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枪茧与反杀，绝命一搏

“八嘎！这群该死的赤色分子，无孔不入！”钱斌恨恨地骂了一句。

他已经信了七八分。

“所以，‘博士’命令，‘风暴’计划暂时转入静默期。”郑耀先说道，“您现在最重要的任务，不是继续为我们提供情报，而是利用你的职务之便，全力调查那个张麟！必须搞清楚，他到底是不是！如果是，他的上线是谁，他的组织网络在哪里！”

“‘博士’说，相比于搞垮支那的金融，拔掉这颗钉子，对我们来说，意义更为重大！”

郑耀先成功地将“杜鹃”的注意力，从对自己的试探，转移到了对张麟的怀疑上。

“我明白了。”钱斌的表情变得无比严肃，“请转告‘博士’，我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查清这个张麟的底细！”

“很好。”郑耀先点了点头，感觉第一阶段的任务已经完成。他准备结束这次会面。

然而，就在这时，钱斌却突然话锋一转。

“宫本君，为了表示我的诚意，也为了弥补这次下关码头的过失，我给你带来了一份礼物。”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牛皮纸袋，推到了郑耀先的面前。

“这是……”

“这是金陵卫戍司令部的最新兵力布防图，以及城防工事的设计图纸。我想，这份礼物，‘博士’应该会满意。”钱斌的脸上，重新露出了那种老好人式的笑容。

郑耀先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做梦也没想到，钱斌居然会主动抛出这么一份王炸级别的情报！

这完全超出了计划的范畴！

他伸手去拿文件袋，指尖刚刚触碰到牛皮纸的边缘，他的眼角余光，却瞥到了一个致命的细节。

钱斌推文件袋过来的那只手，他的右手食指的指节上，有一个非常不起眼的老茧。

那不是写字或者打算盘磨出来的茧，那是常年扣动扳机，才会留下的，最标准的老茧！

一个机要室的主任，一个文职人员，手上怎么会有枪茧？！

一个可怕的念头，瞬间在郑耀先的脑海中炸开！

他上当了！

从头到尾，这都是一个局！一个针对他，或者说，针对“博士联络员”的，反向试探！

钱斌根本没有完全相信他！他抛出这份重磅情报，就是最后的测试！如果自己毫不犹豫地接了，那就证明自己是个急功近利的假货！一个真正的战略特工，绝不会在这种初次见面的敏感时刻，轻易接收如此重要的情报！

电光火石之间，郑耀先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

他看着钱斌那张笑呵呵的脸，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笑里藏刀。

这个人，比他想象的，要可怕一百倍！

那一瞬间，郑耀先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他面前的钱斌，依旧是那副人畜无害的笑脸，但郑耀先却从那笑容背后，嗅到了一股浓烈的死亡气息。

桌上的那份牛皮纸袋，此刻仿佛不是什么绝密情报，而是一个潘多拉的魔盒。一旦他伸手打开，释放出来的，将会是自己的死神。

不能接！

这个念头在郑耀先的脑海中疯狂叫嚣。

他的手指在触碰到文件袋的瞬间，如同被火烫了一般，猛地缩了回来。

他抬起头，脸上露出了混杂着警惕、愤怒和一丝失望的复杂表情。他看着钱斌，缓缓地摇了摇头，声音也冷了下来。

“钱桑，你这是什么意思？”

钱斌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色的疑惑：“宫本君，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心意？”郑耀先冷笑一声，他猛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盯着钱斌，“你是在试探我，还是在侮辱‘博士’的智慧？”

他决定反客为主，将计就计！

“你……”钱斌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发难，搞得有些措手不及。

“《陆军中野学校入校守则》第三条，‘隐蔽，是我们的第一生命！’。第七条，‘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得与身份未经百分之百确认的对象，进行超越权限的情报交换！’”郑耀先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重锤一样敲在钱斌的心上。

“你我今天只是第一次见面！我虽然奉‘博士’之命前来，但你对我，依旧应该保持最高的警惕！而你，却随随便便，就拿出这种关系到金陵城防命脉的绝密情报！我问你，你是怎么拿到这份情报的？它的来源是否可靠？有没有可能是支那人故意设下的陷阱？”

郑耀先一连串的质问，气势咄咄逼人，完全占据了主动。

“如果我是你，在确认我的身份之前，我连一个字都不会多说！而你，却像一个急于邀功请赏的蠢货一样，把自己的底牌和盘托出！”

“你这样做，是对你自己的不负责！是对‘博士’的不负责！更是对整个‘风暴’计划的不负责！”

“我现在严重怀疑，你到底有没有资格，来执行‘杜鹃’这个任务！”

郑耀先的一番痛斥，把钱斌骂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他心里的那点怀疑，在对方这番“专业”的训斥下，已经烟消云散。

没错，这才是“中野学校”出来的人该有的反应！警惕、多疑、把纪律看得比天还大！如果对方刚才真的高高兴兴地收下了情报，那才说明他是个冒牌货。

原来，他不是在试探我，而是在……考验我？

钱斌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他连忙站起身，对着郑耀-先深深地鞠了一躬。

“宫本君！是我考虑不周！我……我只是太想为帝国尽一份力，弥补之前的过失了！请您原谅！”

看到钱斌服软，郑耀先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才算落了地。

好险！

就差那么一点点，自己就掉进了对方的陷阱。他强行压下劫后余生的心悸，脸上依旧保持着冰冷的表情。

“钱桑，你的忠诚，‘博士’看在眼里。但有时候，过于急切的忠诚，和愚蠢只有一线之隔。”郑耀先的语气缓和了一些，重新坐了下来，“这份情报，你先自己收好。等我向‘博士’汇报，确认了下一步的行动方针后，再决定如何处理它。”

“哈伊！我明白了！”钱斌恭恭敬敬地将文件袋收回怀里，姿态放得极低。

“那么，今天就到这里吧。”郑耀先看了一眼手表，“记住你的任务，盯紧张麟。有任何发现，用老办法联系。”

“是！”

郑耀先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他与钱斌擦肩而过，手刚刚放到门把上的那一刻，他心中那根名为危险的弦，再一次被拨动了！

不对！

还是不对！

那个枪茧！

一个机要室主任，为什么手上会有枪茧？就算他刚才被自己唬住了，这个最根本的疑点，依旧没有解决！

一个谎言，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而一个破绽，只要它存在，就永远是个破绽！

钱斌这个人，绝对有问题！他刚才的服软，很可能也只是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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