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三面间谍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陈恭澍把行动三组最精锐的人手，都布置在了惠民药房的周围。茶馆的伙计，拉黄包车的车夫，街边算命的先生，甚至是路边乞讨的乞丐，都换成了军统的特工。

整个惠民药房，被一张看不见的天罗地网，保护得严严实实。

张麟的潜伏生涯，就此开始。

一开始的两天，风平浪静。

张麟就像一个真正的药铺掌柜，每天按时开门，打扫卫生，整理药材，接待零零星星的客人。他表现得沉稳而自然，没有任何破绽。

他一边熟悉着药铺的环境和各种药材，一边在脑海里反复模拟着可能发生的各种突发情况。

他知道，平静只是暂时的。暴风雨，随时都可能来临。

到了第三天下午，机会来了。

一个穿着长衫，戴着礼帽，看起来像个教书先生的中年男人，走进了药铺。

他将一个用油纸包好的小包放在柜台上，压低声音说了一句：“掌柜的，抓一副安神汤。”

张麟的心脏猛地一跳！

来了！这是第一个来送情报的人！根据李四的交代，这个人应该是井上彦的手下。

他不动声色地抬起头，透过老花镜，仔细地打量着对方。同时，他伸出干瘦的手，看似随意地将那个小包拨到了自己手边。

“好嘞，客官您稍等。”他的声音苍老而沙哑，完全是另一个人的声线。

他转身走到药柜前，装模作样地抓了几味黄芪、当归之类的草药，用纸包好，递给那个男人。

男人接过药包，又仔-麟一眼，眼神里似乎带着一丝探究。

张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难道被看穿了？

他低下头，用袖子擦了擦柜台，嘟囔了一句：“最近这天，真是越来越燥了，人也跟着心烦。”

这句话，是之前从孙伯文嘴里审出来的，一个不经意的接头暗号。意思是，最近风声紧，一切小心。

那个男人的眼神，瞬间缓和了下来。他冲着张麟微微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药铺。

张麟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第一关，总算是过了。

他立刻关上店门，挂上了“东家有喜，歇业一天”的牌子，然后迅速地走进后堂。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那个油纸包，里面并不是什么情报，而是一块小小的玉佩。

玉佩的成色很一般，但上面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

张麟皱起了眉头，他看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他不敢耽搁，立刻按照事先约定好的方式，通过藏在后院水井里的秘密通讯装置，将玉佩的图案描摹下来，发给了总部。

半个小时后，陈恭澍的回电来了。

只有两个字。

“照收。”

张麟明白了。这个玉佩，可能是一个信物，也可能是一个试探。上头让他照常接收，说明他们已经有了应对的方案。

现在，他要等的，就是来取货的下家——“先生”的人。

这个人，会是谁？他会用什么方式来试探自己？

张麟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

等待是漫长的，也是最煎熬的。

张麟独自一人守在空无一人的药铺里，神经时刻紧绷着。他不知道“先生”的人什么时候会出现，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出现。

这种未知的恐惧，比真刀真枪的搏杀更折磨人。

他一遍遍地检查着自己的伪装，回忆着孙伯文的每一个生活习惯，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他甚至模仿着孙伯文的笔迹，在草纸上练习写字。

他必须把自己变成孙伯文，从里到外，不留一丝破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就在张麟以为今天不会有人来的时候，药铺的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了。

一个穿着讲究，看起来像是富家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两个身材高大的随从，一看就是练家子。

张麟的心猛地一紧。

是他们！

“掌柜的，生意好啊。”管家模样的男人笑呵呵地打着招呼，但那双小眼睛里，却透着一股精明和审视。

“客官说笑了，小本生意，糊口而已。”张麟从柜台后抬起头，露出一副谦卑而恭顺的笑容。

“掌柜的，给我抓一副安神汤。”管家说道，同时将一张大额法币放在了柜台上。

暗号对上了。

张麟的心跳开始加速。他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他没有立刻去拿那个藏着玉佩的药包，而是慢悠悠地站起身，拿起柜台上的法币，对着灯光仔细地照了照，辨别真伪。

这是孙伯文的习惯。他生性吝啬多疑，每一张大额钞票，他都会反复检查。

管家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客官，您这药，是给府上哪位用的？”张麟一边检查钞票，一边看似随意地问道。

这个问题，也是一个陷阱。

孙伯文和“先生”这条线，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从不多问。

如果张麟问得太多，反而会引起怀疑。但他现在问的，是关于“病情”，而不是关于“病人”的身份，这又符合一个药铺掌柜的职业习惯。这是一个非常微妙的平衡。

“是给家里的老夫人用的。”管家回答得滴水不漏，“老夫人最近总是心悸失眠，找了好几个大夫都看不好。”

“哦，原来是这样。”张麟点了点头，转身走向药柜。他没有直接去拿那个准备好的药包，而是在药柜前停了下来，装作思考的样子，然后又回过头，对管家说道：

“客官，令堂的病症，光用安神汤，怕是治标不治本。依老朽看，最好再配上一味‘夜交藤’，有养心安神之效，两者同服，效果更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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