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谢谢你，傅洄
就是这件事让季未夭和他们闹掰的，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冲过去猛地把季常河撞倒。
一群畜生。
死外面也比在那里强。
季未夭把攒的钱都给小黑看伤，但村里兽医医术不好，治了三天，还是没了。
他把小黑埋在它经常等自己回家的那棵大树下，而后义无反顾的离开。
村子很偏僻，季未夭衣服也很单薄。
大年初三，鞭炮声，嬉笑声，好像每个人都很开心。
他自己都记不清是怎么走出来的了。
走了很久。
很久很久。
久到不记得了。
傅洄全程一言未发。
直到怀里季未夭抽泣声小了，他才抬手轻柔地帮对方把眼泪擦干。
托起季未夭的下巴，让对方看着自己：“辛苦了。”
听到对方这句话，季未夭鼻子又酸了。
“以后，我都陪着你。”
傅洄用额头抵着季未夭的额头，鼻尖蹭着对方的鼻尖。
“那些事，都过去了。”
手臂慢慢滑向季未夭的后腰，“没人会再欺负你。”
“还有，小黑，”傅洄顿了下，“它不会怪你。”
“它和你在一起那段日子，是它有家的日子，是它不会担惊受怕的日子，”轻轻蹭了下季未夭的额头，“所以不要自责，好吗？”
季未夭睫毛轻轻颤抖着，一抬眼睛，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来。
爱人的这个眼神，毫无准备的，撞进他的视线。
傅洄呼吸颤了下，咬紧后槽牙，闭了闭眼。
许久才按捺住自己的情绪，睁开眼睛，偏过头轻吻对方的嘴唇。
一下、又一下。
极度温柔。
二人的距离是那么近。
心跳声几乎贴在一起。
季未夭闭着眼睛，任凭他亲吻。
嘴唇、脸颊、眼睛。
直到重量来袭，他被按在沙发上。
然后......
一滴滚烫地泪珠，从那双黑瞳里滑下来。
季未夭错愕地看着对方。
顺着男人眼窝，鼻骨，一路蜿蜒而下。
最后砸到季未夭面颊上。
心脏瞬间像是被烫到了。
傅洄他。
......哭了？
男人抱紧他，嗓音沙哑到不成样子，带着浓重地鼻音在耳边响起，“他们怎么能这么对你。”
“怎么能这么对你。”
季未夭愣住，原本剧烈的心跳在瞬间放缓。
半晌，才缓慢地抬手回抱住傅洄。
伸手揉着他的后脑。
果然是大笨蛋。
还要我哄吗？
季未夭望着天花板，而后终于长舒了口气。
好像，说出来的感觉，还不错......
***
次日醒来的时候傅洄不知道去哪里了，季未夭下意识慌了下。
正要起身，房门忽然打开。
傅洄从门口走进来，“醒了？”
他靠近了些，轻声说：“收拾收拾，带你去个地方。”
季未夭看着他，而后：“......哦。”
去哪里，傅洄没说，季未夭也不知道。
稀里糊涂地就被带走了。
车开了很远，沿途忽然开始变得熟悉。
就在季未夭面色越来越难看的时候，车子忽然停了，傅洄拉着他下车。
“......”
莫名其妙地被带进派出所。
驱车过来要几个小时，这会周围挤满了人。
傅洄给他找了个地方坐着，接着便转身离开。
干嘛呢？
季未夭见傅洄在窗口忙碌，离得太远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索性垂下脑袋，翻看手机。
其实也没什么可看的。
他现在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热搜也不感兴趣。
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傅洄，见他还在窗口坐着，便又低下头。
然后再抬眼。
......季未夭总算知道自己哪里不对劲了。
从今天醒来以后，他就总是在寻找傅洄的身影。
起床的时候是这样。
上车的时候是这样。
现在还是这样。
季未夭忽然觉得有些惊悚。
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啊？
干嘛一直黏着他，自己又不是没事做了！
他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下一秒傅洄就回来了：“可以了，来吧。”
季未夭假装自己一点也不着急，一点也不热情地“哦”了声。
他慢悠悠地站起身，但还是有些急切地跟在傅洄后面，进到房间。
面前是个女工作人员，有个三四十岁，头发梳的很整齐。
“改名字是吧？”她移动鼠标，看了眼二人，“坐。”
改名字？
季未夭诧异地看向傅洄，后者示意他坐下。
季未夭心跳瞬间变快了。
他上前几步，随后，很端正地坐在对面。
“季夭......？”
“怎么叫这名啊？”工作人员也觉得无语，这父母是怎么想的。
“应该早点来，早就该改了。”
季未夭抿了抿嘴唇，好不容易才找回声音：“前几年......也来过。”
“未成年，手续比较麻烦。”
而且那次在派出所遇到了同村人。
姓李，和他爸关系不错，就在派出所工作。
一见到他就骂他，还要带他回去。
季未夭被吓到，后面就不敢来了。
而且长大后其实还行。
可以用艺名，只要他不说，就没人知道他叫这个。
渐渐的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证件带了吧？”
季未夭一下就慌了，他什么也没有拿。
“带了。”傅洄把证件递过去。
工作人员看了眼：“改什么名啊？”
傅洄：“季未夭。”
“嗯，”她指了下身后，“第二个房间，去拍照。”
完事提醒了句：“帽子口罩都得摘啊。”
季未夭心跳一直很快，绷着嘴唇，很听话地走起身去拍照。
工作人员要他干什么就干什么，格外配合。
虽然面上不显，但手指一直攥在一起。
“咔——”
闪光灯刺亮眼睛。
照片定格。
“真帅啊小伙子。”
因为是户口所在地的派出所，虽然这几年发展了，但毕竟还是在山里，也没认出来季未夭是谁，“好了，可以了。”
季未夭懵懵地问了句：“好了？”
“去交费就行了。”
季未夭正襟危坐：“多少钱？”
“6块，工本费。”
“......”季未夭愣住，“6块？”
“对啊，去吧。”
“......”
6块。
就只需要6块而已。
拍张照片，然后，再花六块，就好了。
这么简单。
原来，这么简单......
季未夭盯着那张票据，忽然忍不住笑了。
好荒唐。
他想用一辈子去摆脱的东西，值6块钱。
“走了。”傅洄戴好帽子，走在前头。
阳光正好，冬日暖阳刺得人睁不开眼，却没什么温度。
季未夭站在原地，看着他背影。
某种陌生的情绪开始蔓延。
不断升温。
他忽然向前跑去，张开双臂，从后面紧紧抱住傅洄。
动作太猛，男人顿了下。
季未夭紧紧圈住他，把脸贴在他后背上，嗓音闷在他身上，低低地：“谢谢。”
他深吸了口气，额头靠上去，再次重复：“谢谢你，傅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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