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空间乱流
随着烟尘缓缓沉降。
一个被掩埋千年的密室，再次重现天日。
密室出现的瞬间，一股酝酿了千年的腐败味道，扑面而来，只呛得顾青崖本能眯起眼睛。
历经千年岁月，密室内，所有的奢华都被磨去了棱角，只余厚厚的积尘与那股腐朽的气息。
密室角落，两副骸骨紧紧相拥，从两人的姿态，不难想象当时的场景。
从容，决然。
骸骨身上的衣物，早已化为尘泥。
但仍能分辨出一男一女。
两人的骨骼，皆透出一种不祥的黯黑，显然是中毒而亡。
应该是绝望之下，和相爱的人服毒，共赴黄泉。
这是顾青崖第一判断的结果。
那具男性骸骨身上，覆盖着锈蚀严重、却仍能看出制式不凡的甲胄残片。
身份一目了然。
应该正是鬼瘤婆婆嘴里的将军。
但此刻，他只是一个与爱人共赴黄泉的普通人。
“这……这不是真的……”
鬼瘤婆婆呆滞地看着那两具平凡而依偎的骸骨，嘶哑的声音戛然而止。
“这不是将军……这不是……”
石殿内，那无处不在的癫狂意念，陷入了死寂。
顾青崖感觉不对劲，刚要提醒苏绡九，就在这时，鬼瘤婆婆突然狂嚎一声，鬼哭狼嚎的嘶哑声，彻底撕裂了这里的死寂。
“不……”
那是源自灵魂本源深处的绝望，裹挟着千年的痴、千年的怨，无法化解的情毒，在这一瞬间，彻底崩塌的极致痛苦！
“这不是真的……都该死……都去死吧！！！！”
真相带来的，并非解脱，而是彻底的毁灭。
维系她最后一丝理智的弦，断了。
轰！
突然，以石殿为中心，一道灰白色的湮灭波纹猛然扩散！
这方空间，脆弱的如同琉璃，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寸寸崩裂。
大地如海浪般翻滚，将那两具尸骸彻底撕成齑粉，漆黑的夜空被拉出无数道深不见底的裂痕。
狂暴的空间乱流，开始肆无忌惮地吞噬一切。
苏绡九早已怔在原地，满脸震惊，无以复加，脑海之中更是一片空白。
她何曾见过这等毁天灭地的场景。
那狂乱的空间乱流，开始不断撕扯她身上的衣物。
“苏师姐，小心！”
情急之下，顾青崖低喝一声。
救人要紧，顾青崖来不及多想。
混沌道体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先用混沌道光将苏绡九身体包裹，然后，勉强又在赵无极和石猛体外撑开一道摇摇欲坠的屏障。
就在鬼瘤婆婆那股狂躁的执念，彻底撕碎这里的刹那，于亿万破碎的能量乱流中，顾青崖的混沌神识，捕捉到了三缕精纯到极致的气息：
其中一缕，莹白如骨，似乎是鬼瘤婆婆的不灭魂质所留，似乎对这扭曲空间异常亲和。
另外，密室地底裂隙中，一缕缕灰黑如絮的阴煞之气，散发着最原始的湮灭与侵蚀之意。
在空间崩塌时，溅射出的破碎法则碎片中，其中一枚指甲大小的透明结晶，映着上古禁制黯淡的纹路。
正当这三缕气息，在狂暴乱流中各自消散的瞬间，几乎是被顾青崖体表那层混沌道光本能的卷入！
混沌道光如同无形熔炉，将这三股截然不同的本源能量，以强行拉近、挤压的方式，剥离杂质后，坍缩成了另外一块灰白结晶。
这一切发生在亿万分之一刹那，快得连顾青崖自己都只感到眉心一凉，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混沌道体本能收纳了。
下一刻，一股无法抗拒的、源自空间本身的恐怖排斥力轰然爆发！
顾青崖撑开的屏障连同里面的四道身影，被狠狠甩飞出去，瞬间没入扭曲的光影与裂痕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伴随着一阵剧烈的空间波动与撞击，顾青崖的身形从虚空中闪现，重重砸落在潮湿的瘴林地面。
“咳……”
他单膝跪地，以手掩口，压抑的咳嗽声中，指缝间渗出血丝。
经脉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气海近乎干涸。
强行动用混沌道体和空间之力，对这具筑基期的肉身而言，负担超乎想象。
他立刻强提精神，神识如网般铺开。
已远离那座正在自我湮灭的废城，四周是浓得化不开的瘴气，感知范围内，毫无苏绡九等人的气息。
“空间乱流将众人彻底抛散了……”
顾青崖瞥了眼周围被瘴气笼罩的山林，心中微沉，当务之急是尽快恢复。
他迅速寻了一处隐蔽山坳，指诀翻飞，布下一道隐匿阵法，将自己与外界隔绝。
刚盘膝坐下，便迫不及待地内视识海。
“这是……”
只见识海边缘，一粒米粒大小、半透明的灰白结晶，正被厚重的混沌神识严密包裹，静静悬浮。
结晶内部，一丝极淡的灰白气流，正无声地散发着一种与周围蚀骨阴风同源，却更为精纯凝练的森然气息。
“鬼瘤婆婆执念所化的不灭魂质，融合了此地蚀骨阴风的本源……还有空间崩塌时的法则碎片……”
顾青崖瞬间明悟了什么。
“混沌道体竟在乱流中，将其强行熔铸，化作了此物，阴煞晶！”
阴煞晶乃此地风煞精华与鬼瘤婆婆千年的魂质结晶，对于修炼煞气的修士而言，堪称至宝。
在上古时期，煞修者不在少数，可惜，不知何时，便断了传承。
这般想着，顾青崖心念微动，尝试以神识牵引那阴煞晶，尝试炼化。
晶石微微一颤，并未被炼化。
却与他识海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共鸣。
霎时间，四周那些原本无所遁形的蚀骨阴风，在他的感知中骤然变得清晰起来！
不再是模糊的气流，而是一道道或急或缓、或浓或淡的灰白色轨迹，如同活物般在瘴林中穿梭、盘旋。
他甚至能感知到哪里的风煞正在积聚，哪里的风煞相对稀薄。
“如果能将此物彻底炼化，不知道能不能一定程度上，掌控这些蚀骨阴风？”
注意不错，但这里显然不适合炼化。
顾青崖压下心中悸动，取出蕴灵仙葫，仰头饮下一口混沌灵液。
温和却磅礴的能量涌入四肢百骸，开始修复受损的经脉与肉身。
约莫半个时辰后，脸上才恢复一丝血色。
必须尽快与其他人汇合。
他正欲起身撤去阵法——
他正欲起身，一道尖锐、凄厉，却又隐含一丝不凡韵味的禽鸟嘶鸣，骤然刺破瘴林死寂，传入他耳中！
“啾！”
与此同时，他还感觉到一道紊乱微弱的灵力在波动！
顾青崖眉头一拧，神识瞬间循声覆盖而去。
十几里外，巨岩丛中，景象映入识海：
七八只赤目妖狼，正疯狂围攻一个行将破碎的七彩光茧！
光茧内，程灵儿背靠岩石，嘴角溢血，正将最后灵力注入怀中翎羽怒张、光华黯淡的七彩灵雀。
那灵雀，已是强弩之末。
“小彩……坚持住……”程灵儿的声音带着绝望。
就在这时，头狼眼中凶光暴涨，裹挟污秽黑芒，猛地撞向光茧！
咔嚓！
光茧应声破碎，化作流萤消散。
“嗷呜——！”群狼嗜血嚎叫，腥风扑面！
头狼利爪撕裂空气，直抓程灵儿面门！
就在程灵儿握紧短剑，准备搏命之际，扑在半空的头狼，身形陡然僵住！
狼颈处，一道乌光闪过。
硕大的狼头，无声滑落。
紧接着，数道凌厉符光如寒星乍现，精准命中其余妖狼。
“咔嚓、咔嚓……”
冰霜蔓延的脆响中，几座狰狞的冰雕，瞬间成型。
程灵儿双眸圆睁，难以置信地看着这逆转的一幕。
身后，脚步声响起，她猛地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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