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我们没见过爹地
六层法式餐厅，环境优美奢华。
小提琴音在银质刀叉的轻微碰撞中，优雅地流淌。
甲板上，位置绝佳的方桌旁，四人交叉坐着。
海风徐徐吹拂，美食香气四溢。
安安和宁宁早就饿了，餐品一上来，就大快朵颐起来。
“唔——”
安安咽干净嘴里包着的焗蜗牛，满足地眯缝起眼睛。
“好好吃呀，叔叔，谢谢你带我们来这么好吃的餐厅。”
宁宁嘴里塞得鼓囊囊的，腮帮子都撑了起来，活像只花栗鼠。
她顾不上说话，只点着小脑袋表示附和。
厉司宴放下刀叉，拿餐巾纸替他们擦了擦油乎乎的嘴角。
“嗯，你们喜欢就好，慢慢吃，小心噎着。”
明明是很简单的动作，但由他做出来，莫名就赏心悦目的很。
只是，他此刻的脸色，却实在称不上“赏心悦目”。
自从落座后，他就一直面无表情。
偶尔和孩子们说两句话，也是冷冷清清的，辨不出情绪。
姜南韵坐在他对面，总觉得椅子上有钉子似的。
“那个，麻烦你了，多谢。”
犹豫再三，她出于礼貌，还是主动开口。
厉司宴好像才发现她似的，总算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只一眼，就淡漠地收回了视线。
“不必，我是信守承诺，陪他们罢了。”
言下之意，和你没关系。
姜南韵噎了下，悻悻然闭了嘴。
这家伙，真难琢磨！
她没什么胃口，吃到一半就吃不动了，索性扭头看风景。
不得不说，这家伙安排的地方是真的不错，视野绝佳。
遥遥远眺，能目及海天相接的线。
此刻太阳已经跳入看不见的海平面下方，一弯月牙跃入海平面之上，投下银色的月辉。
清冷的银光，随着海面的波动轻轻荡漾着，倒影在姜南韵的眼底。
她轻轻呼了口气，视线往回扫，俯瞰到其余几层甲板上的热闹。
这么盯着看了会儿，她轻声说，“你们先吃，我去下洗手间。”
安安点头，“嗯呐，妈咪快去快回，不要迷路哦。”
姜南韵好笑，抬手在他头顶上轻敲了下，施施然离开。
厉司宴的目光循着她走远，然后平静地收回。
“要不要吃餐后甜点？”他问。
两小只眼睛亮亮的，“要！”
虽然他们的肚子已经饱了，但是不妨碍再来一块小甜品。
甜品都是现成的，很快就端了上来。
厉司宴看着他们吃，突然慢条斯理地问了句，“你们多大了？”
宁宁满嘴的草莓味，正幸福地冒泡泡，不过脑子地答，“我今年五……”
安安脑中警铃一响，立马截过话头。
“我和妹妹虚岁五岁啦，周岁四岁多。”
“四岁多？”
厉司宴目光如炬，“怎么你们看起来，感觉比四岁多的孩子，要大一些？”
宁宁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不敢乱说话，眨巴着眼睛看哥哥。
安安小脑瓜转得飞快，嘿嘿一笑。
“因为我们吃的好，长得快，而且还懂得多，所以感觉像是大孩子呢。”
“这样吗……”
厉司宴语意不明地说了声，眸光有些暗，不知道在想什么。
安安生怕再被细问，暴露了什么，想着转移话题。
他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叔叔，你和我们妈咪，是不是以前就认识呀？”
厉司宴眉峰微动，“为什么这么问？”
安安挖了一勺小蛋糕，往嘴里送。
“就是有种感觉，你们认识很久了。”
厉司宴静默两秒，点了点头，“嗯，的确以前就认识。”
而且，还不仅仅是认识……
一听这话，安安和宁宁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果然！妈咪有所隐瞒！
这么看来，说不定帅叔叔和妈咪之间，还有过什么故事呢！
正当安安想着，该怎么套话的时候，厉司宴又状似不经意地提问。
“你们妈咪什么时候结的婚，你们的爸爸呢？”
两小只愣了下，然后纷纷摇头。
“不知道，没见过。”
这次换厉司宴诧异了，“没见过？”
提起这件事，安安小嘴巴抿起来，表情难得沉重。
“嗯，我和妹妹出生到现在，就没见过爹地，妈咪也没提起过，不过我们听说，好像是坏爹地……抛弃了妈咪。”
餐桌上的气氛变了，周遭都安静下来。
厉司宴的俊脸上仍旧没有一丝表情，漆黑的眼睛里，却似有暗潮涌动。
所以那女人，当初甩下离婚协议书后，头也不回地离开，又遇见了别的男人。
然而，好景不长，她怀了孕，却被对方抛弃了？
是这样吗？
不知为何，一股难言的愤怒，急速在他的胸腔里扩张。
他紧抿着薄唇，才勉强压下那股怒意。
三人都不正常地沉默着。
直到姜南韵回来，两小只才重拾笑脸，好似方才什么都没有提起过。
“妈咪，叔叔，我们去儿童乐园玩吧！”
小家伙们吃饱喝足，嘴一抹，就直奔下个目的地。
厉司宴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一身清冷贵气，和这里格格不入。
姜南韵看不下去，劝了几次。
“你回去吧，我陪着他们就行，今天已经很麻烦你了，不好再浪费你的时间。”
可厉司宴理都不理，孩子们在哪儿，他就守在哪儿。
姜南韵无语望天，只能随他去。
晚些时候，姜南韵带着汗津津的两小只，回去洗了个澡。
换了干净衣服后，两小只一身清爽地拉着姜南韵出门。
“妈咪，我们叫上叔叔，一起去看烟火大会吧！”
姜南韵刚想说，别去打扰叔叔了，就见厉司宴已经等在了走廊上。
看到他们出来，厉司宴站直了身子。
“走吧，要开始放烟花了。”
“好呀好呀。”两小只屁颠屁颠地跑过去。
“……”姜南韵彻底无语，认命地跟上。
夜风习习，吹来海水湿咸的气息。
原本凉爽的温度，被甲板上拥挤的人群，烘得有些高。
姜南韵怕两小只被挤到，就紧紧跟在他们身后护着。
结果她自己反而不小心被挤到了。
“哎——”她短促地叫了声，身体不受控地往旁边倾倒。
一只结实的手臂，刹那之间就把她搂住了。
紧接着，她被带入到一个温热的怀中，整个人都贴上了一堵坚实的胸膛。
熟悉的气息钻入鼻腔，她心口一跳，抬头就对上了男人沉沉的目光。
就在这时，跟卡着点儿似的，绚烂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
砰——
人群里发出欢呼声，姜南韵却充耳不闻。
她的眼中盛满了厉司宴的倒影，随着烟花那一声响，瞳孔狠狠收缩。
紧接着，又有无数烟花在天边乍现。
还是厉司宴先开的口，“你打算这样待多久？”
姜南韵一怔，旋即反应过来，连忙从他的怀里退出来。
“对……对不起，谢谢。”
她心里莫名的乱，说话也语无伦次。
两小只交换了个狡猾的眼神，这才帮她解围。
“妈咪，快看，好好看的烟花！快帮我们拍照！”
姜南韵“哦”了声，连忙转身掏出手机，对着两小只咔嚓咔嚓拍了起来。
见身后的男人没说什么，她悄然松了口气。
厉司宴的脑海中，却对方才那一幕挥之不去。
他眸色发沉，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情绪在作怪。
他忍不住想，这女人，也曾像方才那样不设防地，靠在别的男人的胸膛里吗？
那个男人是谁？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她当初不管不顾地打掉他的孩子，又凭什么会心甘情愿地，为那个男人生孩子？
无数个疑问缠绕在心头，乱成一团。
烟花很美丽。
但是他的心情，却很不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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