……简直精妙至极，药力浑然一体，无分君臣佐使，仿佛天地自成。更可怕的是这层丹韵，它并非简单包裹，而是与每一丝药力完美融合，形成了一道先天禁制。”
“此禁制玄奥无比，堪称鬼斧神工之作，即可锁住药力灵性不散；还可防人窥视，真是妙不可言。”
“顾某大胆猜测，这背后的炼丹之人，定是一位丹道奇才，乃千万年难遇。”
顾青崖边说，边颇惋惜地收回了目光，“周执事，请恕顾某无能为力。”
周远用指甲比划一下，“丁点可能也没？”
顾青崖点头，“既然这位天才丹师，敢将此丹投放世面，便无惧仿制。”
周远张了张嘴，看样子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
但又碍于面子。
似乎还想说什么，最终只是长长地叹息一声，一脸肉疼离去。
送走周远，顾青崖并未继续回到丹室。
双眸微阖，将浩瀚如海的神识缓缓铺开。
自从稳固筑基中期境界，并初步苏醒混沌道体本源后，他的神识强度与范围已远非昔日可比。
每日修炼之余，都会分出心神，悄无声息地扫过云缈峰的一草一木，探视一遍。
哪怕有一丝月焚剑消息，也值得。
青玄宗身为一方巨擘，宗门重地各处皆有阵法隔绝，神识探查阻碍重重。
更有几处被视为禁地的区域，气息晦涩幽深，连他的神识亦不敢轻易触碰，以免打草惊蛇。
多日下来，月焚剑的消息依然一无所获。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他初入青玄宗时，在云舟上感应到的同源星辰之力，越来越清晰。
很有可能，就是来自禁地之中的巡星罗盘……
若非禁地之中那股强大的气息，顾青崖早就行动了。
看来下一步，寻个时机，近距离探查一番才行。
只是眼下，时机远未成熟。
筑基中期之后，《万化归元诀》也随之开启了第二重。
神识攻击方面，除了已展露锋芒的“寂灭法目”外，“枯死印”也能顺利的施展出来，无疑为他将来遭遇强敌时，增加了一份保障。
此印一出，可令草木瞬间枯萎，生机断绝，中者如被死亡道则侵蚀，极为霸道。
洞府外，小道童刚刚从灵田出来，便马不停蹄打了一遍《万松拳》。
比起几日前，拳风凌厉了数分，下盘也愈发沉稳。
顾青崖能感觉到，小家伙的气血，比刚来时充盈不少，对灵气的亲和力也在与日俱增。
他计划从断魂峡归来后，便正式引导石头引气入体，踏上道途。
同时，他准备再多开发几种针对不同境界，不同功效的丹药。
一方面赚取海量灵石加速仙葫复苏，另一方面，也能更好地隐藏固灵丹的真正来源。
两日过后，固灵丹引发的效应还在持续发酵，热度非但没有减退，反而因刑罚殿的介入，越发变得扑朔迷离。
刑罚殿内，玄磐真人眉宇紧锁。
常规手段尽数失效，此事已关乎宗门战略安全，由不得他不谨慎。
宗主云游未归，如今宗门之内，若还有一人能拨开迷雾，便只有后山禁地的那位了。
一炷香后。
石室内，守阁人依旧坐在石刻棋盘旁。
他并未去接那丹药，只是淡淡地扫了几眼。
缓缓抬起枯瘦的手指，对着虚空轻轻一点。
瞬时间，一股无形无质，却仿佛能渗透万法本源的力量，悄然笼罩了那枚固灵丹。
几息后，守阁人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波动，沙哑开口：“此禁制……非灵力构筑，乃神识化实，掺杂着一丝…古老的道韵。布此禁者，神魂之强，远超等闲。”
守阁人声音缥缈，淡然道：“想找，也容易。”
玄磐真人精神一振，连忙躬身：“请师叔祖明示。”
守阁人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深深地呼出一口悠长的白气。
那气息在空中竟凝而不散，仿佛蕴含着他无尽的岁月与智慧。
他看着不远处一株枯树，缓缓说道：
“枯树已死，为何犹立？因其根，还连着这片地。那人亦然，他既在此地布下此丹，便是与青玄结了缘，落了根，不打扰便是最好。”
说完，守阁人像个枯死人一般，闭上了眼睛，再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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