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行动开始

城西乱葬岗。

顾名思义，这里是金陵城处理无人认领尸体的地方。白天都少有人至，一到晚上，更是阴风阵阵，鬼气森森。野狗刨食腐尸的嚎叫声，夹杂着乌鸦的悲鸣，让人毛骨悚然。

月黑风高，正是杀人越货的好地方。

深夜，一辆黑色的道奇轿车，颠簸着驶上了通往乱葬岗的土路。车灯在黑暗中划出两道惨白的光柱，照亮了前方一个个孤零零的坟包和歪斜的墓碑。

张麟坐在副驾驶座上，手里提着那个装满了“钱”的皮箱。他面色平静，但心里却已经将整个行动计划又过了一遍。

开车的，是三组的老队员，王大力。他奉命将张麟送到指定地点后，便会立刻撤离。

“队长，真不用我们跟着？”王大力还是有些不放心，“那帮孙子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货色，你一个人……”

“放心。”张麟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们在外面接应好就行。记住，没有我的信号，谁也不准靠近。”

“明白。”王大力不再多说，他知道张麟的计划。但他心里还是捏着一把汗。这简直就是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轿车在距离乱葬岗中心区域约一里外的地方停了下来。这里是约定好的下车点。再往前，就是李四的地盘了。

“保重！”王大力沉声说道。

张麟点了点头，推开车门，提着皮箱，走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他没有打手电，只是借着微弱的星光，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乱葬岗深处走去。脚下踩着松软的泥土，不时会踢到不知是石头还是骨头的东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烂的臭味，让人作呕。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前方出现了一点火光。

那是一堆篝火，几个黑影正围坐在篝火旁，像是一群等待猎物的野狼。

张麟心里有数，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对方的监视范围。他放慢了脚步，故意弄出了一些声响。

“什么人？”一个警惕的声音从篝火旁传来。

“我，张德邻。”张麟朗声回答，同时站定了脚步，没有再往前。

一个黑影站了起来，端着一支长枪，朝他走了过来。走到近处，张麟才看清，那是一支中正式步枪，枪口黑洞洞的，正对着他的胸口。

“李四哥呢？”张麟面不改色地问道。

“跟我来。”那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用枪口示意了一下，转身在前面带路。

张麟跟在他身后，目光快速地扫过周围。他发现，在暗处，至少还隐藏着三到四个暗哨。这些人站位刁钻，互为犄角，形成了一个小型的交叉火力网。一旦有变，他连躲避的地方都没有。

李四这小子，果然够谨慎。

走到篝火旁，张麟终于见到了李四。

李四坐在一个破旧的木箱上，正在用一块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把驳壳枪。他的旁边，还坐着四个男人，一个个都神情彪悍，眼神不善，腰间鼓鼓囊囊的，显然都带着家伙。

“张老弟，你可真准时啊。”李四抬起头，冲他笑了笑，但那笑容里，却带着一股子寒意。

“李四哥约的地方，我哪敢迟到。”张麟也笑了笑，把手里的皮箱放在了地上，然后摊开双手，示意自己没有带武器。

“出门在外，小心点总是好的。”李四的目光在张麟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那个皮箱上，“钱都带来了？”

“当然。”张麟踢了踢皮箱，“八千块定金，一分不少。只要货好，剩下的尾款，我马上让人送来。”

“爽快！”李四拍了拍手，“既然张老弟这么有诚意，那我们也不能小气。老三，把咱们的‘宝贝’，请出来给张老弟开开眼！”

旁边一个脸上带刀疤的男人应了一声，转身走到后面的一个大坟包旁，掀开上面盖着的草席，露出了几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木箱。

刀疤脸撬开其中一个木箱，从里面拿出了一支崭新的毛瑟手枪，扔给了张麟。

张麟稳稳地接住，入手微沉，枪身上冰冷的金属触感和浓郁的枪油味道，都证明这是一支刚出厂不久的新枪。

他熟练地拉动枪栓，检查弹膛，又卸下弹匣看了看，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李四和旁边几个人的眼神，都微微变了变。

他们本以为张麟只是个不懂行的富家公子，没想到他对枪械如此熟悉。这套熟练的验枪动作，没有摸过几百次枪的人，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李四心里升起了一丝警惕。

“怎么样，张老弟，这货还行吧？”他试探着问道。

“不错，是德国原厂的好东西。”张麟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就是不知道，这枪准头如何。”

“这你放心，绝对指哪打哪！”刀疤脸在一旁吹嘘道。

“口说无凭。”张麟笑了笑，掂了掂手里的枪，“不如，让我试试？”

李四的眉头皱了起来。在这乱葬岗里开枪，动静太大了，很容易引来巡夜的警察。

“张老弟，这大半夜的，试枪不方便吧？”

“有什么不方便的？”张麟指了指远处一棵枯树上的乌鸦，“就拿它当靶子。一枪而已，不会有事的。还是说……李四哥你对自己的货，没信心？”

这是赤裸裸的激将法。

李四看了一眼张麟，又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几个兄弟，心里盘算了一下。他们这边六个人，五长一短，对方只有一个人，手无寸铁（那把驳壳枪在他手里）。就算他耍花样，也翻不起什么浪。

“好！”李四一咬牙，答应了，“就让张老弟试试我们的货！也让张老弟知道，我们兄弟不是卖假货的骗子！”

他把手里的驳壳枪递给了张麟。

张麟接过枪，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他要的就是这个机会。

他需要一声枪响，作为信号。

他举起枪，对着远处那只正在打盹的乌鸦，看似随意地瞄准。

李四等人的注意力，全都被他吸引了过去。他们都想看看，这个“上海阔少”的枪法到底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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